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工呼吸
這次我躲不過去了,砰的一聲響。這東西砸到槍身上了。
我手掌也傳來一股撕心裂肺的疼勁兒,但作為一個警察,就算命懸一線了,槍也是不能丟的。
我咬著牙,硬是全身而退的回到閘間里。
我抽空看著槍,這可是純粹的鐵疙瘩,挨了一下后,上面竟然出現一個小凹坑。
我想起鎚子了,也就是兇手用的獨門武器。
我心說他娘的,老子中獎了,這真是真兇現身了。
但兇手沒再露面,外面也沒出現腳步聲,我懷疑他就躲在牆外,等著時機呢。
我耍了個小聰明,故意呃的慘叫了一聲。我想製造一個假象,讓兇手以為我受傷不能用槍了,逼他進來。
這時我反倒雙手舉槍,穩穩的等著。
我也想起一句廣告詞了,步步高復讀機,哪裡不會點哪裡。老子現在就等兇手露面,露哪裡我射哪裡。
但這麼僵持了十幾秒鐘,外面還是沒動靜。
我有點待不住了,懷疑自己錯了,兇手是不是跑了?
我這麼一猶豫,突然地,順著窗戶角出現個噴嘴,還對著我,嗤的一下噴出好大勁兒、好濃的一股白霧。
我整個臉全被白霧籠罩著,還不小心的吸了一口。
這霧特別刺激人,還有股子甜味。我整個肺都麻酥酥的,大腦飛速旋轉起來。
我意識到不好,想退出閘間,卻沒那體力了。我雙腿一軟,半跪半靠的依在馬桶上。
我還發現眼前的馬桶變成兩個了。我冷不丁都懵了,傻傻的想著,剛剛看過,明明是一個馬桶,誰這麼快又搬來一個?
這時兇手露面了,探個腦袋往裡看。
他就是那個紅格子男,等發現我用一雙鬥雞眼也看他。他忍不住咧嘴笑了。
這才隔了多久,他上半個臉上還帶了個面具。
他跳進來,伸手把我抱起來。我發現他力氣並不是很大,至少我這一百四十多斤的身子,他舉不起來。
他就拖著我,一點點來到窗口,又先跳出去,把我再一點點的往外拉。
我這身衣服,這一刻沒法想象了,跟個拖布一樣,剛拖了廁所,又來拖窗檯了。
而且兇手還脾氣不小,趁空對我臉上連抽好幾個嘴巴,壓著嗓音罵咧一句,「麻痹的,搶我的玩具,你死定了。」
我被外面冷風一吹,稍微清醒一些,聽完也特想叫冤叫屈,心說老子認識你么?還搶你玩具,再說你多大了?玩具是啥?變形金剛么?
但我不能動,想說也說不出來,只能憋著。
如果沒有外人幫忙,我肯定就怎麼被兇手抓走了,很可能三五天之後,市郊會再出現我的半截屍身。
我有些絕望了。突然間,廁所大門被推開了,還有一個人影衝到閘間。
他身手敏捷的跟豹子一樣,一撲一跳之下,就飛出窗戶,而且在兇手措手不及下,又飛起一腿,側踢到兇手的右胳膊上。
兇手慘哼了一聲,踉蹌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捂著胳膊,盯著來者。我雖然平躺在地上,卻也看到來者的長相了。
他是鐵軍。我跟見到救星似的,想拼盡全力對鐵軍大喊,不過也因為這麼一激動,我嗓子眼一緊,一股白沫子從鼻嘴裡留了出來。
我被白沫子堵著,呼吸變得困難。
鐵軍在意的看了我一眼,兇手趁空一扭身,甩開大長腿,飛也似地逃了,而且他跑的很有個性,上半身一扭一扭,讓人想起了非洲太鴕鳥。
鐵軍有要追的意思,但一猶豫,最後一嘆氣,反倒蹲下身,把我拽起來。
他又單膝跪地,讓我整個人俯面的頂在膝蓋上。這本是救溺水人員的法子,卻也同樣適用現在的我。
我被鐵軍掰開嘴巴,哇哇吐出兩口沫子。鐵軍又把我平放到地上,對我說,「你吸入的乙醚太多,記住,現在拚命深呼吸,不要停。」
我知道吸完乙醚的後果,很可能會留下半身不遂的後遺症,我很聽鐵軍的話,玩命的吸氣。
但我的努力有些白費,漸漸地,我不僅沒法深呼吸,還有呼吸衰弱的徵兆,胸口更是發悶。
鐵軍著急了,雙手放在我胸口上,有節奏的一壓一壓著。
我知道他再幫我,我身子卻不買賬。這麼下去,我很擔心自己上不來氣死掉。
鐵軍突然停下來,我納悶他為啥要停,難道對我放棄治療了?我竭力的呃了一聲,表示「抗議」。
鐵軍稍微想想,又一皺眉,捏著我的嘴唇,還把他的嘴湊過來。
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嘴唇往外嘟嘟著,有種菊花的感覺,很明顯要做人工呼吸。
我很膈應,甚至連生死都不顧了,我又呃、呃、呃的抗議起來。
這時閘間處有動靜,妲己先順著窗戶探出腦袋來看看,等發現我這邊的情況后,她喊了句,讓她來。
她還從窗戶處跳了出來。
鐵軍急忙讓地方,妲己比鐵軍更熟悉人工呼吸的流程和動作,別看她也微微嘟著嘴,但我看這分明就是一朵盛開的玫瑰。
我這次不呃、呃了,反倒急不可耐的嗯、嗯著。
妲己親到我嘴上,我又聞到了那股子體香味。妲己反覆的「親」我,對我吐氣。
我覺得這一刻,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但這時間並沒持續多久。鐵軍喊了句,可以了。
妲己停下動作,還站了起來。
我有很大的好轉,身子能動彈一些了。鐵軍把我拽起來,說了句,「走吧,去醫院。」
我覺得自己還不算傷的太嚴重,抓凶要緊,去醫院不急在一時。
我這麼說了一句,鐵軍卻大有深意的搖搖頭,又看著妲己問,「是他么?」
妲己點點頭。
我懷疑這個他指的就是兇手,我心裡咯噔一下,心說難道鐵軍早就猜到兇手是誰了?
而且鐵軍又強調,一會去醫院要小心。這更讓我覺得,兇手就是醫院裡的一員。
其實他真要是個醫務工作者,這也正常,懂針灸、會用煮的辦法破壞DNA結構啥的。
我又猜測會不會是那個替大嘴看病的值班醫生呢?
我不知道,也沒多問。又過了五分鐘,等我能站起走路后,我們一起攔輛計程車,出發了。
來到醫院后,我整個人特別敏感,甚至疑鄰偷斧的,看誰都有嫌疑。
鐵軍找個護士,問了幾句,又帶著我們來到病房所在的樓層,並一起進了大嘴的房間。
我是真沒想到,這才多久沒見,大嘴住院不說,還掛著吊瓶昏睡著。
他女友並沒陪護,這讓我有些詫異。
鐵軍讓我和妲己都出去,他要單獨跟大嘴待一會兒。
我挺不理解,大嘴都昏睡了,他單獨待著的意義何在?又為何不讓我們一起呢?
我一腦子的問號,跟妲己一起出去了,妲己還把病房門關上。
妲己問我現在感覺怎麼樣了?我說沒大礙了,妲己又問了剛才的經過。
我把兇險的一幕幕都說出來,尤其告訴妲己,那鎚子果然厲害。我還想偷偷讓妲己看那被砸出坑的槍呢。
但這時候,鐵軍喊了一嗓子,「救人!」
別看隔著房門,我耳朵還是嗡了一聲。等我和妲己要往裡沖時,鐵軍反倒衝出來了,他一臉焦急,攔著我說,「別進去了,快叫醫生去,大嘴抽搐了。」
我趁空往裡看了一眼,大嘴身子跟過電一樣,抖得頻率快到嚇人。
我不考慮別的了,轉身就跑,甚至都顧不上現在啥時間了。我這嗓音,把周圍幾個病房的病人也都弄醒了。
值班醫生聞訊趕來。本來他很不滿,說我叫人就叫人,別那麼大聲。
但我看著他的眼神不對,尤其急的帶點陰森森的感覺。他被我弄怕了,不敢多言。
他又帶著幾個護士,衝到了病房。
我不放心,要跟進去。鐵軍卻攔住我,那意思讓我被添亂,一起等一等。
我悄聲把擔心說給鐵軍聽,更懷疑這醫生會不會是兇手啥的。
他正點根煙抽呢,聽完一愣,又猛地咳嗽起來,嘴裡那股煙,嗤嗤往外亂射。
隨後鐵軍哈哈笑了,說我真是天馬行空,想的太有趣了。
妲己拍拍我肩膀,也讓我放下心,說這醫院的醫護人員都沒問題。
我還是不理解。又過了幾分鐘,醫生出來了,說大嘴沒事。
我心說他這不扯淡呢,哪個正常人沒事亂抽搐的。我不客氣的讓他再好好檢查一下,值班醫生很確定的回答我,大嘴真沒事!
這麼一來,在這個問題上,我又想不明白了。我覺得不是自己笨,而是這裡面的古怪太多。
鐵軍還攔住一個護士,拿出一副既想說又不想說的架勢,指著病房裡的大嘴,跟護士提醒,其實我們局裡人都知道,他有遺傳病,天生愛抽!但他女友不知道。我們幾個畢竟是外人,要不你給他女友打電話,讓她回來陪護吧?
護士理解的點點頭,又掏著手機離開了。
我本來想不明白,心說鐵軍咋撒謊呢?誰天生愛抽了?但稍一琢磨,我心裡咯噔一下,心說不是吧,難道兇手是大嘴女友?但性別不對啊。
我想問鐵軍求證一下,鐵軍卻猜出我心中所想,噓了一聲。
他帶我和妲己去電梯口了,但我們並沒坐電梯,反倒站著等待,鐵軍還掐表看著時間,念叨一句,「好戲一會就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