第72章
衛若蘭沒想到自己只是因一時好玩,跟隨他爹來草原秋狩,居然就給自己整來了一個草原公主為妻,而且還是當今親自下旨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哭了。
扎娜有著草原民族特有的闊朗大氣,此時大家正在談論她的婚事,也不覺得害羞,反而含笑的看著自己新上任的未婚夫,越看越滿意。
衛若蘭深吸了好幾口氣,終於將心裡的情緒平復了下來。衛康也是心緒難平,他不知道今天當今這麼做用意何在,是看重他衛家,想讓他有個理由對他投名狀還是畫地為牢,離間他們衛家和眾多姻親的關係。此時的衛康,腦子明顯已經不夠用了。
當今似乎很高興,高舉著酒杯,環顧了一眼眾人,說道:「朕沒想到,一次秋狩居然能夠成全一對金童玉女的好事。琅哥兒,替朕敬汗王一杯。」
木琳琅應了一聲,接過當今手中的那杯酒,代替他去敬阿日斯蘭可汗。當今和阿日斯蘭可汗都開心不已。而衛康卻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事情已成定局。
當了一回媒人的當今十分高興,頻頻舉杯同眾臣暢飲。這一天夜裡,當今與眾臣,君臣相得,一開懷,酒就多喝了不少,而且草原上的馬奶酒,後勁十足,這一夜,幾乎所有的人都醉了。
既然是幾乎,那麼自然有人例外了。此時當今所住的大帳中燭火正亮著,帳子的主人似乎還沒有歇下。
當今剛剛喝下木青親自煎來的解酒藥,呼出了一腔滿是酒味的氣體后,終於覺得自己恢復了過來了。
「呼,木大叔的一手醫術著實令人佩服啊。」當今讚歎道,想了想,又有些小得意,要知道,如今呆在京城中的上皇早已經病入膏肓了,那位還在想方設法的想讓木青幫他看病,卻不得其門而入呢。
「其實你的資質也是不錯的,可惜你已經是人間帝王,年紀又大了,不然的話,我倒是可以指點你一番。」木青很喜歡有自知之明的人,當今既是塗暘的父親,為人做事又還合他的口味,比上皇更得他的青眼。
當今倒是看得很開,「朕早已經享受到這世間最為尊貴的人生了。您能夠收了老四為徒,教他那些修行之法,朕已經知足了,老四……想來您老也看出來了,朕的這些個兒子當中,真正能夠帶著大周再創先祖輝煌的人,卻只有老四了。如今朕只想著為他鋪平道路,讓他往後少一些阻礙罷了。」
木青笑道:「你這心態不錯,放心吧,你的福緣不錯,往後自然還有一番奇遇。」
「哈哈,承您吉言了。」當今朗聲大笑,並不真的放在心上,對於他來說,這一生也該知足了。正如木國師所說的,知足的人,才能常樂啊。否則如今壽春宮裡的上皇,就是他往後的樣子了。
木琳琅坐在一旁,不小心發出了一聲不合時宜的呼嚕聲,當今和木青看了過去,卻都失笑不已。只見木琳琅正抱著大花的脖子,整個人趴在大花的背上,睡得正香,小呼嚕打得十分歡實。
木青無奈的搖頭:「這孩子,這要是讓御史言官們看到了,一準又該參他一本了。」
當今冷哼一聲,「那些人就是吃飽了撐的,真正該放膽直言的事情,卻不見他們有什麼動靜,專會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上指手劃腳的。」
「皇上!」帳外傳來一道聲音。
「嗯?何事?」
一道身影閃了進來,當今一看,卻是暗一,「回皇上,屬下等在離營地不遠處,攔住了一個人。」暗一恭敬的回答。
「哦?是誰?」
「是王子騰王大人!他讓屬下帶著來見皇上,說是有要事要報。」暗一恭敬道。
當今挑了挑眉,「王子騰?他不是應該奉旨巡邊嗎?這段時間朕也沒聽到有關於他離開職位的消息。」看了一眼暗一,淡然道,「既然他要見朕,就帶他來吧。」木家的兩個人都在這裡,當今還真不怕有人整出點什麼幺娥子。
「是!」暗一領命下去,沒多久,就帶來了一個被反剪雙手的高大中年人來。
此人正是王子騰,此時落入人手,卻還能維持表面的平靜,木青不由得佩服,難怪能夠成為八公當中,手握實權的人物。以這份心性,不怪。
見了當今,王子騰納頭便拜,「臣王子騰拜見皇上。」
當今看著他,心中暗自點頭,這態度倒還不錯,「你夜闖大營,所為何事?」
「罪臣有重要軍情報與皇上。」說完,也不等當今說話,便將四王八公這一次的安排和盤托出、
當今有些詫異,王子騰說的事,同暗衛們調查出來的都差不多,只是在一些細節上更為詳細罷了,不過跟木琳琅交給他的那些密報則差得遠了。
「你倒是不曾隱瞞,只是朕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讓你決定告知朕這些?」
王子騰一聽這話,額角的冷汗就下來了,聽這意思,當今早是就將他們的動作調查得清清楚楚了嗎?心下不由得慶幸,自己終是聽了賈璉和王熙鳳的話,決定不參和進四王八公的事情當中去,這要是參和了,早晚是個死。果然,從龍之功不是一般人能夠玩得起的。
想到這裡,王子騰心中暗道,莫非這一次的秋狩之行,其實是一個陷阱?
「這些事情,朕都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否則別怪朕到時候治你個玩忽職守的罪!」當今悠閑自在的坐在自己的寶座上,看也不看跪在底下的王子騰。
王子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當今是決定放過他還是準備在哪裡等著要他的命?
忽然,身旁傳來一道不甚清楚的話:「走吧!走吧!再不走,管殺不管埋!」
王子騰偷眼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卻見一個少年正在虎背上睡得香甜,那頭猛虎怕他掉下去,就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神情分外柔和,少年的頭上還趴著一隻毛色雪白的狐狸,生生將這溫馨的畫面整成了一個有點搞笑的情形。不用問,王子騰也知道這個少年就是名聲早已經傳遍了整個大周的中昌郡王了。當下不再猶豫,起身沖著帳中三人抱拳一禮,然後轉身就走了。
當今搖搖頭,「這王子騰倒是個識時務的。」
「他能夠成為八公當中,最有實權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兩把刷子呢?」木青倒是不覺得奇怪,能夠在官場上混出名堂的人,無一不是老狐狸。
「時辰不早了,臣先告退,皇上早點休息吧!明日才是重頭戲呢!」說完,木青站起身,招呼大花載著木琳琅往他們所住的營帳走去。
王子騰悄悄的來,悄悄的走,除了主帳里的那幾個人之外,再無一個人知道曾經有這麼一個人來過。
……
時間過得極快,他們君臣這一行到達松原圍場前後已經五天了。
惠郡王塗旬從來都不是一個寬厚的人,在到達營地的第二天就被一頭老虎一隻雪狐戲耍,晚上又被木家的小子看輕了去,這一口氣一直堵在他的心口,就差一個忍不住吐血而出了。
接下來的幾天,更是被幾隻動物氣得腦仁隱隱做痛,塗旬知道,若是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忍不住的對木琳琅等人下手的。
憋了好幾天,氣的塗旬昨天晚上又喝多了,等到他再次出現在松原圍場的時候,早已經過了巳時三刻,都快午時了。酒喝多了的後遺症使得他即使醒了過來,太丨陽丨穴依然突突的跳動不已。
習慣性的想讓丫鬟們幫他揉一揉,一開口才想起如今正在松原圍場,別說丫鬟了,就連他用慣了的太監也沒跟來,沒辦法,只得自己抬手揉揉額角。等到感覺自己舒服了一些后,終於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
「王爺!」胡風上前躬身問好。
塗旬沖著他點點頭,「今日情況如何了?京里可有消息傳來?」
胡風答道:「京城裡的消息還未曾過來,屬下也不甚清楚。昨天夜裡,皇上和各位大人都喝多了,今天一早都沒有早起的。倒是中昌郡王早早的便帶著他的寵物們出去了。」
塗旬聽到那個令他十分不快的名字后頓了頓,下意識的摸了摸臉上被金雕扇掉油皮的臉,因為宿醉而有些木的腦袋終於清醒了些。
「哼,他們往哪邊去了?」塗旬一臉戾氣的問道。
胡風躑躅了一下,擋不住塗旬的壓力,只得說道:「早上出門的時候,屬下看見他們往東北方向去了,不過此時在哪裡,屬下卻是不知了。」
塗旬甩了下手,轉身要往栓馬的地方走去,胡風到底沒忍住,勸道:「王爺,您還未曾吃早飯呢,等吃過了再去吧!還有……那木家不是好相與的,就連皇上也要讓他們三分,王爺今天還是別再去追那頭老虎了吧。」
塗旬一臉陰狠的看了一眼胡風。胡風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戰,其餘的話全都被堵在了咽喉處。
塗旬盯著胡風看了許久,就這麼盯著看,也不說話,卻帶給胡風無盡的壓力。然後轉身就這麼走人了,胡風等幾個較為親近的下屬面面相覷,最終只得各自上馬追去。
塗旬的千里良駒不是說著玩的,慢了一步的胡風等人一眨眼間,就失去了塗旬的身影。沒辦法,胡風只得用上昨天的老辦法,也不必找獵物了,只看木家的老虎都在哪些地方出現過,然後追過去就行了。
辦法雖然有點笨拙,但是效果還是不錯的。很快,胡風等人遠遠的就看到了一頭威風凜凜的斑瀾猛虎,蹲在一叢矮樹叢旁邊,兩隻大眼睛死死的盯著前面的一群鹿。令他意外的是,他卻沒能在大老虎的周圍看到他們家王爺在哪裡。
胡風頓時就急了,一行五人在大花方圓三里之內找了個遍,卻依然沒有發現,「找!繼續找,不找到王爺,今天咱們誰也躲不過!」
其他人也知道如果塗旬出了事情,他們都要吃不完兜著走,當下全都四下散開,仔細的找了起來。
然而,今天塗旬似乎真的沒有再追著大花跑,胡風等人根本找不到他的人。胡風急瘋了,他們已經追遍了差不多一個松原圍場了,根本就沒有看到塗旬的影子。出現這種情況,不用問,塗旬肯定是早就出事了。
此時,塗旬的侍衛差不多都聚到了這裡,胡風立即問,「你們看到王爺了嗎?」
所有人面面相覷,紛紛搖頭。正在此時,遠處正有一騎飛奔而來,胡風定睛一看,卻是跟隨惠郡王多年的一個極受器重的幕僚。
未已,那一人一騎就已到近前,那幕僚跌下馬,跌跌撞撞的跑到胡風的跟前,氣喘吁吁的說道:「胡……胡……胡侍衛……王王……王爺……出事了……」
胡風飛身下馬,一把抓住了那個幕僚的手臂,著急的問道:「劉先生,王爺出了何事!你快說呀!」
那劉姓幕僚喘了好久才平復下來,這才將事情仔細的告訴給了胡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