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蒙德不知道尤米的秘密，只當他是個海底土著，沒見過世面的那種，於是滔滔不絕給他講陸地上的風俗習慣和禮儀等等，免得他上岸鬧笑話，其實他這麼做倒也沒錯，雖然尤米這個現代人知道的東西不少，但是這地方人類的生活習慣禮儀等等他還真不太清楚，畢竟社會制度法律法規完全不一樣，可不能像現代人那麼隨意。

蒙德大致講了一遍，他覺得尤米張著嘴巴懵里懵懂的樣子好像是沒聽懂，他嘆了一口氣，雖然早就知道這條小人魚腦子不怎麼好，但還是很憂桑啊。

尤米眯起眼睛，他這點眼見力還是有的，「蒙德先生，你在想什麼我知道，恕我直言，我有聽懂好不好，我不說話說明我在認真聽你講解，這是尊重你好不好。」好歹他在海底的王宮裡也生活了一段時間的，基本的禮儀總歸大差不差的吧。

蒙德也不和尤米爭辯，給這條小人魚留點面子吧。

蒙德用右手食指的指甲尖劃破了左手中指的指腹，他粉紅色的血瞬間冒了出來，稀釋在了海水裡。

「你做什麼？！」尤米嚇了一大跳，這海妖幹嘛自殘啊！

蒙德把帶著傷口的手指伸向尤米，「喝吧，喝下去上岸應該就能夠變成人類，不過我只給我的父親用過，也不知道對你們人魚是不是有用。」

尤米瞪大眼睛，原來蒙德的血就是變身藥水啊，這就是混血的奇異能力么，血的顏色很淡，怪不得蒙德皮膚那麼蒼白，估計是血色的關係。

雖然很想要這神奇的血，但是傳說中海妖渾身都是毒，這個血也有毒的吧，海妖的父親也是海妖，喝了當然沒事，他可是完全不同的物種啊。

蒙德一看就知道尤米在想什麼，這條小人魚的心思真的太好猜了。

「放心吧，我的血沒毒。」他黑線道。

尤米這才放心的湊過去把蒙德的手指給含住了。

溫熱的觸感包圍了指尖，蒙德沒由來的一個戰慄，心跳得極快，他看著尤米漂亮的臉龐湊近了自己，可愛的嘴巴含住他蒼白的手指，舌頭好像還微微碰觸到了指腹，他心裡突然有種痒痒的感覺。

這還不夠，尤米舔了舔覺得好像沒什麼用，於是用了點力，開始吸吮起來。

這下蒙德就更加不好了，他不知道尤米在他身上施了什麼魔法，被這麼輕輕一吸吮他就整個人跟被雷劈了一樣，一動都不能懂，臉上熱度上升，根本不敢再繼續看尤米的臉了，明明是那麼純真的臉，可是看上去怎麼就那麼邪惡呢，簡、簡直比之前看到的那些畫冊里的女人都要魅惑。

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電視電影，也沒有什麼攝像技術，為了解決男人的某些需要，會有一些露骨的畫冊，全是純手工製作，印刷圖片這種高級的東西現在還沒有，所以這種畫冊每一本都相當的珍貴，蒙德也看過幾本，覺得沒什麼意思，那些圖片里的女人都太胖了，估計很多男人喜歡肉感的吧，可是他不喜歡，而且也覺得她們不夠漂亮。

尤米吸吮了幾下，感覺有一股涼涼的液體到了自己的嘴裡，這海妖果然是冷血動物，血是冷的，不過味道好像還不錯，有種甜甜的感覺，很淡，讓他想起自己很喜歡的吃的一種西瓜糖，清清涼涼的。

「我說親愛的王子殿下，你還有完沒完了？」蒙德剛開始是非常緊張的，那種感覺還是第一次，整個人都被尤米的吸吮給震撼到了。

可是後來他發現，這條人魚吸起來還沒完了，這都吸了多久了，是要把他吸幹麼，他雖然痛覺不明顯，但是也會不舒服好么，這喝下去得有半盆了吧？

尤米這才回過神來，他用舌頭舔了舔蒙德手上的傷口，然後有點捨不得的鬆開了，「抱歉，我只是擔心喝得少效果不好。」他打死都不會告訴蒙德真正的原因，「你的血太好喝了」這種話他可說不出口，蒙德肯定會氣壞的。

剛剛還生氣的蒙德被尤米這小小的一舔就氣消了。

算了，不和小孩子計較了，伊娜才十四五歲，這孩子估計更小吧。

想到這裡蒙德就有點罪惡感，他好像對一個小孩子下手了，雖然不是來真的，但也很心虛啊，這個年紀的人魚還下不了蛋吧？

呸呸呸，瞎想什麼呢，他肯定是失血過多腦子有點糊塗了！

沒錯，就是這樣的！

喝了那麼多的血，尤米砸吧砸吧嘴巴，除了感覺味道不錯外，好像就沒有別的感覺了，就喝了飲料的感覺，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不止沒有不適，其他任何變化都沒有，讓他有種喝了也白喝的錯覺，難道蒙德的血對人魚無效？

蒙德開口道：「上了岸就會有變化了，你現在在海底，變成人會不能呼吸的。」大概吧……其實蒙德自己也不是很確定，畢竟第一次有人魚喝他的血。

「原來是這樣。」尤米點點頭。

以防萬一，兩人分開前蒙德帶著尤米去了一趟海面，來到了一個小小的海島邊，很小，只露出了一個尖尖頭在海面上。

從海底到海面，隨著高度的上升，尤米感覺自己身體有種要膨脹的感覺，這就是所謂的壓強么，怪不得深海的魚類被撈上來就會炸肚，在高壓強的海底生活久了，突然到了低很多壓強的地方，身體承受不住內臟就有可能破裂，幸好他這個種族屬性還不錯。

現在是晚上，但是今晚的月光不錯，小小的海島看得清清楚楚，和海水交接的地方是一圈細白的沙子，沒有海底宮殿的那些白沙漂亮細膩，但是也挺乾淨，應該從來沒有人來打擾過。

蒙德給尤米介紹了下什麼是天空，什麼是月亮，他覺得從沒上過岸的小人魚是不懂這些的，簡單介紹后他繼續道：「好了，現在你上岸試試吧。」

尤米晃了下自己的尾巴，這個身體要上岸有點難度啊，爬上去么？不過好像尾巴上的力氣挺大的，嗯……

尤米啪嗒啪嗒用尾巴跳上了岸邊，這是為了試驗下，看蒙德的血是不是真的對他有效，如果沒用，那之後什麼都不用談了。

尤米覺得自己跳來跳去的姿勢有點好笑，他有點羨慕蒙德，蒙德是長長的蛇尾，即使在陸地，應該也能遊走得很自如吧。

沾了一尾巴的沙子，尤米終於艱難的上了岸，他趴在一塊光滑的大石頭上大喘氣，終於上來了，他的體力有點弱啊，長年關在宮殿深處的後遺症么，缺少運動，看來以後要多多鍛煉了。

正胡思亂想呢，尤米突然感覺身體有點熱，特別是尾巴，剛開始只是微熱，後面越來越熱，到後面已經有種灼燒的感覺了，在涼涼的海底呆久了，這種灼燒感讓他害怕，疼得他眼淚都要下來了，閉著眼睛忍了又忍才忍住。

蒙德有點緊張，看尤米的樣子好像很痛苦，難道不行么？他父親明明很順利的。

灼熱了很久之後尤米感覺自己的尾巴好像有變化了，他睜開眼睛看過去，然後發現自己的尾巴正在慢慢縮小，原來的大尾巴已經縮了有三分之一了，原來真的有效！

什麼叫見證奇迹的時刻，尤米覺得他現在正在經歷的就是，電影里或者動畫里變身好像很容易的樣子，幾個鏡頭過去，光一閃，或者一陣煙霧，就ok了，可他完全不是。

從尾巴變成雙腿的過程很長，他估摸著差不多能有半小時，從大大的尾巴變成小小的尾巴，大概和這具身體匹配的腿的長度，然後才是重頭戲，尾巴末端突然裂開，流出了几絲紅色的鮮血，並不多，但是微微有點疼，一條尾巴從末端裂開，越裂越大，裂開的部分慢慢褪去藍色的鱗片，魚皮也漸漸變得白皙柔滑，等裂到膝蓋部位的時候雙腳已經有初步的形狀了。

尤米一動都不敢動，這景象太過觸目驚心了，他從來都不知道竟然是這麼變身的，他的已經這麼恐怖了，他不敢想象小美人魚是怎麼堅持過來的，據童話里描述，好像喝了藥水就痛暈過去了，那肯定更加慘不忍睹。

又過了一會兒，他漂亮的魚尾終於變成了人類的雙腿，從下往上，他身上所有的魚類特徵都消失了，就連耳朵附近的腮都不見了，身上也不疼了，尤米感覺和他當人類那會並沒有多大區別，就是身下的沙子有點膈人。

這是一雙非常漂亮的雙腿，又長又直，在月光下散發著珍珠般的瑩白光澤，尤米感覺自己都要愛上自己的腿了，這腿至少得玩個一年吧。

呸呸呸，想什麼呢！尤米晃晃腦袋，然後伸縮了下雙腿，活動了一下，感覺並沒有什麼不適，雙腿很有力，曲起雙腿在沙子上踩了踩，也沒有什麼踩在刀尖上的感覺，他抬起頭對蒙德高興道：「蒙德先生，我們成功了，真的太感謝你了！」他的重點部位被長長的頭髮給遮住了，免了不少尷尬。

正看得發獃的蒙德瞬間回過神來，他把眼睛從尤米的下.半.身移開，他竟然看得入了迷，腿而已，有什麼好看的，他可是海妖，迷戀的應該是黑亮漂亮的蛇尾，怎麼能夠被人類的腿給迷惑住，簡直可笑！

「嗯，看上去不錯，我就說一定會成功的。」他在不遠處的海水裡裝模作樣。

「真的太謝謝你了，蒙德先生，你真的是個頂頂好的人，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要是現在是白天，尤米肯定能看到蒙德臉上的紅色。

他無意間勾了海妖先生的心，可他本人卻對此毫無知覺。

變成人類的問題大致妥了，在海水裡泡了一會兒雙腿之後，尤米的漂亮長尾巴又回來了，他喜滋滋跟著蒙德回到了海底。

可是還有其他問題要解決。

蒙德是獨居的，他時不時會上岸，煩了就會回到海底住一段日子，沒人會幹涉他的自由，但是尤米就不同了。

出了伊娜的事後，他的家裡人哪裡能這麼輕易讓他上岸，況且還是和海妖在一起，不告而別肯定不行，海王和祖母以及幾個姐姐都很疼愛他，他不想傷他們的心，伊娜給他們的打擊已經夠大了。

那該怎麼辦呢？上岸可和來這個黑暗森林不一樣，來這裡他能夠趁睡覺時間偷溜出來，神不知鬼不覺，根本不會有人懷疑，可是上岸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要消失好長一段時間，那可不好交代。

「放心吧，我會替你想辦法的。」蒙德覺得這事非常好解決，讓尤米交給他就行了。

「真的？」尤米心說你一隻海妖能有什麼辦法，還能和人魚們溝通不成，他們避你如蛇蠍，看到你不喊打喊殺已經夠給面子了，你能說服誰啊。

「當然，你看我像是會說大話的人么？」蒙德一臉的自信，「你只要背熟我交代好的禮儀就行了，別忘了，你是以我未婚妻的身份出現的，上了岸可要注意淑女的禮儀。」

尤米：「……」淑女的禮儀……

好吧，自己答應的事，跪著也要完成……

……

尤米之後在王宮裡待了幾天，沒有再去黑暗森林找蒙德，因為蒙德說，為了不引起懷疑，最近兩人少見面為好，他會安排妥當的，尤米只能耐心等待。

五天後的一個下午，尤米正在玩貝殼，他也就點消遣了，吃了飯就有點想睡覺，正打呵欠呢他的父親和祖母就找過來了，說要送他去上學，看上去還挺高興的樣子。

「……」尤米有點懵，上學？他可是要上岸的人啊，怎麼能去上學，難道這就是蒙德的安排？

王子上學不應該在宮殿里么？好吧，就算真的要去外面上學，還是住宿的那種，他能離開家一段時間，但是他要是在學校消失老師同學總歸會知道的吧，早晚會傳到他家裡人的耳朵里。

難道不是蒙德安排的？

尤米的祖母阿加莎高興的握住尤米的手道：「阿格尼絲說她想收一個弟子，我和你父親決定送你過去，她是非常了不起的巫醫，你肯定能夠和她學到很多有用的東西。」

「誒？！」尤米瞪大眼睛，讓他去當阿格尼絲的學生？！

這些人魚瘋了么，阿格尼絲的性格那麼恐怖，愛好也非常的變態，之前還給了小美人魚那種不靠譜的藥水，她割了你孫女的舌頭好不好，還割了你其他幾個孫女的頭髮啊，你讓我去當她的學生，這不是讓我去死么！

還能不能好了啊！

「我就知道你會高興的。」阿加莎把尤米震驚的表情默認成了驚喜，「巫醫是非常受人魚尊敬的，你只要能夠學到幾分，以後也能好好保護自己，那些海妖也會忌憚你的，就是她要求你長住在她那裡，每個月才能回來一天，不過她那裡很安全，只要好好聽她的話，不會有危險的。」阿加莎憐惜的摸著尤米的頭髮，「我知道你可能不會習慣她那裡的生活，但是為了學到本事，本就要好好忍耐的，你會答應祖母的，對么？

尤米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阿加莎嘆了口氣，「你不要對阿格尼絲有偏見，她其實也是個可憐人，她的能力是這片海底最為出眾的，要不是發生那件事……」

尤米嘆為觀止，心說這些人魚也太善良了，竟然一點不計較，雖然仔細說來小美人魚的事也怪不得阿格尼絲，那是自願的。

不過原來巫醫的地位那麼高啊，怪不得阿格尼絲住的黑暗森林直通王宮花園。

這應該是蒙德的安排吧？阿格尼絲不可能無緣無故收弟子，而且還是這個時候，時間太湊巧了。

那隻海妖據說和阿格尼絲的關係不錯，看阿格尼絲那不吃虧的性子，應該是交換了什麼條件吧，也不知道是什麼，不過那海妖可真有一手，現在他這個王子殿下就能名正言順出王宮了，只要每個月抽一天回來報道就成。

「放心吧祖母，我會好好向阿格尼絲大人學習的，每個月我都會回來看你們的，放心吧，我能吃苦的。」尤米微笑。

「那就好。」阿加莎和喬納都欣慰的點頭，伊娜就是吃了這上面的虧，如果王室也有人魚成為巫醫，也許就不會發生那種悲劇了……

尤米求學的事就這麼定下來了，他幾個姐姐都很捨不得，但是想到弟弟是去學本領的，又很替他高興。

王宮裡為尤米的事折騰了不少時間，給他準備了不少東西，畢竟是王子，去吃苦也要做很多準備的，除了尤米自己的東西，還有送給阿格尼絲的大堆禮物，總共加起來，滿滿當當有好幾箱子。

出發之前阿加莎叮囑尤米道：「千萬不要和阿格尼絲提任何要求，也不要和她交換任何條件，只要遵守這兩點，你不會有任何危險的，記住了么？」

「嗯！」尤米鄭重點頭。

這必須的啊，和阿格尼絲交換條件簡直就是在和魔鬼打交道，伊娜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他還不想重蹈覆轍，不過話說回來，這海巫婆還挺有原則的，不會強取，這點他還是挺欣賞的。

對了，說到交換條件，尤米突然想到了蒙德，也不知道那隻海妖是怎麼和阿格尼絲溝通的，割地賠款了么？有點好奇。

唔，對了，差點忘了自己和那隻海妖的交換條件了。

假扮未婚妻什麼的，蒙德想到自己在未來的日子裡要穿女裝過日子就好心塞，還淑女的禮儀，他又不是變.態！

……

黑暗森林尤米來過好幾次了，以往都是偷偷摸摸的來，這次光明正大了，還有很多人護送，而且是在白天，恐怖程度大打折扣，很快一行人到了森林中間的空地，也就是阿格尼絲住的地方，她的白骨小屋還是老樣子，依舊陰森恐怖。

阿加莎給尤米整理了下面紗，告誡他出門要記得戴上，雖然是在阿格尼絲的地盤，但是在屋外還是小心謹慎的好。

尤米再三保證，說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不會讓大家擔心。

就在這時阿格尼絲晃著醜陋的灰黑尾巴出了小屋，看到門前一大堆人就冷冷道：「我不喜歡熱鬧，東西放下你們就離開吧，別嚇到我可愛的孩子們。」她指的是她周圍的那些醜陋的海底小生物。

眾人感覺有點毛骨悚然，這阿格尼絲厲害是厲害，但恐怖也是真恐怖，幸好是條有原則的人魚，不然還真不敢待久。

和尤米擁抱之後，阿加莎、喬納以及幾位人魚公主就帶著眾人魚依依不捨的離開了，他們約定好了下個月這個時候再見面。

當眾人魚的背影消失在黑暗森林裡的時候，白骨小屋後面的大石頭後面突然就游出了一條長長黑黑的身影。

正是海妖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