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耳目一新（上）

林火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血腥獸性的場面。在氣氛感染下，不自主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跟著眾人賣力的喊叫起來。當場中安靜下來后，林火的心情平復，在良知和血腥氣的作用下忍不住彎腰欲嘔。

對林火的反應，于飛早有準備。林火剛彎下腰，于飛就伸手將他的身體扳直，接著在他的胸口狠拍了幾下，隨後把自己口中吸到一半的雪茄塞到了林火的嘴裡。經于飛這一折騰，林火嘔吐的感覺減輕了不少，確定林火不會嘔出來后，于飛說：「千萬不能吐。只要這次吐了，以後就落下毛病了，見血就吐。抽兩口煙，壓一壓，一會兒就沒事了。」

林火猛勁吸了兩口，濃烈的煙氣闖進了肺部，引起了他劇烈的咳嗽。咳過之後煙草內的尼古丁迅速進入了血液循環，略微眩暈的感覺平緩了他緊張的神經。當煙氣從口鼻中吐出來的時候，林火發現嘔吐的感覺真的不見了，而且感覺到體內那股神秘的氣息在蠢蠢欲動，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種冷酷的快感，彷彿有一個樂於欣賞人類殺戮的野獸在他體內歡呼雀躍。

使勁搖了搖頭，林火將腦海中令他不快的**頭驅趕開，他不喜歡殺戮更不習慣欣賞殺戮，可是放在面前的是為了證實心中的懷疑而爭取的唯一機會，拳場中無疑會流更多的血，但林火已經沒有放棄的權利了。顧不上煙草嗆肺，林火又抽了兩口，振作起精神睜眼往拳場中望去。

「好小子，比你叔叔強。當初，我第一次看殺人忍了半天還是吐了出來，為了這個還被教官罰掃半個月的廁所呢。」見到林火的表現，于飛心中高興，忍不住說起了自己的陳年舊事。

燈光再次暗下去，眾人坐回了座位。契訶夫的聲音再次出現：「凍土上的黑暗之神已經收到了我們的禮物，接下來就是我們的歡樂時光了。每年的拳賽都很精彩，可是再好的東西看得時間常了也會厭倦。但我保證這次來的新老朋友都不會為此發愁了，今年我們這裡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他給大家帶來了全新的項目、全新的感覺。在這位客人沒有出場之前，先讓我們看看他帶給我們的新鮮刺激吧！」

拳場中的燈光開到了最亮，周圍看台的燈光則是朦朧的藍色和綠色，如果站在拳場中央向看台上看的話，看台上無數陰暗的人影就如同圍坐在餐桌邊準備享用血餐的地獄惡魔。此刻，拳場正中正有一個身體健壯衣衫襤褸的男子用驚恐的眼神無助地張望著。場中的人林火併不陌生，那就是在林火到來的當晚，在於飛的指認下契訶夫親自帶人抓住的潛入基地的特工人員。這類人的下場通常都是在接受了嚴酷的逼供后被處理掉，但林火的眼光可以斷定，這位特工身體完好、神志清晰，只是略顯驚惶，根本不像受過刑訊的樣子。

「這位是潛入克里亞基地的007戰士，可謂是意志堅定、身手矯健，如果各位派兄弟下場與他較量的話，能討到好的我敢保證不會超過十個。」聽到契訶夫這樣稱讚一個特工，觀眾當中立刻有不服氣的叫囂著要下場宰了這位特工，對於觀眾的強烈反應契訶夫並不急於應付，仍舊用平緩的語調說：「各位，不要著急。我們尊貴的客人不是帶特工來給大家當節日過的，而且他也非常恨特工。他帶來的是讓特工恐懼的東西，大家拭目以待！」

契訶夫一聲令下，拳場內的鐵門再次開啟，在眾目睽睽之下從門裡走出來的不是凶神惡煞的武士，而是一頭氣宇軒昂的雄獅。在白雪皚皚的西伯利亞，居然出現了一頭非洲草原上的雄獅，無論是場內的特工，還是看台上的觀眾，全都驚呼出來。在雪亮的燈光下，雄獅的毛髮閃著金燦燦的光，它略微眯起的眼睛把全身的殺氣凝成形如實質的兩根針直刺特工的心窩。雄獅如此威嚴兇猛的氣勢，仍舊不能說明它是一個獸中的王者，真正的王者是自由的，而雄獅脖頸間扣著的一道銀色的金屬項圈表明它只是私人飼養的玩物，所有人驚嘆雄獅的威猛之時只有林火注意到了這一點。

如契訶夫所說，特工的驚慌變成了恐懼，面對一步步接近的雄獅只有不斷的後退。當後背觸碰到拳場冰冷的牆壁后，他的意志徹底崩潰了，揮舞著雙手對看台上的契訶夫喊道：「求求你，讓它停下來，我把知道的全告訴你！求求你讓它停下！」可能因為太緊張的緣故，特工的叫喊俄語中夾雜著英語、法語等諸多語言，但是沒人聽他的叫喊只是對他的舉動發出了鬨笑。

「神勇的特工先生，如果你在沒有進入拳場之前說這話，我還可以考慮。現在我已經將你的性命賣給了我的客人，就算你說出所羅門寶藏的埋藏地，我也不會聽了。如果想乞命的話，就向我的客人哀告吧！」契訶夫的聲音通過高音喇叭在場中回蕩，讓所有觀眾都對這位神秘的客人產生了興趣。

「時間寶貴，不要讓各位久等，亞力安享受你的食物吧！」一個神秘的聲音出現，宣判了特工的死刑。

場中的雄獅聽到了主人的命令，興奮地抖動著頭上的長毛，發出了一聲咆哮，而後沖著特工撲了過去。特工徹底絕望了，奮起了最後一絲勇力，躲過雄獅的迎面一擊，飛腳往雄獅的腹側踢了過去。雄獅挨了一腳，痛哼了一聲，絲毫沒有停頓地伸爪抓了過去，特工的腿上立刻多了三道深達寸許的血槽。特工負痛叫了一聲，往拳場的一端退了過去。雄獅並不急於追趕，一邊用舌頭舔著爪子上的新鮮血液，一邊斜著眼睛看著逐漸遠去的獵物。

特工見雄獅沒有追過來，心中生出一絲希望，顧不上腿傷流血加快腳步往拳場邊還沒關上的鐵門處跑過去。二十米的距離對瘸腿的特工來說，並不算漫長，眼見只剩下兩三米就可以到達的時候，雄獅發動了。雄獅並不是對特工的血肉沒有興趣，眼看特工退去而不追擊實際上在為自己尋找最佳的撲擊距離，十七米的距離剛好是雄獅的最佳衝刺點。全速衝刺的雄獅頸毛飛揚，只三個起落便越過十七米的距離撲到了特工的身上。奔跑起來的雄獅巨大的體重和速度產生的動能是特工無法抵擋和躲閃的，他只有本能地抬起雙臂護住頭臉。

高大健壯的特工如同兔子般倒在雄獅的撲擊之下，雄獅的巨口咬住了他的雙臂，鋒利的前爪掏開了他的肚子。獅子的低吼和特工的慘叫同時響起，獅爪起落間特工的胸腹洞開，內臟流了滿地。受了致命的傷害后，特工的雙臂沒了掙扎的力氣，獅子的巨口咬住了他的脖子，慘叫聲嘎然而止。座椅上的觀眾習慣了同類間的自相殘殺，更樂於捕殺動物，但同類被異類殘殺吞食的景象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震撼和感同身受的心態讓觀眾們忘了驚呼和喝彩，拳場中一片寂靜，剩下的只有獅子吞吃血肉咬啃骨頭的聲音。

雄獅吃人的表演在觀眾無聲的注視下持續了一分鐘，那個神秘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亞力安，乖寶寶，把他帶回窩裡去吃吧。大家還要用這個場地呢。」在聲音過後，被叫做亞力安的雄獅抬頭低哮了一聲，竟然聽話地拖著特工的屍體走回了進場時進來的鐵門。

雄獅退場后，觀眾們鬆了一口氣，隨之而來的就是開始猜測神秘客人的身份和來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聲音讓林火如置身蠅堆蜂陣。這時候，契訶夫及時發言了。「各位朋友，大家一定是在奇怪我們尊貴的客人的用意，不要急，他已經來到了現場，讓他自己向大家宣布吧！大家向我的對面看！」

包括林火在內，眾人齊刷刷將頭轉過去，望向契訶夫對面的平台，唯獨于飛悠閑地叼著雪茄沒有抬頭，自言自語般扔下一句話。「看了也白看，那位大佬才不會給你們看到真面目呢。」

果然如于飛所說，契訶夫對面的平台上燈光很暗，即便林火的眼力也只能看清平台上的人的大概輪廓，這個神秘人物整個人都在一件黑色的高領斗篷裡面，身形和面部特徵根本無法辨認。神秘人物往燈光的陰影里退了半步以此表明平台上真的有人而且是活的。

「各位尊敬的先生和女士，鄙人是契訶夫上校忠誠的朋友，大家可以叫我尤里。剛才的一幕大家看到了。大家都是高雅的人士，這裡每年舉行的拳賽無論從規模還是精彩程度上講都不會輸於古羅馬的角斗。在古羅馬的角斗場上，英勇的角鬥士不但相互戰鬥，還會面對人類原始的敵人——野獸。人和人的戰鬥比的是力量和技巧，人和獸的戰鬥比的是勇氣，體現的是人類祖先求生求存的鬥志，所以鄙人認為各位高雅人士應當欣賞到這項高尚、原始、刺激的斗獸比賽。憑著對野獸多年的研究，鄙人帶來了一批罕見的猛獸，來挑戰到這裡參賽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