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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就是帝國最大的染缸。

鄒啟華不負眾望，經過幾個月查探，他把皇室明裡暗裡的消息，打探得一清二楚。

說起來，還得感謝宮灝公布《山海經》，這個消息一出，所有世家貴族只差沒把宮家查個底朝天，原本隱藏在暗處的秘密暴露無遺，這樣也就便宜了鄒啟華，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順利。

猶記得，剛開始的一段時間，鄒啟華查來查去，查不出半點蛛絲馬跡，應該說，皇室不愧是皇室，齷齪事掩藏得不露一絲痕迹。

不過，任何事情，只要做了，抽絲剝繭總能找到馬腳。

再怎麼完美的掩蓋，也經不起事實的推敲。

鄒啟華做為一個外來人，查一些陳年舊事比較難。然而，各大世家貴族卻不同，有人對於往事記憶猶深，幾十年前的事情，鄒啟華查不出來，世家貴族卻能根據記憶找出問題，順著這條線路往下查，然後再貫連所有線索，事實很容易就浮出水面。

包括一年前的事情，包括宮家主曾經遭遇意外，皇室再怎麼掩蓋，總有幾個漏網之魚。

鄒啟華拿出兩張晶元，一張是明面上的消息，完美無缺，清清白白，哪怕現在出去查，得到的消息，恐怕也只會是皇室非常高大上，皇后與皇帝美麗動人的愛情故事。

另一張晶元，詳細記載了許多隱秘。

宮灝心中一嘆，對於晶元上的資料，他彷彿沒有任何意外，父親與皇后之間果然有問題。

封衍咂咂嘴：「未婚先孕，不愧是林家人，家學淵源。」想當初，林姿妤也是未婚先孕，大著肚子嫁人。

宮灝道：「皇后的手段高竿多了。」

封衍點頭，難怪皇室把消息瞞得那麼緊，未婚先孕這樣的醜聞，若是流傳出去，皇室的臉面往哪擱。

不過，儘管心中鄙夷，封衍卻不得不承認，皇后確實有一手，勾得皇帝殺妻滅子，就連這樣的醜聞，也願意出面掩蓋，要不然，先皇后豈會死得那麼巧。

封衍從來都不相信任何太過巧合的事情。

宮灝也是這時才知道，父親與皇后，原來還是青梅竹馬。

明面上的消息顯示，宮煜垶和林湘君打小一塊長大，感情非同一般，是鐵哥們兒，是死黨，他們之間清清白白，除了關係非常要好之外，沒有任何超出界限的感情。

並且，自從皇后結婚，兩人便少了往來。

各種事實證明，他們確實沒有愛情。

宮灝呵呵了，父親和皇后很少聯繫，這一點他很清楚，要不然他又豈會當了三十幾年傻子。

再往下看。

私底下的消息卻說，林家與宮家一度準備聯姻，兩人準備大學畢業以後就結婚。

只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結婚前夕，宮煜垶接到調令，蟲族來襲，他做為宮家繼承人，必須立即前往戰場。

宮煜城一走三年，再次回來，林湘君已經成為皇后。

原本事情變成這樣，只能說有緣無份，一場青澀的戀愛，完了也就完了，只是不知怎麼回事，宮煜垶從此變得沉默寡言，覺得很對不起昔日女友。

鄒啟華推測，林湘君曾經有過一個孩子，隨著宮煜垶出征，這個孩子還沒來得及出世，便在一場意外中流產。

然而，真實情況到底如何，不做考究。

不過，有消息證明，宮煜垶出征之前，皇帝和皇后已經認識。

到底是宮煜垶因為出徵才和林湘君擦肩而過，還是皇帝為了林湘君才讓宮煜垶出征，目前為止，除了皇帝之外，恐怕沒人知道。

至於那個流產的孩子，他的父親到底是誰，除了皇后之外，恐怕也沒人知道。

總之，因為一個孩子，因為一場意外，因為林湘君的恨意，宮煜垶欠下了情債，欠得心甘情願，甘之如飴，誰讓林湘君是他的真愛呢。

所以說，林湘君的孩子，才是宮煜垶的孩子，至於宮灝，則是他為了家族培養的工具。

為了家族，宮煜垶倉促成婚，娶了一個沒什麼背景的孤女。

當時，這件事情，驚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後來，她的死，沒有浮起一絲波瀾，一個沒人撐腰的孤女而已，死了誰會在意，就連宮灝，都只覺得母親身體柔弱，從未懷疑過她的死因。

當年宮灝還小，只知母親經常以淚洗面，卻不知父親和母親，自從生了他以後從未同房。

要不是遇見封衍，要不是他被廢了，要不是父親留給他的晶元，至今，說不定，他還被蒙在鼓裡，不會去懷疑什麼。

經過鄒啟華查探，母親的死，也有皇后的手筆，那是一個很霸道的女人，雖然已經成為皇后，可她仍然不願有人霸佔宮夫人的位置。

宮煜垶和她有過爭吵，然而，最後還是妥協了。

誰讓宮煜城欠了她的呢。

因為欠了她的，所以宮煜城不顧家族利益，讓出許多好處。

因為欠了她的，宮家差點沒成為皇后的後花園。

因為欠了她的，宮煜垶惹得宮家族人怨聲載道。

宮煜城對大哥的不滿，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宮家分支憋了一肚子怒火，曾經吃過不少虧，讓出不少利益，誰讓這是家主的吩咐。

宮煜垶是一個矛盾的男人，他既欠了林湘君的情，又虧欠了宮家的族人，凡事兩難全，這也就不難理解，宮煜垶為何會對族人那樣縱容，為何會逼迫宮灝必須效忠家族。

只因為，這些全部是他欠下的債。

宮煜垶的一生，對不起很多人，但是真正來說，他唯一對得起的，只有皇后。

為了皇后，他連唯一的兒子都賣了。

為了皇后，甘願赴死。

宮灝和封媛訂婚，完全是皇后的手筆，只為了幫助封敬軒獲得家主之位。

封家大房沒嫡子，二房與大房勢同水火，大夫人哪怕支持自己丈夫，便宜的也只會是私生子，故而，只有支持三房，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三房獲得家主之位，同等與封毅獲得繼承人的位置。

封毅則等於林家。

皇后的想法是好的，卻沒有考慮皇帝的立場。

軍政聯姻，皇帝不會允許，在皇帝的眼裡，宮家就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宮煜垶會給皇後面子，卻不代表他會對皇帝低頭。

做為世家貴族的家主，手中握有一支軍團，宮煜垶有那個自傲的資本。

他這輩子唯一的敗筆，只有感情。

愛得久了，妥協的多了，宮煜垶也會感覺到疲累。

要聯姻的是皇后，想要解除婚約的，也是皇后。

宮煜垶遭遇意外之前，曾和皇後有過一次爭吵。

然後......

沒有然後了。

宮煜垶死得乾淨利落，後事都安排的妥妥噹噹，就連最隱秘的晶元，他也提前交給宮灝藏好，若說他事先沒有察覺什麼，宮灝肯定不信。

宮煜垶的一生做錯太多事情，幾乎圍著皇后打轉。

哪怕明知皇室的陰謀，哪怕明知皇后只是利用自己，可他仍然義無反顧。

至於他的死......

宮灝冷笑，對於這個父親，此時此刻，他升不起一絲情感，就連曾經的悵然也消失無蹤，彷彿那只是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

宮煜垶的死，是一種悔悟，也是一種解脫。

這個男人，從來都自私自利。

他是宮家的家主，註定和皇室對立，在他了解皇室的陰謀之後，如果不想繼續錯下去，只能選擇反抗。

既然選擇反抗，那麼肯定要把矛頭指向皇后。

可是，他又怎麼忍心對付昔日愛人，他愛那個女人的同時，心裡又忍不住痛恨，痛恨那個女人對他的利用。

宮煜垶再怎麼強大也是人，是人就會感覺到累，於是，宮煜垶乾脆一死百了。

肩上的責任和擔子，全部扔給兒子。

宮灝，瞧不起他。

哪怕這個男人是他父親。

宮灝唯一覺得還像話的，總算，這個男人還沒有徹底忘記家主的責任。

總算，他還沒把整個宮家都賣了。

其實，按照宮家現在的情況來說，按照幾個月前，宮家釘子無數，漏洞多得跟篩子一樣，只怕他把宮家的家底也賣得差不多了。

封衍看完資料，心裡只想說一句，好大一盆狗血。宮灝的父親，居然是一個情聖。

對於這個愛而不得的男人，封衍沒有絲毫同情，讓他說的話，這場愛情故事裡面，其中最無辜的，應該是先皇后和大皇子，這兩人何其無辜，卻又先後斃命，若說這是意外，誰信？

宮灝神色冷淡，母仇不共戴天，原本他只打算靜悄悄的離開帝國，現在他則以為，必須給皇室找些事情做，必須讓皇后吃到苦果。

鄒啟華盡量減低自己的存在感，隱秘啊，知道了這樣的隱秘，不知老闆會不會殺人滅口，說實話，查出這樣的資料，他也嚇了一跳，老闆的父親，還真不是一般的渣。

並且......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帝國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私底下卻暗流洶湧。

皇室早把黑手伸入世家。

宮煜垶不是第一個發現皇室陰謀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周家———

宮灝眸色微暗，周家早已經開始抵抗皇帝的勢力。

周家能屹立不倒，能夠穩穩佔據世家之首的位置，他們對於政事的敏銳，果然不可小窺。

宮灝淡淡地說道：「周家可以繼續交往。」

封衍輕輕一笑：「昨日周家傳來消息，皇宮召開會議，據說你對帝國做出巨大貢獻，皇室將頒發爵位進行表彰。」

宮灝挑挑眉梢，對此不置以任何言語。

封衍側頭淺笑，捂住肚子凝眉深思，越是臨近生產，他的心裡越是沒底，下個月就到預產期，這裡一大攤子事兒，他只怕，等不到孩子落地，他們就要離開，這樣一來......

「唉！」封衍輕聲嘆息。

宮灝握住他的手：「別擔心，我們和孩子都會很好。」

周圍閑雜人等很自覺地退出屋外。

封衍淡淡一笑：「我只怕委屈了孩子。」出生在帝國還好說，若是出生在星艦上，他們哪怕照顧的再周到，星艦的環境總不如地面好，並且，如果遇到空間跳躍什麼的，孩子必須裝在安全箱內，心裡只要這樣一想，他就有些心疼。

孩子才那麼點小......

宮灝低笑，別看小衍平日里排斥懷孕，結果談到孩子，他比誰都心疼，孩子還沒出生，他就考慮那麼多事情，宮灝笑著說道：「旭兒滿月以後，我們再走。」

旭日軍團的名字，就是根據孩子而取，旭日，他們的軍團，他們的小旭兒。

封衍蹙眉：「會不會太晚？皇帝那邊......」

宮灝滿不在乎地說：「放心，皇帝顧及不到我們。」正好他想給皇帝找點事情做，為了孩子考慮，大不了提前一些。

封衍點點頭，滿月的孩子，總比剛出生的嬰兒結實，雖然還是有些心疼，不過他更加清楚，早離開一天，他們才會早一點安全。

兩人又說了一會閑話，封衍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他的肚子越大，身體越發沉重，整個人似乎也特別容易睏倦。

宮灝把他抱上床，親吻了一口他的額頭，這才轉身離去。

皇帝最近太安靜，宮灝不得不防，他可不相信，皇室真會給他什麼表彰，有句俗話說得好，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皇室越是和藹，看起來越是沒有動作，宮灝的心裡越是警惕，至今為止，皇室沒有表現出任何購買《山海經》的意向。這個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宮灝不信，皇帝對《山海經》會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