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抓周趣事(下)
卻不料小傢伙置她手中那鮮紅撥浪鼓於不顧,固執地趴下身子,又使勁兒把盤子里那塊水晶桂花糕給抓在了手裡。
「哈哈哈哈哈……」
這下就連楊夫人都忍不住樂得前仰後合。蘇暖暖原本是用一隻手捂住眼睛,指頭離了個縫兒看兒子的,可見著他抓的第二樣東西,索性把兩隻手都捂眼睛上了:完了完了,這下子吃貨一家的名聲算是坐實了,哭死,她沒臉做人了。想一想,以後一旦去哪個勛貴府里,主人一看見她們娘兒兩個,就扯著嗓子叫:「快……快上點心,安平侯府大奶奶和哥兒過來了……」
腦補的未來讓蘇暖暖幾乎就要哭出聲來,忽聽身旁楊夫人驚喜道:「呀,又抓了一把小木刀。」
木刀?這是怎麼個意思?愛好舞刀弄棒?等等,刀槍這種東西也能上抓周桌嗎?兵器不是說不吉利嗎?
蘇暖暖鬆開手,卻聽段茂名大呼小叫道:「是我做的,那把木刀是我雕給弟弟的,歐耶!」最後這個時髦詞語不用說,是跟蘇暖暖學的。
事實證明,段小錚同學絕對是個貪心的,抓完那把小木刀,都來不及看,便又將小小魔爪伸到了那管他爹特地為他挑的大狼毫上。
為了吸引兒子目光,小侯爺這管狼毫可沒少費心,特意將筆桿塗成了紅色,總算心血沒有白費,被兒子瞧在眼裡了,頓時小侯爺這心裡就跟吃了蜜糖似得甜。
「這臭小子。」
蘇暖暖哭喪著臉。她做的東西兒子一樣也沒挑,難道自己手藝就這麼差勁兒嗎?正想著,就見段小錚同學邁著小短腿兒。「娘親娘親」地歡叫著跑到她面前,將毛筆和小木刀一股腦塞在她懷中,一雙黑葡萄似得大眼睛亮晶晶看著她,用吐詞還不甚清晰的話語大聲道:「給……給娘……給娘親……」
「好寶貝兒。」
蘇暖暖的心驀然就融化了,摟過兒子狠狠親了一口。正要誇獎兩句,就見段茂錚轉身從旁邊姜姨娘手中拿過那個鯉魚饅頭和水晶桂花糕,伸手就把饅頭往她嘴裡塞。還軟軟糯糯大叫著:「娘親,吃!」然後另一隻小手裡的桂花糕往段庭軒嘴裡塞:「爹爹,吃。」
「呵呵。真是謝謝你了兒子。」
蘇暖暖嘴角抽抽著,臉上笑容比哭還難看,在大家「吃吃吃」的起鬨聲中,滿臉羞慚咬了一口饅頭。還不等嚼。就見小傢伙又把饅頭送到了段茂名小哥幾個的面前:「哥哥……吃!」
「好,弟弟給咱們的,咱們要吃。」
段茂名那是個愛熱鬧的性子,一見小弟弟如此仗義,這個面子得給。於是接過饅頭給兄弟幾個以及兩個妹妹每人分了一塊,於是這鯉魚饅頭就沒了。
完了,這下大房的吃貨名聲真是一輩子也翻不了身了。
蘇暖暖在心底長嘆一聲。這邊段小錚同學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手裡已經沒有東西可以給人了。可這邊顯然還有兩個沒照顧到的,於是來到楊夫人身邊。伸出白白嫩嫩小指頭,奶聲奶氣道:「祖母,沒了……啃……啃啃手指吧。」
周圍的人就又鬨笑起來,鬨笑聲中不乏驚奇叫聲,都說這孩子太精明了,簡直是面面俱到,沒東西吃了就把手指都貢獻出來,這是一周歲的孩子嗎?平常四五歲的小孩子也沒有這麼滴水不漏的。
楊夫人輕輕吮了一下重孫子白嫩的手指尖兒,只笑得臉上跟開了一朵花似得。這裡段小錚同學彷彿是得了誇獎更加興奮,接著又把兩個指頭尖送給靜姨娘和姜姨娘,只把兩個女人哄得眼淚刷一下就那麼奪眶而出。
雖然第一第二樣抓的是桌上唯二兩樣吃的東西,然而接下來兒子這一番做派也算是挽回了一點尊嚴,大奶奶心裡得到了些慰藉,接著奶娘將段茂錚抱起,跟隨楊夫人等一起回到房老太君正屋。
聽說段茂錚抓的四樣東西,房老太君不由驚叫道:「天啊,這……若是我記得沒錯,當日軒兒抓的就是這四樣,對不對?」
「是啊老太太。」楊夫人點頭微笑,見蘇暖暖瞪大了眼睛看向段庭軒,她便笑道:「怎麼?你丈夫沒告訴你嗎?當日他抓周也是抓的兩樣吃食,接著才抓起了刀和筆。如今又怎樣?雖沒有什麼大成就,好歹也算是文武雙全,所以你還擔心什麼?」
「娘,我……這事兒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告訴暖暖啊?」小侯爺對自己一歲時發生的事情顯然已經沒有半點兒印象了,此時連忙澄清一下,然後疑惑道:「不過……我小時候真是抓的這四樣東西嗎?」
「那還能有錯?我和老太太都記著呢。」
楊夫人笑著說完,四周已經是一片恭賀聲,大家紛紛說道:「世子爺年紀輕輕便得皇上器重,已經十分了不得,錚哥兒必定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如此說了半天,哄得蘇暖暖高興起來,抱過兒子又親了兩口,小聲道:「兒啊,娘也不求什麼青出於藍勝於藍,將來超過你爹一點點就行了。不用超過太多,一是不容易;二來,你爹他也會覺著沒面子的。」
接著侯府內大擺筵席,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些泛泛之交便告辭而去,剩下一些和安平侯府往來密切的,都是留到黃昏時分才各自離去。
忙了一天,蘇暖暖覺著自己已經累得僵硬,回到春風苑,先不由分說將那華麗大紅衣裳脫了,又卸去了滿頭珠翠,段茂錚也被奶娘抱去了自己房間,小傢伙今天作為主角出盡風頭,此時也是睏乏了,躺在奶娘懷裡睡得人事不知。
「不管如何,總算這樁事過去了。」蘇暖暖活動了活動脖子,倚進丈夫懷中:「你不知道,先前小東西抓了那兩樣,可把我給嚇死了,後來聽婆婆說你當初也是抓的這個,我才放下心來,錚哥兒若是能有你這情商智商,我就知足了。」
「放心,咱們的兒子,歪不到哪裡去。」段庭軒撫著妻子長發,臉上全是溫柔笑意:「若是覺著睏乏,就睡會兒吧。擺晚飯了我叫你。」
「嗯!」蘇暖暖點點頭,眼睛慢慢閉上,嘴裡卻又喃喃道:「今天姜姨娘過來,你是看見了的。靜姨娘的憔悴,你卻未必注意到。我想著,姜姨娘雖然有錯,又有一條人命在身,但她終歸也是為了自保,甚至……她也算是救了我和錚哥兒,不然誰知道當日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中,是不是就有能傷我的?所以……我想著,川哥兒漸漸大了,心思多放在學習上,不能和她朝夕相伴。倒不如每隔三五日,就讓姜姨娘出佛堂,來幫幫靜姨娘的忙,以後隔天一日,或者上午幫著處理事情,下午去佛堂清修。這樣她也不至於感到漫漫人生難捱,你說呢?」
「行,你定吧。原本我就說看她表現,若是安分守己誠心悔過,日後不會再用這樣手段,就讓她出來幾趟也無妨。」段庭軒手指上纏繞著妻子一縷青絲把玩,一面淡淡說著。
「這才對嘛。」蘇暖暖舒服地將腿伸開,在丈夫懷裡變換了個姿勢,閉著眼睛嘴角噙笑道:「自從徐冉雲死了薛芝蘭瘋了以後,老太太太太還以為咱們大房的風水有問題,敏太太倒是個聰明的,知道根子在哪裡,原本說要讓一個遠房親戚到二房做姨娘,結果徐冉雲死後,她連話口也不提了,倒便宜了二弟妹,害我熱鬧也沒看成。這也罷了,最可恨那廝還特意跑過來謝我,說是大房血淋淋的教訓,讓敏太太認清現實,免除了二房一場悲劇,你說,這和當面插我一刀有什麼兩樣?」
段庭軒笑道:「你啊,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雖是埋怨二弟妹,但你明明很高興。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看二弟和二弟妹如今也不念著世子之位,頗有些改邪歸正的意思了,你就盼著他們也和和美美的,是也不是?」
「口胡,誰說的?」蘇暖暖睜開眼,揮舞著手臂叫道:「誰說我刀子嘴豆腐心了?哼!我只是隨口發的感嘆而已。不管怎麼樣,也是時候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大房的和睦了。雖然徐冉雲薛芝蘭一個死一個瘋,但好歹還有姜姨娘和靜姨娘,她們會在不和我搶你的同時,向世人證明我的賢惠。」
「唔!你確定她們在向別人證明你賢惠的同時,不會說漏嘴,把你的河東獅吼也給吐露出去嗎?」
「段庭軒,你就不想我一點兒好是吧?」
大奶奶惱羞成怒,站起身要去揍丈夫,忽聽門外有說話聲響起,她連忙停下動作,沖著屋外問道:「什麼事?」
門帘一挑,史雨柔身邊的桂枝走進來,福身笑道:「大奶奶,我們奶奶從北院回去后就說有些噁心,請了大夫來看,原來是有喜了。所以特地命奴婢來給您報喜。」
蘇暖暖愣了一下,方點頭笑道:「不錯不錯,這很好啊。你們奶奶也是的,著急來我這裡報喜做什麼?這樣好事,該第一個讓老太太知道,快過去稟報。」
桂枝喜氣洋洋離開了。這裡夫妻倆對視一眼,同時會心一笑,蘇暖暖便繼續躺回丈夫的腿上,輕笑道:「不錯不錯,這一下二房也該消停了,真是不錯啊。」
「好日子在後頭,且慢慢過。」小侯爺微笑,俯身在蘇暖暖額上輕輕一吻:「我陪著你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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