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養成一隻劍神(四十七)

第47章 養成一隻劍神(四十七)

「爹……玉教主。」玉天寶臉色複雜的望著玉羅剎,「你可知道,護法三人,為何要叛你?」

玉羅剎冷冷地道:「本座從未相信過他三人的忠心。」讓他失望的是,玉天寶居然和他們勾結在了一起。

玉天寶繼續道:「這十年來,你的脾氣越來越不可捉摸。與之相對的是,玉教主,不知你是否注意到,你的容顏,與十年前相比,幾乎沒有任何的改變。」

一個武功高強,性格獨斷,大權獨攬,甚至不會老的教主,對一心嚮往上爬的梅竹松三人而言,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所以,他們三人,寧可挺身走險,追隨玉天寶這個沒多少能力的少主。

玉羅剎臉色難看:「繼續講。」

「從太平王世子處知道你性格大變的原因,我和三位護法商定過後,定下了這個計策。」玉天寶神色得意,緩緩地說,「先是派人在西域傳播先秦徐福出海尋仙藥未死,『生死人肉白骨』的仙藥藏於墓室的傳聞,然後看準時機,將提前製作好的海底墓葬圖摻雜在各堂進獻的年節禮之中。」

玉羅剎臉上如同覆了層寒霜:「最後和宮九串聯好,買通跟隨本座出海的趙弘,讓他給本座下藥,火燒海船,一舉將本座燒死在海上。」

玉天寶道:「這個計策,並非無疑可查。」如果玉羅剎先前有一丁點的懷疑,這計策便會失效,「可是你已經等了十年,即使是這樣荒誕不經的仙藥傳言,你也寧可試上一試。」

「玉羅剎,你可以將你的親生兒子西門吹雪一出生就送走,可以把我當成寵物一樣,養了二十多年,更可以毫不留情地將那些迷戀你的姬妾女人丟開。我原本一直以為,你的眼裡只有你自己,和你手中的權勢,再多一個,就是西門吹雪。」

玉天寶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踹氣,「要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你居然為了一個男人,中了這麼簡單……」

「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本座立刻送你上黃泉。」玉羅剎一把掐住玉天寶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筋直起。

「教主!」雪公子一臉驚恐,跪下連連磕頭,光潔的額頭上很快血跡斑斑,「屬下求您繞了少爺。」

舒燁握住玉羅剎的右手,低聲勸道:「有話好好說。」

玉羅剎咬牙徹齒道:「他都打算要本座的命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舒燁趕緊給玉天寶使眼色,怎知這熊孩子不屑的瞅了他一眼,梗著脖子斷斷續續道:「你敢……敢做,還……還怕別人說不成?有……有本事,你……你就殺了我。」

玉羅剎氣個仰倒:「本座手上亡魂無數,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好了。」舒燁一把攢住玉羅剎的手腕,將他的手強行從玉天寶的脖子上扯下來。

「鬆開!」玉羅剎大怒,想要拽回自己的手腕,誰知舒燁使了巧勁,他一時之間居然掙脫不開。

「玉羅剎!」舒燁拔高了聲音,「你先冷靜一下,行不行?」

玉羅剎嘴唇直顫:「這逆子聯合外人要置本座於死地,你讓本座還怎麼冷靜。」

「即使玉天寶有不該之處,你銘心自問,就沒有半寸錯?」舒燁放緩了聲音。

他的錯?玉羅剎聞言,一時愣怔在原地。

舒燁轉過身,玉天寶神色倔強地望著他:「臭道長,我不用你幫我求情。」語氣蠻橫,一如十年前他和舒燁二人,露宿荒郊野嶺時。

舒燁搖頭,彎起左手食指,用骨節頂向玉天寶的胸口。玉天寶啊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五官痛的扭曲。

不等在場中人出聲,舒燁又一掌拍向自己的胸口,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染紅了他的衣襟。

玉天寶獃獃地望著他,連自己胸口處的疼痛都暫時忘記了。

「舒燁,你是當真不要命了不成。」玉羅剎回過神來,暴跳如雷。

舒燁輕聲道:「我沒事,你讓我把話講完。」

玉羅剎一腳踹飛旁邊的茶几,哐當一聲,茶杯倒了一地。他怒道:「你真不想活了,本座親自送你上路!」

舒燁堅持道:「你讓我把話說完。」不說清楚,玉羅剎和玉天寶之間的結就解不開。

玉羅剎怒極反笑:「好好好,本座倒要看看,你今日如何舌綻蓮花,將黑的說出白的。」

「我打你那一掌,是罰你忘恩負義。不管玉羅剎是否將你當成棋子,他養了你二十多年,是不爭的事實。你生為人子,不孝不悌,殘害親長。這一掌,你該受。」舒燁對玉天寶道,不等玉天寶反駁,他又道:

「我打我自己這一掌,是替玉羅剎挨得。他雖養育了你,卻並非好心,乃是要你來日為他做棋子。於情於理,你恨他,是應該的。這一掌,他該受。」

看著兩父子互不認輸的表情,舒燁嘆了口氣:「玉天寶,你設計害玉教主性命時,可曾想過,縱容他這個父親不稱職,可這麼多年來,因為他的緣故,你不曾露宿街頭,更不曾餓過肚子。當年你與我一道見過張掖鎮外那幾個被迫行竊的孩子,他們的生活如何,你應當還記得。若無玉教主,你可想過,你現在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見玉天寶的表情有所鬆動,舒燁又轉過身來,看向玉羅剎:「玉教主,你知不知道,打從我認識玉天寶起,從他口中聽得最多的話是什麼話。」

玉羅剎偏過頭,不語。

舒燁輕聲道:「我聽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他模範著玉天寶小時候的語氣,「

我爹是玉羅剎,你敢這樣對小爺,我爹一定會殺了你。」

玉羅剎嘴唇動了動,神色有些愣怔。

「這世間,能算計是人心,無法算計的,是人的感情。」舒燁道,「若非對你這個父親孺慕之情,玉天寶也不會在得知自己非你親生子后,做出這麼多事。同樣的,你若非對他這個兒子有感情,何至於發這麼大的火?照你玉教主的性格,何時在背叛者面前這麼多話過。」

玉羅剎沉默,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舒燁朝雪公子眨眨眼,讓他趁著這個機會,趕緊把玉天寶拉出去。

雪公子點頭,在玉天寶出聲前,一掌劈向他的後頸,直接將昏迷的人扛了回去。

舒燁朝著他的背影豎起大拇指,心道,要是玉教主也這麼容易對付就好了。

房門開了又合,玉羅剎聽見響聲,抬起眼,冷冷地瞥了舒燁一眼。

舒燁討好地笑了笑:「天色也不早了,咱們先回去?」

玉羅剎不說話,依舊望著他。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舒燁揉了揉肚子,眨巴著鳳眼,「出來這麼久,我都快餓死了。玉教主,看在我為你當了一天護衛的份上,你也不可憐可憐我。」

玉羅剎挑眉,斥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口中雖然這樣說,腳下卻移動腳步,「還不快走。」

舒燁笑眯了眼,道:「多謝教主恩典。」

回到合芳齋,頂著老管家一副痛心疾首,和西門吹雪詭異的視線,舒燁第一次嘗試著用左手吃完了晚飯,然後鑽進了玉教主的房間。

沒辦法,無論他怎麼說,玉教主也不肯解開鏈子,舒燁只好跟在玉羅剎的身後,進了他的房間。

躺在同一張床上而已,又不是沒有睡在一起過,舒燁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拿眼角瞅玉羅剎。

玉羅剎挑眉看了他一眼,抬手解開外衣的扣子,扣子解完了,動作一頓。這個樣子,他根本脫不出衣服。

舒燁瞅準時機,眨巴著眼睛:「這樣太不方便了,玉教主,你還是把鏈子解開吧。我保證,一定不會不告而別。」

玉羅剎冷笑一聲,乾脆把解開的扣子全部重新扣好,緩緩道:「本座今晚,和衣而睡。」

舒燁:「……」可是他不想和衣而睡啊!

玉羅剎眯眼:「不想睡的話,你今晚就站在本座的床頭守夜。」

舒燁立刻表態:「我睡。」直覺告訴他,他要是敢說不字,大概今晚真的要在床頭站一夜了。

躺上床,舒燁沒多久,意識就開始沉沉浮浮起來,眼看周公正朝自己招手時,肩膀猛地一沉,他的瞌睡一下子沒了。

腰部被環住,溫熱的氣息近在咫尺,舒燁一愣,張了張嘴,下一刻,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是玉羅剎的手掌。

「別開口。」黑夜裡,玉羅剎的聲音顯得十分低沉。

「舒燁,你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舒燁被問的一愣,皺眉回想了下,輕輕搖頭:「不知道,沒見過。我打從出生起,就拜入師門了。」

「本座……我也沒見過。」玉羅剎似乎輕笑了一聲,「我從小到大,從下人口中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父親殺了我母親。」

舒燁沒想到,玉羅剎居然肯跟他談起自己的過去,又一時聽見這麼勁爆的消息,不知道該說什麼比較好,乾脆豎起耳朵,準備一副聽八卦的樣子。

好在玉羅剎大概只是需要一個聽眾,他垂了垂眼,收緊手臂,緊緊的抱住舒燁,似乎這樣,就能從懷中人身上,汲取一點暖意。

「我父親的教主之位,並非是上上代教主傳下來的。」他低聲訴說著,「是他殺了上上代教主,手刃三十八個反對他的教眾后,才得來的。這三十八個人里,其中一個,就是我母親。」

「那把紅色小刀,還在你這裡吧。」玉羅剎突然道。

舒燁點頭:「你自己說,凡是沾了我的血的東西,你統統不留。」所以他才帶走的。

玉羅剎被他的話噎住,頗有些咬牙徹齒道:「本座當時說的是氣話,你聽不出?」

舒燁側過頭看了他一眼,黑夜裡,他的眼睛閃過一絲笑意:「我知道你是氣話,所以暫時先幫你留著。」

玉羅剎被這雙鳳眼看著,心裡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他偏過頭,接著剛才的話:「這把刀,是我當年通過修羅道試煉時,我父親給的獎品,也是……」他的聲音慢慢低下來,「也是當年,我父親劃破我母親咽喉的武器。」

「這……這不就是兇器,」舒燁張口結舌,「他父親怎麼會把兇器當獎品給你?」

玉羅剎諷刺的笑道:「他殺了我母親,才千辛萬苦得到教主之位,可這位置,卻是名不正言不順。為了讓保證教主之位順利傳遞下去,他教我的第一件事,是殺人;第二件事,是不去相信任何人;第三件事,是不要迷戀任何的東西。」

「你父親怎麼會教你這些事?」舒燁隱隱明白了,為什麼無論是對待西門吹雪還是玉天寶,玉羅剎一直採取放養的政策,感情從來沒有人教過玉教主,該如何做一個合格的父親。

「因為只有一個無情之人,才能沒有任何的弱點。」玉羅剎修長的右手撫上舒燁的臉,慢慢往下,停在他的脖頸處,他曾經,是真的想過要殺了他。

舒燁怕癢般的縮了縮脖子。

玉羅剎收回右手:「可笑的是,他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個無情之人,他自己卻始終做不到。你可知道他最後是怎麼死的?哈,」他的語氣滿是嘲諷的意味,「服用了過量的□□,抱著我母親的畫像,跳下了光明頂。你說,他是不是可笑至極?」

更可笑的是,他居然會愛上這麼一個,他曾經信誓旦旦,說絕不會愛上的人。

舒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他,乾脆扣住身旁人的後腦,將他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同時環住他的肩膀,輕撫起這個難得顯得脆弱的男人。

「舒燁,你這是在同情本座不成?」玉羅剎沉悶的聲音從他的肩膀處傳來。

「不是。」舒燁道,「我只是有些心疼你罷了。」不知怎麼,聽見玉羅剎的身世,他的心中突然便湧起一股細細綿綿的疼痛,不強烈,卻讓人難以忽視。

「你大可不必如此。本座曾發誓,這一生絕不像他一樣過得這麼窩囊。要麼本座這一生,絕不愛上任何人,要麼,本座就把這人鎖在身邊,讓他生生世世不得離本座半步。」玉羅剎從他肩膀上抬起頭,一字一句道,「舒燁,你可知道,本座要鎖住的這個人,是誰?」

舒燁瞪圓了眼睛,張口結舌道:「你……你說的……是……是……」

玉羅剎動了動左手腕上的鐵鏈,慢慢道:「本座不當你是兄弟,更不當你是朋友。」

鐵鏈晃動的清脆聲,在這寂靜的夜裡,分外的驚心。舒燁傻了一般,獃獃的望著他。玉羅剎的話已經說得如此明白了,他要是再不明白他的心意,就不是情商低,而是沒大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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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師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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