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迎親隊伍終於走到陸家門前。
下溪村的小夥子不是好打發的,紛紛攔在院門口,讓新郎官下馬過兩招,實則是要給點買路錢。
餘糧還是懂的,讓祁風拿出早準備好的紅封一一分發,一個紅封雖然只裝兩文錢,但小夥子們都愉快的放行了。
張鐵牛有些納悶,為何他當初迎娶蘇青時沒人攔路要紅封呢?
新郎官掏了買路錢,終於來到陸家廳堂,此時的廳堂里坐著白髮陸老太,陸福增和陸忠,餘糧恭敬的上前行禮。
此時的閨房裡,陸小乙被家中女眷們圍著哭,哭的最凶的是玉蘭,小丁的眼睛也腫成了紅桃兒,陸婆子張嘴想說幾句,可嘴唇動了動,終是沒說出口,轉過身默默的揩淚。
己蘿哭得傷心,陸思媳婦嫌惡的看了己蘿一眼,暗暗掐她一把,小聲道:「又不是你出嫁,嚎的是個什麼勁兒?」
己蘿回道:「我把你那份也幫忙哭上了。」
陸思媳婦臉色訕訕,狠狠的剜一眼己蘿。
陸小乙把手絹疊成長條按在眼睛上,作怪道:「完了完了,哭不出來了,小丁給我來點辣椒面。」
玉蘭苦笑不得,嗔道:「臨到出門都要作怪。」
媒婆乘機催促道:「好了好了吉時到了,耽誤不得。」
玉蘭紅著眼把蓋頭給小乙蓋上,陸小乙覺得頭上傳來輕輕的觸感,才把按在眼睛上的手絹拿下,手絹濕的能擰下水來,眼睛早已紅腫不堪。
頂著紅蓋頭的小乙被人攙扶著往廳房去,入眼是茫茫的紅色。垂眼是紅紅的裙擺和裙擺下偶爾露頭的繡花鞋面。
拜別家中長輩,陸小乙被丙榆堂弟背上花轎。
小庚遺憾極了,原本該他背小乙出門的,可惜他十歲不到,且身高矮小乙許多,即使他有信心背起小乙,家人卻沒信心。一是擔心他摔著小乙。二是擔心他傷了氣力。
陸小乙匍匐在丙榆背上,不知何時,少年郎的背脊變得如此寬厚溫暖了。上花轎時,丙榆喊了聲堂姐,陸小乙想起甲薇出嫁時,丙榆紅著眼喊的那聲姐。兩個畫面重疊在一起,陸小乙又潸然淚下。
在陸婆子的強烈要求下。小乙的四個舅舅、一個叔叔、四個表兄弟外加兩個堂兄弟一同送親。
祁風一看小乙強力的送親團,默默為餘糧捏了一把汗,趁餘糧上馬時小聲道:「糧子,別說我沒提醒你啊。往後莫把小乙惹急了,她幾個舅舅可不是好惹的,尤其她大舅和小舅。你一定要防著點。」
餘糧笑著點頭。
新郎官上馬,鞭炮響起來。嗩吶吹起來,陸小乙只覺身子一晃,花轎就起來了,然後,晃晃悠悠的移動著。
時代不同,命運各異,前世這個年紀,她還是高一的新生,今生的這個年紀,她已是出嫁的新人。陸小乙揉了揉紅腫的眼睛,展顏一笑,加油!陸小乙,活好,過開心,才不枉異世走一遭!
轎中人在轎中晃,轎外人在疾步走,沒想到又招來村民們的打趣,因為接親的隊伍,來時慢如蝸牛,被人質疑成新郎不樂意;回時卻快如馳駿,又被人笑話為搶親的。
看熱鬧的村民有的散去,有的留下來喝喜酒,沒人知道,一直藏在香樟樹背後的申強,已經哭花了臉。
人生就是這樣吧,得不到的東西太多,愛不得的人也太多,哭不是因為軟弱,而是因為無奈。
申強默默的起身,見劉寶等在某處,兩人皆不說話,一同往回走。
余家這邊,新娘正在跨火盆,然後跟著餘糧一步步往裡走,三拜九叩首,最後被送到洞房裡。
蘇青已把合巹酒和挑蓋頭的秤桿準備好,然後笑盈盈的問小乙餓不餓。
陸小乙搖頭,想把蓋頭揭開,可還是忍著等餘糧來。
因餘糧是晚輩,祁山等人沒使勁灌他酒,唯獨祁風糾纏不放,拉著餘糧狠狠的灌下三杯,來幫忙的上溪村小夥子跟餘糧不熟,象徵性的恭賀一杯酒,便不再糾纏。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媒婆催著時辰不早了,該鬧洞房了。
剛還跟餘糧不熟的小夥子們一聽鬧洞房,瞬間就熟絡起來,起鬨道:「走啰,鬧洞房了。」
祁山跟許武和張鐵牛打眼色,示意他倆看著點場子,不要鬧過分了。
張鐵牛忙不迭點頭,他成親鬧洞房把門都踹爛了,本就春。宵苦短,他還要把時間浪費在修門上,現在想來都氣不打一處來,為了避免這樣的悲劇在餘糧身上上演,張鐵牛一進新房就大聲威脅道:「我說啊,你們這群兔崽子悠著點,誰要是鬧過火了,牛叔我當場把他丟山下去。」
原本興緻高漲的小夥子們頓時泄了氣,對這個黑塔一般的男人還是畏懼的。
張鐵牛見自己恐嚇有效,得意的對蘇青道:「媳婦,我表現的咋樣?」
蘇青橫他一眼,「規矩點。」
張鐵牛立即噤聲,笑起來溫柔的像只小貓。
餘糧當初可是親自觀摩過鬧洞房的,所以當媒婆高喊著:「稱心如意!稱心如意!」他便心領神會的拿過秤桿挑蓋頭,顫微微的挑起來,露出陸小乙的臉,餘糧有片刻的楞神,很快又微笑起來。
陸小乙喜滋滋的暗忖:化妝后的我美美噠,你竟被驚艷住了。
小夥子們也被驚艷住了,高聲鼓掌喊著:「漂亮!」「美!」
小乙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看來化了妝還是有效果的,蘇青捂嘴笑,然後催著新人喝合巹酒。
在媒婆的恭賀聲中,程序快快走完,然後張鐵牛開始趕人,小夥子們沮喪極了,紛紛表示這是他們參加過的最無趣的鬧洞房。
祁風賴著不走,嚷嚷道:「親一個,親一個再走!」剛還沮喪的小夥子們又來了激情,紛紛鼓吹親一個。
餘糧紅著臉,在陸小乙額頭蜻蜓點水來一下,陸小乙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
祁風又起鬨:「親嘴!不親嘴不走人!」
祁山這個鎮場子的出手了,上前拍了祁風後腦勺一把,「滾你個小兔崽子,在哪兒學的花花招子!」
祁風指了指張鐵牛,「張叔成親,你不是也這樣喊嗎?」
張鐵牛和蘇青鬧個大紅臉,祁山氣的咬牙切齒,揪著祁風的耳朵就往外拽,嘴裡還威脅著:「信不信老子把你丟下山去。」
祁山父子領頭,後面的人也趕緊退出洞房,蘇青打來一銅壺溫水,笑道:「洗洗早點歇下吧!」
蘇青走的時候順手把門帶,餘糧走過去把門栓緊,竟停在門邊不過來,直獃獃的看著小乙。
「過來呀,站那兒幹啥?」
餘糧微笑道:「感覺像做夢。」
陸小乙朝他勾勾小指頭,餘糧慢慢走過來,陸小乙掐他手背一下,「疼不?」
餘糧點頭又搖頭,看著小乙道:「洗洗臉吧,瞧你跟個花貓似得。」
陸小乙把陪嫁的銅鏡翻出來,湊到燭台下一照,我的神,畫眉的黛粉已經稀里糊塗一團黑,面脂也被眼淚衝出了淚漕,口脂就更不用說了,一副美美噠妝容被眼淚毀了。
陸小乙咬牙恨道:「剛那群小夥子是在喝倒彩吧!」
餘糧從銅壺裡倒出熱水,笑著把棉布巾子遞給她,「洗洗吧!」
兩人洗漱完畢,就開始大眼瞪小眼了,陸小乙想起她娘給的傳家寶,賊兮兮的從箱子里翻出來,然後背著餘糧悉悉索索的拆開。
包裹太緊實,紅布就包了三層,緊接著是一方白布,白布里露出一個小瓷盤,瓷盤上畫的就是一副春。宮圖,瓷盤約莫手掌大小,上面的圖更小了,陸小乙看不清,往燈下湊了湊,好吧,除了兩條畸形的白腿兒什麼也瞧不見,這樣的性啟蒙也太晦澀了吧。
陸小乙把小瓷盤遞給餘糧,故意道:「吶,你看個這是啥?」
餘糧接過來,看清上面的畫時,驚得差點把小瓷盤摔地上,幸虧他眼疾手快,終於在小瓷盤落地前接住了,然後好似手握滾燙的烙鐵,迅速塞回到小乙手裡。
這樣晦澀的畫風都能看懂,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所知嘛!
陸小乙憋著笑,把小瓷盤遞到餘糧面前,裝著不懂的樣子繼續問:「糧哥,畫的啥?」
餘糧一張臉漲的通紅,見陸小乙身邊放著包裹用的紅布,趕緊拿過來把小瓷盤包個緊密,又幫她塞回箱子里。
陸小乙噗嗤笑出聲,「幹嘛呢?」
餘糧揉揉鼻子,咳一聲,「明天再告訴你。」
陸小乙暗道:明天啥都知道了,還用你告訴么?哼!就這樣敷衍我呢!
餘糧被小瓷盤上的一對人兒刺激到,臉上的火燙遲遲不消退,反而有越來越熱之勢,暗暗鼓足勁兒,捏緊拳頭坐到陸小乙身邊,身子雖然僵直,卻還是很主動的環在小乙的肩頭,輕聲道:「睡吧!」
睡?太直接了吧,不先親親么?
陸小乙看著餘糧稜角分明的嘴,想起上次他那輕輕軟軟的吻,有些心動,竟急色的咽下一口唾沫。
見餘糧心知肚明的笑,陸小乙臉唰的紅了,又羞又嗔,反問:「你笑什麼?」
餘糧不解釋,只低頭吻下來,先是淺嘗則止,后是鍥而不捨,吻著吻著兩人就滾一起了,至於洞房之夜該做的事一樣也沒落下,美與不美看過才知道,和不和諧試試就明了,總得來說:初次不暢,後續和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