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攻城之困惑
兩日後,西涼出兵攻打東祁的消息傳到了北宮。
「皇上,」兵部尚書滿臉愁容,在大殿中央站定,「西涼傾舉國之力出兵攻打東祁,此事事出蹊蹺,臣以為,我邊境不得不防啊!」
事出蹊蹺,北宮玉麟自然明白。
今日早朝,探子快馬來報,百里玉衍集合五十萬兵馬,已於兩日前出發,攻打東祁。且從行軍方向來看,此次目標直指金陵城。
他也想不通,百里玉衍怎麼突然去打皇甫景了,難道是為了迷惑他的眼線,從而方便救北宮雪嗎?
狹長的眸子閃過一絲黯芒,掃向其他大臣,「眾卿可還有其它看法嗎?」
文丞相站了出來,「臣以為,此次西涼大舉進犯東祁,可能與十幾年前東祁趁亂侵佔西涼國土有關。西涼好戰,今日國力昌盛,定然想一雪當年之恥,我方大可不必過分擔憂。」
「文丞相所言差異。」武丞相站了出來,與他當堂對立,「古人有雲,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文丞相只知讀書識字,如何懂得戰場之謀略?今日西涼攻打的是東祁,若我方不積極應對,也許明白他舉兵來犯的,就是我北宮王朝的國都!」
「武丞相言之有理。」兵部尚書站出來,支持武丞相的意見。
「臣覺得,武丞相言過其實。」吏部尚書也出了隊列,「雖說文不能用天下,但天下之事非武力不能解決,西涼與東祁之戰,與我北宮並無直接關聯,我方可視情況而動,而絕非出兵針對任一方。」
文丞相與武丞相雙方各執一詞,在大殿中爭論起來。
一時間,殿中口沫橫飛,雙方爭得面紅耳赤,互不相讓,眼看就要在大殿上吵起來。
「夠了!」北宮玉麟啪的一拍桌案,殿中瞬間安靜下來。
文丞相噤了聲音,不服氣的瞪了武丞相一眼。
正巧武丞相也看過來,四目相對,兩個鼻孔哼出一個單音,彼此又甩給對方几個刀子眼。
北宮玉麟並不理會雙方意見。
他自己知道百里玉衍不會平白無故攻打東祁,但西涼為何忽然出兵,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若說是為了救北宮雪母子,百里玉衍不應該直接出兵攻打北宮么?
何必再給自己平添一個勁敵?
想不通,也只好不想。
他現在考慮的是,要不要趁著百里玉衍攻打東祁,後方兵力不足,他派兵攻打西涼與北宮交界的幾個城池。
西涼地域廣闊,有著豐厚的草原,這草原上養出的戰馬,一匹可以敵得過北宮兩三匹,要是能把這幾個城池搶過來,戰馬餵養就不成問題了。
就在他糾結要不要出兵偷襲西涼邊境之時,皇甫景接到了西涼大軍兵臨城下的消息。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皇甫景驚得俯到了桌案上,不敢置信的看著跪在殿前的傳令兵。
傳令兵一路快馬從前方趕到宮中,此時風塵僕僕,一臉焦急,「前方急令,西涼五十萬大軍壓境,請皇上火速派軍增援!」
皇甫景震驚過度,一時怔住了。
殿中一武將打扮的大臣見狀,開口問道:「對方何人挂帥?」
「回大人,據前方傳來的消息,對方帥旗上書『夏侯』兩字,應是西涼護國公夏侯濬。」
「夏侯濬?」那人眸子急急的轉了幾圈兒,才對著皇甫景開口道:「皇上,夏侯濬乃是西涼大將,征戰沙場幾十年,從無敗戰!」
「朕還用你提醒!」皇甫景氣極敗壞的怒吼。
夏侯濬是何人,他自然知道!
當年他趁著西涼內亂,御駕親征順利攻佔了西涼七座城池。就在攻打第八個城池時,夏侯濬來了,硬是用西涼五萬兵馬擋住了他的三十萬大軍,將他攔在了秦池之外。
論到用兵打仗,除了那位神出鬼沒的攝政王百里昱,恐怕就是這位夏侯濬了。
「西涼大軍現在何處?」
「回稟皇上,」那前來通報軍情的傳令兵答道:「「西涼大軍已過雲慶關,不出兩日,便能到達潞州。潞州現在只有不到一萬兵士把守,若是五十萬大軍到了,只怕潞州城難保啊!」
皇甫景聞言,頓時覺得頭都大了。
前幾年百里玉衍設計挑起東祁與北宮之間的,雙方傷亡慘重,他還為此損失了齊國公這一員大將。停戰兩年來國力並未恢復多少,如今百里玉衍揮師來犯,別說五十萬,就算是五萬精兵,也夠他頭疼一陣的!
「皇上,臣願帶兵迎戰!」那武將打扮的大臣主動請纓。
皇甫景目光猶疑。
此人名為饒遠,有東祁第一勇士之稱。驍勇善戰,武功蓋世,但要說起帶兵打仗,並非他擅長之事。
讓他帶兵迎戰,他還真有點兒不放心。
更不放心的,是百里玉衍出揮師東上的真正目的。
經過前幾年的混戰,幾個國家都有衰退,停戰後休養生息這兩年,倒也相安無事,可毫無徵兆的,怎麼西涼突然就大舉來犯了呢?
「可聽說西涼近來有何大事發生?」他不放心的問道。
「這個……」傳令兵被問住了,他只管傳達前方軍情,至於西涼國內發生何事,也沒有人告訴他啊!
看他回答不上來,皇甫景黑了一張臉。
「軍情緊急,還請皇上早上決斷!」饒遠再次出聲提醒。
「好。」皇甫景想不出更合適的人選,只得點頭應了饒遠的請求,「傳朕旨意,封饒遠為勝勇將軍,位同一品軍候,即刻帶兵二十萬,前往潞州迎敵!」
「方德,賜虎符。」
「謝皇上,臣定當不負皇上所託,擊退西涼大軍!」饒遠跪地,雙手接過方德呈過來的虎符。
二十萬大軍整肅完畢,當夜從金陵城出發,往潞州方向趕去。
兩日後,西涼軍率先到達潞州。
大軍在城外二十裡外安營紮寨,月恆帶著二千先鋒部隊,到在城門下叫陣。與此同時,饒遠帶領的二萬輕兵,也先大軍一步,提前到了潞州。
兩軍相遇,戰事一觸即發。
饒遠本就是好戰之人,見到月恆城外叫陣想都不想便帶著五千人衝出城門,與他們混戰在一起。
月恆不有帶兵經驗,夏侯濬卻是個合格的將領加軍師。他教月恆利用先分散再合圍之計,一舉將饒遠五千輕騎擊潰。
五千將士不堪一擊,潞州將士一看不妙,鳴金收兵,這才讓負傷的饒遠逃回了城中。
月恆指揮眾人,繼續在城下叫陣。
辱罵聲,挑釁聲,譏諷嘲笑聲不絕於耳,西涼的將士們打了勝仗,士氣空前,叫起陣來毫不含糊,直將潞州的百姓都嚇得紛紛出城,向四處逃亡。
饒遠躲在帳中,氣得臉色鐵青渾身發抖。
「小兒饒遠,再縮進龜殼中不敢出來,我等便要打進去了!」士兵們一遍遍的喊著。
饒遠忍無可忍,猛的從床上彈起來,「我去跟他們拼了!」說著,也不顧大夫阻攔,跳下床戰甲都顧不得披,便拎著長刀出了門。
親衛見狀,忙拿過戰甲追了出去。
「對方何人叫陣,報上名來!」饒遠站上城樓,對著城樓下叫陣的人大喊。
「饒遠孫兒,快快下來受死!」叫喊那人不回答他的話,只拿長矛指著他,輕蔑的大笑。
饒遠怒火攻心,也忘了大夫交待的不可動怒,一轉身,扛著長刀氣呼呼的下了城樓。打開城門,他策馬而出,直奔著方才喊他孫兒的西涼士兵。
士兵們見他出來,看似散亂沒有章法的隊伍,立刻組成方陣,對著他包抄過來。
「將軍,小心!」城上士兵發現情況不妙,可提醒已經晚了。
饒遠被眾人包圍,突圍無果,最終寡不敵眾,被擊落馬下,生擒回西涼大軍的營帳中。
夏侯濬並未難為他,只是把他關在帳中,好吃好喝好侍候的養著。而麾下五十萬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短短五日時間,便打到了金陵城。
皇甫景這下慌了。
就在夏侯濬一路斬荊披棘之時,一條小道消息不脛而走,傳得金陵城人盡皆知。
「皇上,」金陵城皇宮大殿之上,紀灃跪在皇甫景面前,「臣最近在金陵巡察時,聽到一則消息,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皇甫景臉色不大好看。
眼看著夏侯濬就要打進金陵城,而他派去的人個個有去無回,他心中跟著了火似的。
「臣聽說西涼皇百里玉衍有一對妻兒流落民間,被北宮皇北宮玉麟發現后抓進宮中。北宮皇以此要脅百里玉衍割讓城池,若不然便要殺了他的妻兒。微臣猜想,也許此事與西涼大舉犯我東祁有關。」
皇甫景一聽氣得頭髮都豎起來了,猛一拍桌子大吼道:「北宮玉麟抓了他妻兒,他不找北宮玉麟要人,出兵來攻打我東祁做甚?」
「陛下,請您聽我說完。」紀灃用手在地上比劃,「金陵與北宮城,中間只隔著一個慶州,而慶州又是平原地帶,易攻難守。若是百里玉衍從北宮邊境攻打,恐怕三年五年都未必打得到北宮國都。但從金陵城直接攻打慶州,以西涼軍的實力,不出三日,北宮城便能淪陷。」
經他一提醒,皇甫景茅塞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