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退養了
沒一會呢,副局又打來電話,告訴我一個小時后御燒烤碰面。我一口應了下來。
我也沒在電話里問太多事,心說一會見面了,就啥都知道了。我又穿好衣服,甚至倒騰倒騰自己。洗個臉梳梳頭啥的。
我挺守時,算是掐點到的。當進了御燒烤。我看到大嘴和副局都來了,他倆正在大廳看著菜單。
我對這個御燒烤有印象,不過也僅是限於印象而已。因為光聽名字,就知道這燒烤店消費不低,我平時那點工資,真要嘚瑟的過來大吃一頓,估計那個月生活費就得緊巴巴得了。
我跟大嘴和副局都打了聲招呼,而且大嘴看我來了,就又問副局,「咱們點菜吧?」
副局示意我倆來點吧。大嘴真不客氣,尤其看了這麼久菜單,他心裡早有譜了。
他跟服務員說。「先烤十個深海鮑,開開胃。再來三碗乳鴿粥,讓俺哥仨潤潤腸,還有烤點羔羊肉,做點海參、山珍啥的,有硬菜就都往上一些。」
服務員唰唰記著。我聽完偷偷看了副局一眼。我心說光大嘴點的這些,估計一千塊錢打不住了,副局會不會吃不消?
但副局一臉笑呵呵的,壓根不在乎。
隨後我們仨上了二樓包房,在等菜期間,副局手機又響了,他似乎早有等這個電話的意思。看著來顯,他急忙單獨出去了。
我和大嘴以前都是副局手下的手下,當然知道他有多忙。我倆對這事也沒覺得有啥。
而且等包房裡就剩我倆時,我還偷偷問大嘴呢,「咋這次對副局下手這麼黑呢?這不往死了消費的節奏么?」
大嘴陰險的嘿嘿笑了,那嘴咧的,要我說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壓低聲音跟我說,「圈兒,你當咱哥們傻呢?副局找咱們,絕對是有事,咱哥倆前陣破海螺屠夫的案子,就差點沒命。我這叫『新賬舊賬一起算』,讓副局請一會大餐,也不過分吧?」
我想了想,也確實是這個理。我也沖著大嘴笑了笑。
等副局回來后,我們點的菜陸續上了。我品著副局的態度,但我們吃了半個小時,除了喝酒,他沒提半句「正事」。
我偶爾一次跟大嘴互相看了一眼,很明顯他心裡也打鼓呢。我心說難道我哥倆誤會副局了?
這樣過了沒一會兒,副局手機響了,他正跟我倆乾杯呢,聽到鈴聲后,連這酒都顧不上喝了。他讓我倆稍等,他急著跑出包間。
我和大嘴又迷糊了一把。不過等副局回來時,還帶了一個人。
我和大嘴看著這人,全愣住了。他竟然是白老邪。不過此時的白老邪,變化很大。
印象中,他往往哭喪個臉,現在卻看著我們,微微笑著,甚至也變得健談,主動跟我和大嘴說,「兩位兄弟,咱們又見面了。」
我和大嘴是挨著坐的,我哥倆都拿出有點不適應的架勢,大嘴更是低聲念叨一句,雖然聲小,我卻聽到了。
他說,「邪叔咋了?不會是中邪了吧?」
但白老邪都問話了,我倆也不能不回答。我還趕緊喊服務員,讓她再上一套餐具。
等我們四個都落座后,我還看到,白老邪左胳膊一直耷拉著,左手上還帶著一隻黑手套。
我懷疑他這隻胳膊是不是受傷了,甚至往深了聯繫,會不會跟他前陣在衛海的經歷有關呢?
我們先一起喝了點酒,我覺得氣氛差不多了,就問他幾句。
他說的挺模糊的,只告訴我們,他確實帶著一撥警力,把土匪窩給搗了,傷亡挺大的,尤其那土匪窩裡,有幾個人最後來了自爆。
我沒參與那次行動,但憑自己對一指殘那些人的了解,我能肯定白老邪他們啃了硬骨頭。
白老邪還告訴我們,他從省廳過來的,剛下車。
副局聽完立刻「抱怨」一句,說他想接站來了,老白就是不讓。
我沒理副局,反倒很關心的問鐵軍和妲己怎麼樣了?
白老邪臉色稍微有點沉,跟我們說,「他倆還在康復中,目前也在一個封閉的環境里,可能還要等一個月才能出來,跟你們見面。」
我聽完反倒更加擔心,不過也知道,既然是封閉的環境,我想見他們,很難。
白老邪和副局很有默契,他倆一轉話題,瞎聊起來。而且副局是一個酒桌老手,非常會勸酒。
他跟我們左走一個,右干一個的,我們很快都面紅耳赤了。我也沒那精力多琢磨啥了,真就是跟他們仨一樣,敞開了喝。
等快到午夜,我們才喝完。副局跟白老邪一起走的,那意思讓邪叔跟他一起住,也算盡一盡地主之誼。
我和大嘴勾肩搭背走的,還一同叫了一輛計程車。
上車后,我問大嘴對今天的事怎麼看?大嘴喝的有些大,呵呵傻笑,回答說,「好看!好喝!好吃!」
這三個好,讓我知道,在這股酒勁上,我問他是問不出個啥來。
我讓出租司機先送大嘴回家,半路上大嘴捂著肚子,喉嚨作響,似乎要吐。
這把出租司機嚇壞了,他還不客氣的跟大嘴說,「兄弟,你可悠著點,大半夜的我沒法洗車,不然你一吐,我這一晚上生意全黃攤子了。」
大嘴揉著肚子,這讓他好過一些。他回過勁后,還反駁出租司機說,「哥們你傻啊?我能吐么?我捨得吐么?告訴你,我這肚子……」他輕輕拍了幾下又說,「這裡面裝著上千塊的東西呢,我癟到肚子爛了,也不吐的。」
出租司機拿出不信的眼神看了看大嘴,而我一合計,可不是么?那十個深海鮑,幾乎全被大嘴吃了,全憑這個,他這肚子就值錢了。
這樣沒多久,計程車到大嘴家樓下了,我讓計程車等著,把大嘴送上樓。
我以前就對大嘴家這個單元樓挺不解的。這裡的物業不太好,收拾衛生的很懶。但我發現他家這個單元的樓梯扶手很乾凈,跟地面幾乎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與對比。
我一度想,到底是哪家人這麼雷鋒,做好事不留名的把扶手擦得這麼乾淨,而今天我這麼一送大嘴,突然發現,我找到這名雷鋒了。
大嘴上樓時,也不管我扶不扶的,他自行往扶手上靠去。貼著扶手借力,一步一步往上走。
笨尋思,大嘴這麼大的身板子,幾乎用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扶手上,這麼走下去,扶手能不幹凈才怪呢。
我本來不想讓他這麼做,問題是,我拽不動他。
最後我送完他自行下樓時,我稍微猶豫一下,又果斷的扶著扶手下去的,我是這麼想的,既然剛被大嘴擦完了,我不能不捧場吧?
等坐回計程車,我又讓司機直奔我家。
半路上,我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我第一反應,這大半夜的,會不會是搞傳銷的或者啥騙子呢?
我沒接,等手機響了十聲自動掛了后,很快又有一個簡訊過來了。
簡訊說它是白老邪,一會要去我家坐一坐。
我這才明白,這是白老邪的電話。我以前一直不知道白老邪還用手機呢。這也是這次見到邪叔后的另一個新鮮事。
我回了句,好。
到家后,我雖然不想收拾,卻還是簡單打掃一番,不然我這種純屌絲,家裡平時有點亂。
我又沏了一壺清茶。剛忙完這些,有人敲門。
我以為白老邪跟副局一起來的呢,沒想到門口只站著邪叔。
他看著我笑了笑,這就主動往裡進。我跟他一起,坐到客廳里。
白老邪自行喝著茶。而我也說不好自己什麼感覺,總覺得跟白老邪獨自待在一起時,我有點不習慣和瘮的慌。
白老邪察覺到我這態度了,他放下茶杯,盯著我說,「圈兒,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他這是不再藏著掖著的節奏,問題是,他叫我圈兒而不是小圈子。我總覺得眼前這個白老邪,不是我認識那個白老邪。
而且一時間,我想到好多問題,也不知道從哪個先問的好。
白老邪看我表情那麼糾結,他主動往我這邊探了探身子,先指著自己說,「那你先說說,我到底多大歲數?」
我回憶著,也忘了鐵軍說沒說過白老邪的年紀了。但看著他一臉褶子,外加滿頭白髮的,我想給他面子,就回答說,「邪叔,我估計你也就七十歲吧。」
我想的是,要是白老邪接話說他八十啥的,我也能拍馬屁的再來一句看著真年輕這類的話。
誰知道白老邪搖搖頭,讓我再猜。
我又一路高走,最後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問他,「難道八十五了?」
白老邪看我是真猜不出來啥了,他一嘆氣,伸出四個手指,跟我說,「其實你們總叫我邪叔,但我比鐵軍還小呢,真正年紀還不到四十歲。」
我詫異的啊了一聲。這一刻腦袋還像被電流集中了一樣。役余廣血。
我看白老邪說的這麼嚴肅,不像跟我開玩笑。我又打心裡措措詞,試探的問他,「那你去醫院看過沒有啊?」
我以為他得了什麼怪病呢,這讓他顯得很老。
白老邪也品出我話里話外的意思,他搖搖頭,說他這情況不是得病,而是透支引起的,更因為它。
他說完把左手舉起來,把上面的手套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