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玉雪關上
少女懵了:「那他們呢?」
「就在眼皮子底下還讓你跑了這麼遠,實乃失職,當然是留他們在城外自生自滅。」夕陽下,紫貂皮毛微微拂動在男子膚若凝脂的脖頸,如詩似畫,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
少女看著漸漸逼近的衛兵,一個個都是青春年華意氣風發,實在難以想象把他們留在城門外自生自滅被凍死的情景,少女抓著韁繩的手一緊,骨節處微微發白,她仰頭看著他:「我答應你再也不逃跑了,但是你必須把他們放進來,不能治罪,否則我還跑給你看。」
男子眉梢細挑,唇角微不可見的勾了勾,聲音依舊清涼似雪:「我不答應。」
「為什麼?」少女嬌喝:「我都答應你不跑了!」
「上次你也答應了二弟不跑,可後來呢?」男子冷清的說:「二弟仁慈,不作處置,但不代表我也會對你聽之任之。今天,這些人必須留在門外。」
少女看著緊閉的大門,心裡非常清楚,這位並不經常和她呆在一塊的太子王兄是個言既出行必果的人,是絕對不會被她的嬌弱或是幾滴眼淚就給矇混過去的聰明人,少女看著近在眼前的衛兵,嘆息著說:「我再也不跑了,真的,這塊玉佩為證,若是再犯,五雷轟頂不得好死。」言罷,少女將脖子上戴著的月牙玉佩拋了上去,玉佩在空中畫了個弧形,精準的落在男子的手中。
男子看著手上還有餘溫的玉佩,眉目清亮:「既然五公主立此毒誓,那我就信你一回,開城門。」
城門打開,衛兵也正好到了城門腳下,隨行的丫鬟看見少女還在外門站著,有些詫異:「公主,您怎麼不進去啊?」
少女看著男子冷哼一聲,一甩韁繩,馬兒提步走進城中。
男子溫潤如玉的素手捏著月牙玉佩,看著緩緩進城的眾人,輕聲吩咐旁邊人:「去調查那個被公主救回來的人。」
溫暖好像是上輩子的事,蘇朝夕朦朧間只覺得渾身都被冰雪包裹,從皮肉冷到骨子,漸漸失去了意識。不知過了多久,昏天黑地寒天冰雪緩緩遠去,蘇朝夕稍微清醒,卻乏著身子,連睜眼都困難,恍惚間有人推她,有人將溫熱的帕子放在她額頭上,有人說話,有人抓著她的手腕不放,可她卻怎麼也看不見都是誰。
「她怎麼還不醒?劉太醫,你不是說藥到病除嗎?怎麼喝了之後還是這麼熱?」少女,即五公主,一臉怒容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太醫道:「本公主這輩子第一次救人,怎麼著也得救的漂亮,現在算怎麼回事,都大半天了也不見人醒,你不會是庸醫吧!」
「劉太醫醫術高明,休要胡言。」清涼的聲音從門外響起,然後男子一襲紫裘信步走來,微風拂過,珠簾輕晃,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
「不是庸醫,怎麼人還不醒?」五公主怒瞪。
「回公主的話,這位姑娘體質偏寒,身子底子本來就不好,再加上第一次受此寒凍,寒熱發作,一時醒不過來也正常,不過算算時辰,也快了,公主不必憂心,微臣再去開一方清熱解毒的帖子,讓她服下,慢慢的就會好了。」劉太醫道。
「快去快去!」五公主不耐煩的揮手,又看了看自從進來后一直倚著窗子沒再說話的男子,臉色稍沉:「王兄不必時刻看著我,我說不走了就不走了。」
男子微微一笑:「五妹知道人命為大實屬好事,但很難不讓人覺得另有所圖。」
五公主眸光微閃,不去看他:「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嗎?那五妹連這位姑娘是東洛人也是不知道了?」男子走上前,垂眸,清淡的看著她。
五公主捏著床褥,低聲道:「不知道。」
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有些憐惜地看著她:「你傾慕的那人眼高於頂,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五妹,求而不得之事甚是辛苦,我不希望你有此體會。」
五公主剛想要說話,外面就急匆匆的跑來一個侍衛,神色有些慌張的說:「稟太子,武伯侯又帶著大兵壓境了。」
男子面不改色的點點頭,倒是五公主聞言有些火大:「這南梁武伯侯是不是有病啊,自己被扔到這麼遠的地方守關就算了,怎麼還天天不辭辛苦不畏嚴寒的往這兒跑啊,他的士兵就沒人抗議嗎?王兄,咱們別管他,反正他也就是做做樣子玩一玩,不會真的打,沒幾天又回去了,理他幹什麼。」
男子淺笑,對著旁邊的丫鬟說:「看好公主,我去城樓上看看。」
五公主見他沒理自己,心中不禁怒火中燒,剛才沒逃跑以及被算計著以後都跑不了的事讓她耿耿於懷,如今又有人來挑釁,她噌的一下站起來就往外走,還嬌喝道:「誰也不許攔我,我倒要看看這個南梁武伯侯是不是有病!」
丫鬟垂著頭,也沒敢攔著,默默嘆息了一聲,忽的餘光瞟見床上的人手指微動,立刻上前輕聲道:「姑娘,姑娘你是醒了嗎?」
蘇朝夕感覺自己的嘴裡都是苦的,就好像之前被泡在藥罐子里時每天喝葯的那種苦,苦澀好像要侵入心肺一樣,渾身不僅乏而無力,還有些熱,耳邊好像還有人在叫她,她勉強睜開酸澀的眼睛,看見了一個丫鬟似的少女欣喜若狂的看著自己說:「姑娘,你可醒了,五公主知道了一定高興壞了!」
蘇朝夕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丫鬟一見,連忙將她扶起,倒了一杯水餵給她。
嗓子有水滋潤倒是舒服了一些,可她艱難的想要說話,卻是一個字也蹦不出來。丫鬟倒是沒在意,只是高興的說:「奴婢這就得去稟報五公主,你在這兒等著啊。」言罷便樂顛顛的跑了。
蘇朝夕環顧周圍,發現是清一色的淺白,無論是白玉珠簾還是錦繡帳子,無論是玉石桌椅還是裝飾凈瓶,就連燃香的香爐都是淺白樣子,看來這屋子的主人是真喜歡白色。蘇朝夕掀開被子,拖著沉重的身子下了地,看見一旁掛著一件斗篷,便套在了身上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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