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相守,叫眉生與亦然
除夕將近,一年又快過去了。
孕期的第七周,顧眉生開始有了輕微的妊娠反應。真的是一點點,就是她偶爾早晨刷牙時會有輕微的噁心。
日子過得忙而不亂。
鴻雲里,顧眉生依舊是那個淡然寡語的首席財務官。她的目光始終緊盯著城北項目。
1月17日,趙春派了人來悄悄通知顧眉生:「如您所料,果然有人去獄中見過了史文雲,他彷彿還打算將史文雲救出去。」
「誰?」
那人遲疑了一會兒,答:「您的大伯,顧鴻夏先生。」
那一整天,顧眉生不曾見一個客戶,她將自己關在辦公室里,翻找著所有能夠與顧鴻夏有關的記錄和資料。
寥寥。
顧鴻夏藏得太深了。
顧鴻夏多年來都只是在證監會擔任中層幹部,比起顧鴻華,他既無權勢,更無財富。顧鴻夏甚至連股票都不買,他將自己完全隔絕在金融圈外。
誰又會想到他居然是整個城北項目的幕後推手呢?
這就難怪了。難怪當時劉文的舉止和言行會那樣的反常。
那一邊,趙春還在靜候著顧眉生的決定。
她無從決定。
她簡直不敢深想。
若細細往下想,上一世顧家的沉淪是不是也與他有關?外公出事是不是也與他有關?
顧鴻夏有沒有與何美琪狼狽為奸?他有沒有借著白沫先的手去斬殺自己的家人?
他手裡的底牌到底有多少?
顧眉生根本一無所知。
一月中旬,自從白沫先死後,白氏內部一直充斥著權利鬥爭,白氏的股價時漲時跌,內部沒有真正的掌權人,幾大派系互不相讓,各為其主。
蔣悅然雖然身為白沫先挂名的妻子,卻根本無人將她一個年紀輕輕又全然沒有金融背景的女子放在眼中。
白氏,亟待一個長袖善舞的人來掌控大局。
欒亦然暫時選擇了冷眼旁觀。
顧眉生此時則終於看清了白氏背後的三大掌權之人:欒亦然,蔣平南,如今應該還要算上一個顧鴻夏。
如果她沒有猜錯,他們所有的錢如今都投放進了城北項目。所以,欒亦然現在是眾矢之的,蔣平南和顧鴻夏聯手對付他不過是早晚的事。
這件事,欒亦然應該很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悄無聲息地將那筆錢以顧眉生的私人名義存到了西克萊銀行。
200億美金……
顧眉生只覺得渾身冷汗潺潺,欒亦然棋行險著,他實在是雄心豹子膽。
1月19日,離春節還剩下一周的時間。
張小曼自從那晚離開秋波弄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家裡有一半傭人也都回家過節,秋波弄里冷冷清清。
唯有賀英慧一個人購買年貨,準備過年的各種食品和菜肴。
賀英慧和顧鴻夏暫時搬進了秋波弄居住。
晚上吃過飯,賀英慧在廚房與兩個工人一起做著過年吃的蒸糕。三個人忙忙碌碌,一直到半夜將近一點鐘才終於做好。
工人們先回房去睡覺了,賀英慧獨自一人在廚房裡收拾殘局。
身後,玻璃窗突然發出一陣莫名的聲響。賀英慧嚇了一大跳,轉身,看到來人時才鬆了一口氣:「小曼,你走路怎麼沒有聲音?嚇得我。」
「張小曼」穿著一身純白色的錦緞唐裝,她慢慢從黑暗中走近賀英慧,「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忙?」
賀英慧蹲下身去,用濕潤的紗布蓋住剛剛做好的蒸糕,沒好氣道:「還不是託了你的福,好好的日子不過,你又跟雲卿鬧什麼呀?這都快過年了,你就別置氣了……」
她口中的絮叨並沒有機會說完,後腦勺就已經被人用擀麵杖重重地敲擊了一下。賀英慧悶哼一聲,很快便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夜色里,那穿著白衣的「張小曼」,眸色間一片清寒,面容間瀰漫著嚴冬一般的暴戾。
她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木製擀麵杖,一下,再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打在賀英慧的身上。
一陣厲風刮過,吹得廚房外的那一排玻璃窗拼拼乓乓地直響。
良久之後,她望著賀英慧頭上汩汩流出的鮮血,彷彿總算是滿意了,將擀麵杖隨手扔在了地上,轉身離去。
離開廚房,她去了顧眉生的紅酥閣。
她在二樓的卧室里,發現了許多許多屬於欒亦然的痕迹。
衣帽間里被整整齊齊掛著的一排各式的男裝;盥洗室里,男士用的各種貼身物品;雙人床上那隻深藍色的枕頭;梳妝台上,還有男人遺留下的一塊手錶。
她一邊沉默望著,一邊深深地攥緊了雙拳。
秋波弄的保安系統非常先進,她看了眼時間,不敢再繼續多待,隨手拿走了那塊手錶,然後轉身匆匆離開了紅酥閣。
半個小時后,有傭人發現了倒在血泊中渾身是傷的賀英慧,急忙將她送去了急診室。
1月21日,賀英慧從昏迷中醒來,將矛頭直指張小曼,她的語氣無比地確定:「是張小曼,我肯定。」
1月21日下午,正在家中收拾行李的張小曼被突然出現的兩位警察以故意傷人罪帶回了警局暫時拘留。
無妄之災臨門,打得每個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一個小時后,顧眉生將母親從拘留所保釋出來。張小曼面容憔悴,她握著眉生的手,說:「你去上班吧,我去看看英慧。」
顧眉生輕輕頷首,她讓秦年送張小曼回到了秋波弄。
半個小時后,張小曼走進秋波弄客廳的時候,顧鴻華早已經坐在裡面等著她了。
顧鴻華抬眸,深深地凝著她略顯憔悴的容顏:「你看,你始終是要回來的。」
「回來就好,既然回來了,我就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張小曼明白了,她不敢置信地望著顧鴻華:「你居然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來騙我!」
顧鴻華慢慢起身走向她,輕聲嘆息道:「那一夜你看到的那個女人都是顧禮墨精心安排的。我知道,我把水上居弄髒了。」
「沒有關係,我們以後可以換棟房子住。驚鴻院就很好,你說呢?」
他說著,將張小曼輕輕攬進懷裡:「小曼,為了留住你,我什麼都是願意去做的。」
張小曼覺得自己像是身在冰窖之中,那種徹骨的冷是從心上散發出來的。
她想逃,但她知道她根本無路可逃。這一生,這一世,顧鴻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認準了她。他的愛意那樣兇狠,他見不得她離開自己半步。
張小曼身體僵直著,任由他抱在懷裡。那一刻,她的腦中想起了許多的往事。
她又忍不住地想到了死亡。
可是,如果她真的死了,顧鴻華與眉生就徹底成了仇。
她的父親用一世情感就這樣活活地逼死了她的母親,那樣深邃矛盾的疼痛和苦楚,眉生該如何去承受?
所以她不能死。
她只能活。
張小曼從顧鴻華的懷裡輕輕掙脫,「我是來看英慧的。」
顧鴻華凝著她:「我陪你一起去,大嫂情緒有些激動,怕是會令你難堪。」
張小曼竭力隱忍著心中的情緒,故作平靜望著他:「不用了,你叫兩個工人,去我父母那裡把我貼身衣物都拿回來吧,快過年了。」
她說完,轉身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1月21日,是個雪后初晴的天氣,溫度低地令人忍不住瑟瑟發抖。
張小曼剛剛走到客房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顧鈺墨的聲音,「媽,你確定你那天晚上見到的是嬸嬸嗎?」
賀英慧說:「當然確定,我跟張小曼認識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認錯?」
「媽,嬸嬸的為人咱們都知道,她平時連殺雞殺魚都不大敢,怎麼可能會對你下手呢……」
顧鈺墨的話還沒有說話,張小曼已經敲響了房門。她推門走進去,看了顧鈺墨,又看了眼躺在床上,頭上包著紗布的賀英慧,道:「你見到的那個人,真的與我長得一模一樣嗎?」
賀英慧看著突然出現的張小曼,一時也不大確定了,她皺著眉沉吟,說:「當時天黑,我又忙又累,但那樣的五官,那樣的衣著打扮,分明就是你啊。」
她說完,又沉默了。在今天張小曼出現之前,賀英慧心裡是非常肯定的,但是現在……
「那天晚上那個女人好像又要比你高上一些,」她又有些疑惑了:「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那麼相像的兩個人呢?」
張小曼輕聲嘆氣,走到賀英慧身邊坐下:「我們相識二十年,我的個性和為人難道你不清楚?」
賀英慧凝著她,然後輕輕握住了張小曼的手,輕輕頷首:「小曼,我信你。」
顧鈺墨站在她們身後,無聲地鬆了一口氣。
張小曼轉眸看了眼窗外,然後在賀英慧耳邊小聲道:「但我們還是要設法將那個人揪出來。」
賀英慧望著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顧鈺墨皺了眉,開口道:「不行,這件事我與眉生會處理。媽,嬸嬸,你們不要輕易介入。」
*
一周后,除夕前一天,唐朦從拉薩回到榮城。
返程的航班信息,她只告訴了唐胥一人。下午4:30左右,唐朦拖著行李箱站在機場門口左右張望,卻並沒有看見唐胥那輛熟悉的座駕。
從小到大,唐胥都是個極有時間觀念的人。她擔心他在路上有意外,於是撥通了唐胥的電話。
「哥,你在路上嗎?」
唐胥說:「過年,路況太糟糕,你恐怕要再等我一會兒。」
「嗯,沒關係,你慢點開車。」唐朦掛了電話,正準備找個溫暖的咖啡店坐著等唐胥,卻意外看到了顧鈺墨的父親顧鴻夏。
總不能視而不見吧,唐朦只得朝著顧鴻夏揮揮手:「顧伯伯。」
顧鴻夏見到唐朦,彷彿也很意外,笑著走近:「小朦?這麼巧。」
唐朦笑了笑,道:「您這是出差剛回來嗎?」
「不是。」顧鴻夏說:「送一個老朋友回葡萄牙。你在這裡等什麼,今天路上交通不好,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唐朦笑著擺手:「不用了,我哥哥還有一會兒就該到了。」
顧鴻夏卻已經不由分說替她打開了車門:「走吧,我送你到市區,順便再幫你通知唐胥在那裡接你,行嗎?」
顧鴻夏想得這樣周到,唐朦哪裡還好意思再繼續,抿唇朝著他笑了笑,彎腰坐上了車。
唐朦怎麼也想不到,那一天,竟會是她漫長疼痛生涯的開端。
交通真的太堵了,車子一路開開停停,唐朦偶爾打開車窗探頭望去,那長長的車水馬龍漫漫不見盡頭。
唐朦關上窗,手撐著頭,無聲地嘆息了起來。才剛剛回到榮城,她卻已經開始想念起拉薩的寬廣和閑適了。
唐朦是個內心沒有太多好勝心和*的女子。獨自一人待在陌生之地從來不會令她覺得不安,像如今這樣與顧鈺墨的父親同坐一輛車才會令她覺得拘束怪異。
她與顧鴻夏無話可聊,又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為了避免尷尬和冷場,唐朦頭靠著車,閉著眼輕輕打起了盹來。
她在不時停頓的安靜車廂里做起了一個又一個美麗深邃的夢。
她夢見了父母,夢見小小的唐朦。新年,他們一家四口去老街看紙燈,父親將她抱著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母親牽著她的手,哥哥唐胥擠進人群里去替她買她最愛吃的棉花糖。
她還夢見了眉生。夢見眉生在紅酥閣里教她功課,夢見眉生總是嫌棄她笨,卻每次都會將答案為她講解地格外詳細。夢見她們坐在紅酥閣里聽歌,說心事。
然後,她夢見了顧鈺墨。她夢見他微笑著站在拉薩的那場突如其來的太陽雨里,他們的心一下子貼得那樣地近,他唇邊的那兩個梨渦真是可愛,看得她漸漸朦朧了雙眼。
那些夢真是美好。
花瓣一般觸手可及的馨香記憶,唐朦在夢裡一直在笑。
1月,寒風肆意地吹過這一座人滿為患的城。
高架路上,唐朦靠著車窗,唇間凝固著一抹極甜的笑容,眼角有濕潤的水光輕輕滑落。
1月28日,離這一年的除夕還差一天。
唐朦失蹤了。
那一天,唐胥繞著機場來回不下數十次,打唐朦的電話打得他的手機兩次因為沒有電而自動關機。
足足四五個小時,唐胥始終找不到唐朦,情緒頻臨崩潰。
深夜11:00,唐胥接到了顧鴻夏的電話:「小唐先生,找妹妹找得心急了吧?不如去李洛先生下榻的飯店去找一找吧。」
皇廷酒店的頂層套房裡一片漆黑。唐朦是被那一陣格外急促的敲門聲給驚醒的。
她頭昏腦漲地從床上坐起身,雙腳剛一著地就聽到一個男人口中發出的悶哼聲。
她驚得瞬間清醒,凝著眸看去,竟看到渾身未著一縷的李洛背朝著天睡在地毯上。而她自己呢,她自己身上只穿了內衣褲。
唐朦忽覺四肢冰涼,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六神無主,全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門外這時卻響起了唐胥熟悉的聲音:「小朦,開門,是我。」
唐胥的聲音很快也吵醒了地上的李洛,他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去開門。
開門的那一瞬,唐胥那染著憤怒的拳頭就已經狠狠地落在了李洛的臉上。他冷冷看了眼赤著全身的李洛,大步流星走進卧室,用浴袍緊緊地裹住唐朦瑟瑟發抖不停的身體。
李洛總算是清醒了。他瞪著眼,望著靠在唐胥懷裡眼眶深紅的唐朦,又是心急又是心疼,他說:「你們聽我說,這根本是有人設計陷害。我對天發誓,我如果是蓄意對唐朦做了這麼卑鄙的事,我一生孤獨終老。」
唐胥看他一眼,皺著眉道:「穿上你的衣服。」
李洛快速地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後望著唐朦,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真的因為意外而發生了關係,我會負責,我願意娶你。」
李洛說著,走到同樣已經穿戴整齊的唐朦面前跪下:「小朦,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很喜歡你的。」
面對著這混亂和污濁的一切,唐朦的心像是被人惡狠狠地撕開了一道口子。她覺得屈辱,疼痛,以及難以言喻的痛苦。
她緊緊地揪著唐胥的衣服,顫著聲道:「我要回家。哥,帶我回家……」
唐胥陪著妹妹回家的路上,腦袋裡一片混亂。他不清楚,顧鴻夏怎麼會將手伸向了唐朦。
他也不明白,顧鴻夏這麼做,究竟是沖著李洛去的,還是沖著他們唐家來的?
那一晚,唐朦始終噩夢不斷,唐胥見不得她在睡夢中依舊緊緊皺起的眉頭,在給她喝的牛奶里加了一顆安定。
好不容易等到唐朦睡著之後,唐胥走到露台,撥通了眉生的電話。
「眉生,抱歉這麼晚打擾你,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現在去一趟皇廷一號?」
誰知,電話那頭回復他的卻不是眉生,而是欒亦然。他對唐胥說:「半個小時后,酒店大堂見。」
欒亦然掛斷電話,正準備穿上外套出門,就聽到卧室的房門被打開了。顧眉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換好衣服的,她走近欒亦然:「我去。」
欒亦然怎麼可能讓她一個孕婦,大冬天的深夜裡一個人出門呢?他皺眉,直接拒絕道:「不行。」
眉生說:「這座城市裡,唐胥只信我。」
欒亦然只得親自開車送她去華庭一號,路上,顧眉生還給秦婉如打了電話,令她在半個小時趕到皇廷酒店。
凌晨1:30,皇廷酒店燈火通明,顧眉生讓酒店經理調出了28號當天所有的監控記錄。
李洛抱著雙臂坐在一邊,覺得顧眉生有些小題大做,他說:「原本可能未必有人知道,你這樣一折騰,反而會將事情鬧大。」
唐胥搖頭,說:「顧鴻夏能那樣大方地給我打電話,說明他手裡握著所有對唐朦不利的證據。」
「我只是不明白,他這麼做的意圖究竟是為了什麼?拆散顧鈺墨和唐朦?還是想要拿捏住我們唐家的把柄然後與我們合作?」
欒亦然沉默坐在顧眉生的身旁,目光卻緊緊鎖定了監視器的屏幕上。顧鴻夏這是要利用李洛的關係來尋找城北項目中莫名消失的200億美金。
顧鴻夏料定唐家為了顧忌唐朦,一定會將今晚的這件事保密再保密。只要這件事一天不公開,唐家就永遠有把柄被抓在顧家兄弟兩的手裡。
如果運氣再好一點,唐朦能夠屈就於現實而與李洛結婚,那麼顧鴻夏就可以順藤摸瓜,在西克萊銀行找到那200億美金的下落。
對面,唐胥看著他,「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顧眉生也轉眸看向欒亦然。男人朝著她微笑,兩人藏在沙發下的手靜靜交握,那是一種無聲的默契。
在這場博弈之中,顧眉生要穩住唐胥混亂的心,所以就只能讓欒亦然來充當這個惡人。
半晌后,顧眉生輕輕開口,對秦婉如說:「無論你用什麼方法,我不希望明天的報紙出現任何與唐朦有關的負面新聞。」
秦婉如點頭:「你放心。」
夜裡,欒亦然和顧眉生回到華庭一號。眉生的心情低落是難免的,她像是抱著救命稻草一般地抱著欒亦然,輕聲道:「大伯這一步實在走得太狠了。」
欒亦然溫柔地輕拍著她的背脊,又不時親吻著她帶著些微涼意的額頭,「別擔心,再難的困境,我們也總會有辦法解決。」
欒亦然心中真正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現在曼姨又重回了秋波弄,榮城諸事煩擾,我們的婚事又難免要被擱置。」
顧眉生側頭看向他,湊近臉,雙唇輕輕地貼上了他的嘴巴,她對男人說:「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欒亦然順勢加深了這個吻,他緊攬著眉生的肩,輕嘆了口氣:「想讓世人稱呼你一聲欒太太,怎麼就那麼難呢?」
「那有什麼?」眉生說:「曾經,我們是師生,但該相愛也照樣相愛了;現在,我們不是夫妻卻每天都能相守相伴;你還不是顧眉生的丈夫,我也還沒成為欒亦然的太太,但我們已經共同孕育了一個小小的生命。」
「名分,抬頭,都是不重要的。」
欒亦然微笑著將她擁在懷裡,說:「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始終在一起,一直會在一起。」
他們的想法是一樣,他們在這段感情里唯一堅持的一件事也始終是一樣的。
生或死,甜蜜或疼痛,人生之路順遂或是坎坷,他們都會始終在一起。
不一起走到白髮蒼蒼,鶴顏深深,絕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