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4.第三章

懷裡的人纖細瘦弱,看來是個女子,只穿了一件單衣,此時全是冷汗,似乎是從水裡撈起來的!

她渾身僵硬,彷彿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不時還在抽搐,手死死地捏著顧流惜的衣襟,嘴裡時不時溢出痛苦的嘶聲。

顧流惜心裡一驚,這人這般模樣似乎是犯了急症。她早顧不上是來抓人,連忙將人抱上床榻用被子裹緊!她半攬著她,手貼上她冰冷的后腰,將一股柔和的氣息緩緩渡入她體內。她發覺這人身體極弱,連一層內力都不敢用,只好一點點在她體內運轉,護住她虛弱至極的心脈,在幫著疏通阻滯的氣血。

半晌后懷裡的人逐漸安靜下來,身子放鬆,在顧流惜懷裡安穩地睡去了。

顧流惜鬆了口氣,繼續替她送了些內力,想著她方才那般僵硬的模樣,用內力替她蒸乾衣物,又替她舒緩筋骨,忙活了半晌,出了一頭汗,這才替她掩好被子。

夜色中顧流惜看不真切她的模樣,不過看輪廓生得應該不錯,靠近時鼻端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還夾著一股幽香,讓她有些熟悉,但折騰了一宿的她不願多想,小心翼翼地借著夜色離去。對於沒抓到那千面狐狸,她雖有些無奈,卻也只好回去補覺。

回到客棧。屋內的迷香早已散去,小二和掌柜的都驚醒了,看她回來又驚又喜。顧流惜簡單說了事情經過,借口累了,打發了兩人。想著這下應該沒有變故,她睡得到也沉。

翌日一早醒來,小二來敲門,說是昨晚之事告知了官府,有捕快前來問話。顧流惜一早便料到了,也沒多言,收拾好下了樓,去見官府的人。

來的是兩個捕快,一個蓄著一撇鬍子估摸三十多歲,另一個才二十齣頭,生得到都正氣。

兩人看到店小二帶著一個身穿青色外衫的女子走了下來,就迎了上去。只是有些驚訝,眼前的姑娘不過十六七歲,生得清嫵動人,一身青衣淡然空靈,猶如雨後的青竹。兩人心裡暗自讚歎,難怪會被那千面狐狸看中。只是得知她不但躲過一劫,反而與千面狐狸交過手,兩人都沒有輕視她,抱拳行了一禮,沉聲道:「在下薛之謙,這是我的同僚林越,我們最近在負責千面狐狸一案,得知姑娘昨晚差點擒到那賊子,特來詢問一二。」

顧流惜回了一禮:「見過兩位捕快大哥,我叫顧流惜,有什麼要問的,在下知無不言。只是這邊客人不少,我們換個地方吧。」

薛林二人見顧流惜如此淡然的表現,頓時頗有好感,三人一同尋了個隔間。

林越年紀較輕,按耐不住,急忙問道:「顧姑娘,冒昧一問,不知昨晚你如何避過一劫的?」

薛之謙白了他一眼,顧流惜也不在意,淡笑道:「只是掌柜提醒過我,加上昨日入城遇到一個有些奇怪的人,隨後又在客棧見到他,直覺該以防萬一,因此留了個心眼,到是被我撞上了。」

她昨日雖有些恍惚,但是卻並沒有喪失習武之人的警惕,而且對於遇到過的人,她總能留有一絲印象。昨日察覺到那青衣男子的目光,她就發現一路來到客棧,無意間暼見過他幾次。那人生得瘦高,而且習武之人身形步伐都有不同,自己就留意了一下,但沒想到如此之巧,直覺提高了警惕。為了以防萬一,她昨晚是合衣而卧,順便將劍也掛在了床頭。

薛之謙和林越愣了下,到沒想到顧流惜如此警覺。

「顧姑娘看上去也該是江湖中人,可能從他的功夫中看出些苗頭?」

「我經驗不足,對這些並不了解,只是這人輕功很不錯,身法與我們中原地區有些不同。」

見兩人有些失望,她又繼續道:「不過他內力並不深,身子高瘦,比林捕頭還要高上一些。昨晚左肩被我刺了一劍,我估摸著需要修養幾天,也許你們可以從這裡下手。若有需要,可以隨時找我去指認。」

兩人聞言大喜,薛之謙起身抱拳。「多謝顧姑娘給了我們重要線索,若能抓住這淫賊,顧姑娘當是造福蘇州百姓了。」

顧流惜搖頭,「薛捕快客氣,抓人之事還是要靠你們辛苦了。我最近會在蘇州久住,可能會租間院子,若你們需要找我,可以來客棧問掌柜的,我會將住處告知於他。」

顧流惜如此深明大義,讓兩人更是覺得這小姑娘不錯,好感更甚。林越聽她如此說,連忙接話道:「顧姑娘看來是初來蘇州,既是要租間小院,若你不嫌棄,我正好知道有間空置的院子,位置不錯,離太湖不遠,環境更是好,我出面替你租下來,你看如何?」

顧流惜面有難色,畢竟只是初識,麻煩別人終究不好。林越見她似要拒絕,接著道:「這樣一來,我們自然方便去找你,而且也當是我們感謝你幫了我哥兩大忙,要是再不破案,我們可要遭殃了。再說只是出面幫你租房子,並不算大事,你就莫要推辭了。」

顧流惜聽他如此說,只好點頭,道了聲謝。上一世她也同衙門打過交道,卻未聽過林越和薛之謙的名字,難不成就是因著這事?她思慮片刻,卻也暫且將它壓下。

下午跟著兩人來到了那院子,顧流惜有些驚訝。這院子雖說規模不大,可是卻十分雅緻,跟一般平民百姓的院子相比,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屋內桌椅床榻,被褥一應俱全,什麼都不缺。還有一個寬敞的院子,種了顆海棠樹,條件可不是一般的好。雖說顧流惜很喜歡,可是這租下來價格肯定不便宜,她雖不缺錢,可也用不著如此奢侈,頓時有些為難。

林越一直偷偷打量她的臉色,看出來她雖喜歡,卻並不打算租,他清咳一聲,開口問道:「顧姑娘,你可喜歡這院子?」

顧流惜點了點頭,歉意道:「院子很不錯,只是我一人住租它有些浪費了,所以……」

「顧姑娘,其實這院子是我一位朋友的,他之前搬去了開封,這房子就交給了我,我自己也懶得搬過來,賣了又覺得可惜。正好遇到了你,因此借花獻佛租給你罷了,你就莫要推辭了,否則才是浪費了。」

顧流惜不好再多言,最後答應了,同林越簽了半年的租約。但是林越堅持只收三兩銀子,顧流惜從不善於這些人情世故,只好應了下來,最後送走兩人,她才鬆了口氣。這林越太過熱情,她有些應付不過來。看屋子被人打掃過看痕迹,看來也是最近才收拾的。

她隱約覺得林越太過熱心,只是想著若與衙門之人打好關係,也許他們能幫著在蘇州找到聞墨弦,也就聽之任之,沒有多想。

躺在床上打量著這屋子,看著縷縷陽光透過窗戶落在雕花圓桌上,投下幾縷暗影。不知為何,她陡然想起了昨晚遇到的那女子,尤其是那被她忽略的那股幽香,總覺得還縈繞在鼻端。她皺了皺眉,隨即想著昨晚她發病是不是被驚著了?如果是這樣,自己合該也要付些責任,那也許應該去看看她今日怎樣了。

幸好她方向感良好,憑著昨夜記憶尋到了那座宅子。這座宅子大門建的格外氣派,門前擺著兩座白玉雕刻石獅子,足以看出這家人富貴非常。瞥了眼門匾,上面寫著蘇府,末尾落著銘文。她隨意繞了一圈,尋個無人之處,偷偷躍了進去。

今日府里護衛來來往往,想必是昨晚之事引起了警惕。顧流惜心想,那人的身份怕也是不低,暫且躲在一邊,暗自等著時機進去。

稍顯柔和的陽光灑在墨園內,帶著些許暖意。墨園內清幽漂亮,西邊種了許多翠竹,修長窈窕,竹葉青翠,斜斜伸出,在陽光下泛著光澤,投在地上的影子斑駁錯亂,叫人心曠神怡。

園子里擺了一個紅泥小爐,正在煮著一壺茶。旁邊一張靠椅上坐著一個女子,正望著爐子出神。她臉上透著久病的蒼白,就連薄唇也毫無血色,微光映在她臉上,更是顯得她病容憔悴。只是眉眼精緻得很,即使如此模樣,也難掩其間風流雅緻。

片刻后一個紫衣姑娘端著一個托盤,輕輕走了過來,將白玉碗小心放在桌上,擺了一碟蜜餞,輕聲道:「主子,該喝葯了。」

女子點了點頭,卻是沒有動作,反而出聲道:「紫蘇,揚州那邊可有消息?」

紫蘇搖了搖頭,卻是起了蹙眉,「主子,蘇彥能處理的,你就別操心了,最近你的氣色越來越差,若君姑娘回來,肯定要生氣的。」

聞墨弦笑了笑:「我一貫如此,是你們太緊張了。」

「哪裡是我們緊張,蘇彥那裡出了事,他自己該處理好,你卻將府里保護你的墨影幾人,全派去揚州了,昨夜有人闖進來居然沒發現!謝天謝地沒害你發病,也沒傷你,不然你這是要了我們的命啊!」說到這裡紫蘇還是一臉后怕,更是惱怒,居然有人不長眼亂闖蘇府。

聞墨弦眸子凝了凝,淡然道:「你們太多慮了,蘇彥遇到的那批人不是個善茬,他們去了能穩妥些。我不過是個快要入土之人,誰會多此一舉來害我,不過是意外罷了。」

聽了聞墨弦的話,紫蘇眼睛都紅了,急聲道:「主子,你胡說什麼!你……」

聞墨弦看她好似快哭了,連忙安撫她,「是我胡說了,你莫急。」

紫蘇強自忍耐了,看著主子那無奈地模樣,轉身將小爐上的茶沏好,又替她將腿上的薄毯蓋好,心裡一片澀然。

聞墨弦看著她忙活完,這才開口:「你下去吧,我想自己坐會兒,用晚膳時再派人來便可。」

紫蘇了知道她向來喜歡獨自一人靜坐,也就退下了。

這墨園周圍護衛更是多,顧流惜等了好一會兒這才進入,普一進去,她的視線便被攫住了。院子里有一棵合歡樹,樹榦粗壯枝繁葉茂,樹冠伸開猶如傘狀,樹葉兩兩相對,葉型雅緻幽美,紅白相間的花朵毛絨絨的團在綠葉中,花絲猶如縷狀,甚是漂亮。而樹下靜靜坐著一位清瘦的女子,此時背對著她,一頭墨發簡單的用一根白玉簪別住,其餘披散垂在腰間,穿著一襲淡紫色夾衣,清雅莫名。落在一樹繁陰里的人,顯得有些單薄寡淡,卻莫名吸引著顧流惜。

她看了看只有她一人的園子,輕盈落在合歡樹上。原本之前只是想確定一下她是否安好,可到了這裡,她發覺自己情不自禁要靠過來。看到她背影的那一刻,彷彿有什麼在催促自己過去,顧流惜不知所措,卻帶著絲莫名的衝動。

看著她的背影,顧流惜欲要開口,卻陡然意識到自己這般會嚇到她,看了看滿樹繁花,伸掌拍了拍合歡樹的枝椏。不料這花開有了些時日,一陣枝葉沙沙的聲音中,一團團粉紅色花朵緩緩落下,灑了聞墨弦滿身。

聞墨弦聽得聲響,扭頭朝後上方看去。合歡花落下,迫使她微微眯了眯眼,在紛紛揚揚的花雨中,看到了一身青衣的少女僵在樹上,直直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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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閣主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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