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十九章 管制
?妙蘭被顧青平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任性的小公舉是昭和不是她啊。這種躺槍的感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昭和也循著顧青平的目光望過來，看著妙蘭耳朵上包紮著傷口，一時也泄了氣。若是因為自己湊熱鬧，硬拉著受了傷的沈妙蘭下去，的確不大合適。可顧青平的管制又讓她心裡十分彆扭，鼓著腮幫子瞪眼瞧了半天，有些左右為難。
妙蘭起身，將窗子推開，向外望去。見天空碧藍如洗，深吸一口氣，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這樣好的天氣，不若就在房間里隨便用一些早膳，然後我們一起出去逛一逛吧。」
這樣的好提議解了昭和的局，她撫掌笑道，「這樣再好不過了。表姐，快來坐。」昭和一面說著一面去拉沈妙蘭，一同坐在了圓桌旁。挑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顧青平，「勞煩顧世子了，去休息一下吧。」
顧青平看著昭和卻是巋然不動，全然沒有想要退去的意思。「這裡是奉安衛城，已到了大齊邊境，治安素來不好，昨日又遇刺客伏擊，為了公主的安全著想，還是不要輕易出門的好。」
昭和怒目圓瞪，嬌叱一聲，「顧統領，父皇要你隨行是來保護本宮的，不是要你管制本宮，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顧青平低頭一揖，恭敬卻嚴肅道，「下官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的，先是不讓本宮下樓用膳，現在又不準本宮同表姐一同逛街。你就是在管制本宮！」昭和公主已經被顧青平氣紅了雙眼，鼓著腮幫子吵道。
顧青平低著頭，動作未改。既不認罪，也不辯駁。沈妙蘭倒是覺得兩人這樣的僵持頗為有趣。不禁起了促狹之心，上前懟了懟昭和的手肘，低聲道，「你這樣吹鬍子瞪眼的，對面站的不似禁軍統領，倒似駙馬。」
昭和偷偷瞥了一眼顧青平。臉紅過耳根。狠狠瞪了沈妙蘭一眼。推她一把，「你怎麼說這麼不正經的話，再這樣。我不理你了！」
沈妙蘭掩唇低低笑了幾聲，求饒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便是了。快些吃飯吧。然後我可以帶你溜出去。」
昭和眼睛一亮，高興問道。「真的？」
沈妙蘭點頭，壓低聲音。「自然是真的，你忘了，我自小就常與二哥一同溜出府玩。這裡人多嘈雜。是很容易溜出去的哦。」
昭禾被顧青平擾亂的心情，因為沈妙蘭的提議瞬間好了起來。轉頭瞥了一眼顧青平，頗為挑釁的哼了一聲。拉著沈妙蘭坐在了桌邊，「那咱們快些吃吧。不然要涼了呢。」
顧青平站在一旁，眉頭微微一動。沈妙蘭恰巧和他的目光碰了個正著。自己那麼小的聲音，他應該是聽不到的吧。沈妙蘭有些心虛的牽了牽嘴角，對顧青平笑了笑，然後低頭拿起竹木筷子，夾了一塊水晶蝦餃放到花紋略顯粗擦的磁碟上，放到了昭和公主的面前。昭和很自然的接了過去，大概是因為口感實在不好，只輕輕咬了一口，就放下不在動。轉而去拿存放在小蓋盅里的梗米粥。
昭和公主用餘光掃到顧青平依然站在原地沒動，有些不滿的抬頭看他，「顧世子也要留下一起吃嗎？」
「承蒙公主厚愛，下官尊敬不如從命了。」顧青平木著一張臉，恭敬的回答。而後便坐在了昭和公主的對面，同沈妙蘭相對。
他都聽不出來自己是在逐客嗎？昭和氣的呼吸一滯，不可置信的瞪著顧青平。
一旁伺候的云云鶯下意識的要去添碗筷，卻被雲雀一記眼神制止住了。昭和公主並不是想要留下顧青平的，此刻添碗筷實在是有些不妥。
雲鶯反應過來以後，聳肩吐了吐舌頭，退到了一邊。
沈妙蘭看著雙手放於膝上端坐的顧青平，又看了看氣鼓鼓瞪著眼睛的昭和公主，忽然覺得很有喜感。招了招手，對雲雀道，「去給顧世子添一雙碗筷。」
「喏。」雲雀應聲而去。
昭和公主收回瞪著顧青平的目光，驚呼道，「不要去!誰要跟他同席用膳了。」
小女孩最愛口是心非了，沈妙蘭抿唇笑了。這時，雲雀已經將碗筷添置上來，顧青平很自然的接了過去，並沒有理會昭和公主的氣惱，顧自的吃了起來。
昭和公主覺得自己的廢快要炸了，可看著顧青平認真又優雅的吃著東西，她又有些捨不得打斷她。只得狠狠的用筷子戳了戳桌子，氣鼓鼓的把碟子里的鹽水鴨肉統統倒在了自己和沈妙蘭的碟子里。堅決不給顧青平吃肉。
沈妙蘭忍俊不禁，「公主，早上吃這麼多肉是會膩住的。這裡恐怕是沒有人會熬消食湯的。」
「本宮不管，本宮就是喜歡吃肉！」昭和公主趾高氣揚，等著顧青平。
顧青平卻好似全然不曾知曉一般，低著頭認真吃飯。任由昭和公主如何挑釁，都巋然不動。
沈妙蘭簡直要被他們兩個笑抽了。看著他們鬥氣的樣子，她似乎想起了自己少年時期。如今早已沒有當時心境，甚至當初喜歡過的人是什麼樣子也已經模糊了，然而再次想起時卻覺得依舊美好。
十七八歲的時候，感情最真摯。喜歡一個人，大概就只是願意多看他一眼，多和他說一句話。不會想牽手，也不會想以後。有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在偷偷的喜歡那個人。
眼下昭和大概正是處於這樣的階段。不知道昨日走散之後，昭和公主和顧青平之間發生了什麼。也許是英雄救美后，少女不明所以的傾心也未可知。
吃過飯後，顧青平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昭和有些忍無可忍，「顧統領，飯也用過了，茶也喝過了。本宮現在要休息了，你先下去吧。」
顧青平一臉認真相的看著昭和公主，「可下官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你要幹嘛？！」昭和公主拔高了聲音，她真的是受不了顧青平了。
顧青平看向了坐在一旁抿唇偷笑的沈妙蘭，「下官請了大夫來給沈姑娘看傷，人還未到，下官還不能走。」
昭和公主沒想到顧青平會這樣回答。自己竟疏漏了妙蘭。一時有些羞愧。瞪著眼睛，不知該如何辯駁。
一旁妙蘭沒想到顧青平竟然想的這般周到，十分感激。「勞煩世子費心了，我的傷不礙事的，不必掛懷。」
「那刀上不知有沒有餵過毒，還是請大夫來診治一下方可放心。若不然。只怕我無法向令尊和令兄交差。」顧青平語調平緩，目光沉著。不過十*歲的年紀。卻有著超出年齡的沉穩。
沈妙蘭頗為驚訝，「世子與家父、加兄也有深交嗎？」
如若不是關係不錯，沈三老爺和沈漠應該不會找到顧青平照顧自己。沈妙蘭的問題其實問的有些蠢。
顧青平點了點頭，不痛不癢的又加了一句。「出行前，太子也特意關照過。」
沈妙蘭臉上掛了三條黑線，這還真是個讓人尷尬的話題。好在這時有侍衛進來傳稟。說是大夫到了。
顧青平起身，讓帶人進來。不多時便見一個身材矮小瘦弱的老人。提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小藤條箱子，緩步走了進來。
「勞煩大夫給這位姑娘瞧一瞧傷。」顧青平客氣的引著老大夫到了沈妙蘭的身邊。
那大夫豆大的眼睛滴溜溜的在沈妙蘭臉上轉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包在耳朵上的紗布。清了清嗓子，頗為不屑道，「這誰給包紮的傷口，真是難看的要命。」
沈妙蘭抬頭看了一眼顧青平，據說這是他好心為自己包紮的。顧青平卻是面色無異，回道，「在下手拙，還請大夫好好為小妹診治、重新包紮。」
那老大夫一臉的清高，有些不屑的從鼻子里嗯了一聲，揚了揚下巴，示意沈妙蘭在椅子上坐好。一面伸手麻利的去拆紗布，一面道，「你們是表兄妹啊？怎麼長的一丁點也不像。」
沈妙蘭再次臉掛黑線，大概是為了掩人耳目，顧青平才說自己是她妹妹的吧。她挑眸去看顧青平，只見他仍舊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變化，緩聲道。「非一母所出，自然不像。」
兩個人的確不是一個媽生的，這樣的回答很巧妙的混淆了對方的視聽，可以誤認為是同父異母。那老大夫撇了撇嘴，嘟囔道，「果然有錢人家的小老婆都好看。」
沈妙蘭因為紗布緊貼著耳朵，拆下來的聲音顯得格外大，使得她並沒有聽清老大夫的話，於是問道，「您說什麼？」
老大夫瞪著豆眼看了看沈妙蘭，拔高了聲音，一字一頓道，「我說你比你哥長的好！」
沈妙蘭瞬間石化。
顧青平「……」
昭和公主忍不住拍手叫好，「我們家裡頭只這一位哥哥生的不大好看而已。」
老大夫這才瞧見旁邊還站著一個俏生生的小姑娘，門聲道，「這也是非一母所出的。」
沈妙蘭，「……」
顧青平，「……」
唯獨昭和捂著嘴樂不可支。
「啊呀，這耳朵怎麼傷的，都化膿了，再不瞧怕是要潰爛了。」老大夫拆掉紗布后，看著沈妙蘭已經化膿的傷口，忍不住驚呼。「我說小姑娘，你咋都不知道疼啊？」
沈妙蘭扯扯嘴角，「卻未曾覺得格外疼痛。」
「唉呀媽呀，你這孩子咋這麼耐疼啊。長的這麼嬌滴滴的，人咋這麼糙啊！都這樣了，還不疼吶？」老大夫似乎有些心疼沈妙蘭的傻，嘀嘀咕咕的數落一番，又瞪向顧青平，「你這做哥哥的也真行啊，妹子都這樣了咋才請大夫啊。我告訴你，得虧你是找到我了，這方圓幾百里除了我鬼手張，沒人能治得了你妹子的傷。你知道這傷口上有啥嗎？有千葉草的毒。」
「千葉草？」顧青平微蹙眉頭，「您是說，那種只長在西域雪山上的千葉草？」
「是啊。」老大夫點頭，一面說著一面麻利的將藤條箱子打開，攤開裡面的瓶瓶罐罐。「這種毒是要用胡葉蟲吐出來的毒液才能解的。」
「您是說，原本生活在蒙古草原上，最後卻幾乎要絕跡的胡葉蟲嗎？」顧青平繼續問道。
「沒錯，我們家祖祖輩輩飼養這種蟲子，為的就是解千葉草的毒。」老大夫略顯驕傲的說著。手上取了一隻小瓷瓶給沈妙蘭上了葯，而後仔細包紮上。
這過程中，妙蘭的確感到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可她素來極能忍耐疼痛的，無非是咧著嘴嘶哈幾聲罷了。
顧青平負手站在一旁看著，擰了眉頭。太子口中的沈妙蘭是一個很愛撒嬌又怕疼怕癢的女孩子，如今開來竟是這般不一樣。
「我瞧著小姑娘是中原人吧。」老大夫處理好傷口后，閑聊起來。
「嗯。」沈妙蘭點頭。
「都說中原女子嬌弱，可我瞧著你卻比我們蒙古姑娘還要堅強呢。瞧你們兄妹這樣子，是一路趕過來的，投奔親戚？」
「嗯。」沈妙蘭點頭，「家姐遠嫁蒙古，多年不見，我與小妹甚為思念。承父母恩澤，特意由哥哥陪伴來探望姐姐。」
老大夫嗯了一聲，「這千里迢迢，想來路上也不太平。再往前過了奉安城就入蒙古京都了。正要趕上一年一度的那達慕呢，聽說今年車莎派了使臣來參加盛會，想必會很熱鬧的。」
「今年有什麼特殊之處嗎？為何會有車莎國使臣參加？」顧青平追問。
「蒙古大汗的寵妃是車莎國的公主，如今她為大汗新添一對麟兒，車莎國自然是來道賀的。」老大夫很自然的回答著，起身收拾好藤條箱。將手中的小瓷瓶遞給一旁伺候的雲雀，「每個三個時辰給你家小姐換一次葯，兩日後傷口自然會癒合。」
「多謝大夫。」顧青平替沈妙蘭道了謝，又命人付了錢，將人送了出去。
「公主，您還要出去逛逛嗎？」顧青平轉頭看著一直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昭和公主，很是恭敬的詢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