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鳳玲看到朝旭心情一直還沉浸於對母親的思念之中,作為妻子,她一定要使丈夫儘快從萎靡中解脫出來。她對丈夫的喜好是了解,工作之餘,丈夫最大的愛好莫過於音樂。這天,她從在楚雲師大藝術系當老師的同學那裡,弄來幾張音樂會的的入場卷,給了兩張江楓夫婦,打算與他們一道,陪丈夫去聽聽音樂,散散心。
朝旭除了必要的應酬,平時不怎麼參加宴請。他認為陪家人吃飯是享受,宴會其實是一種精神負擔,特別是母親去世以後,他一下班就回家。這天,剛吃完晚飯,鳳玲試探地問朝旭:「你今晚有空嗎?」鳳玲問正在低頭吃飯的丈夫。朝旭抬頭反問道:「有事?」
鳳玲不是很自然地坐在一邊看了看,丈夫,說:「嗯!還是算了吧!」
朝旭放下碗筷,鳳玲遞給他兩張餐巾紙,朝旭接了過來,邊擦拭,邊問:「這就怪了,你從不這樣啦!吞吞吐吐,有話說唄!」隨手扔下手中的餐巾紙,從桌子上拿起一支煙叼在嘴上,打著火機,那火焰已送到了嘴邊,他說:「說!今晚就是開常委會,我也請假陪你。」鳳玲笑了,說:「真的?」朝旭故作嚴肅狀,說道:「真的?我啥時候騙過你?」說完,臉涮地紅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正常,鳳玲並未注意到。
朝旭愛憐地拉過妻子的手說:「幹啥?說嘛!」鳳玲的頭輕輕地靠在丈夫肩膀上,說:「我要你今晚陪我去看演出。」朝說:「是嗎?在哪?」鳳玲回道:「楚雲師大藝術系禮堂。」說著,起身從電視櫃的抽屜里取出兩張入場卷,遞給丈夫,補充一句說:「我給了兩張給江秘書長和他夫人,今晚約他倆口兒去。」朝旭拿著票,高興地說:「去!咋不去呢!」他叫妻子把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遞給他,鳳玲不知就理,把手機給丈夫后,站在一旁看著。只見朝旭很簡單地把手機一關,往沙發上一扔,側過身子,拿起電話就撥,說:「我給江秘書長打個電話。」
「哦!是朝市長啦!」江楓在電話那邊回道。
「老首長不要這樣嘛!就是朝旭……。」
倆人在電話里聊了一陣,朝旭放下電話,對妻子說:「趕緊收拾一下,我去沖個澡。」鳳玲笑逐顏開地看著丈點頭,朝旭看了一眼電話機,說:「把線給扯了。」妻子猶豫地問:「這,這行嗎?」朝旭起身自己動手扯了,說:「咋不行!領導幹部難道就要二十四個小時連軸轉?充分利用上班的八個小時,不知要為人民辦多少事,我最煩的就是晚上開會,這又不是戰爭年代,哪有那麼大不了的事呀!搞形式主義,做樣子。以後我要在常委會上把這事正式提出來。」鳳玲說:「你呀!老毛病改不了,你去管那些閑事幹啥?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朝旭說:「你也不說,他也不說,明擺著新世紀的人,舊世紀的規矩,哪年哪月改得了?好了不說了,快準備吧!」
鳳玲答應一聲收拾碗筷,自言自語地:「還行!沒變。」朝旭聽了,邊脫外罩邊問:「你說啥?變,變什麼?」鳳玲到了廚房,大聲說:「我說你呢!你沒變,還是原來那個朝旭——!」朝旭笑道:「女性的通病,好象男人都是陳世美,其實,歷史上並沒有什麼陳世美,文學作品,編的。」這時,他已經脫得只剩下一條短褲子,妻子從廚房出來看了,心疼地說:「還不快去洗,待會兒著涼了。」朝旭拿起毛巾進了澡堂,關上門邊沖澡邊在裡面唱:「我沒忘你忘記我,連名字你都說錯……。」歌聲從澡堂裡面傳出來,鳳玲在門外聽了幾句,也高興地笑了。
楚江西面的西山一帶有數十所大專院校,享譽華夏的楚雲師範大學,資歷最老。原為楚雲書院,始建於北宋開寶年間,有千餘年的歷史。陶澍、左宗棠、曾國藩、魏源、陳天華、蔡鍔、范旭東等一代名流,皆出於斯。這裡,常年綠綠蔥蔥,是楚雲市常駐人口最少的地方,又是楚雲市人口最多的地方。每逢寒暑假,這裡清靜如同古剎,時值開學,學生們象潮水般涌動。
夕陽照在楚雲市西山之麓,一色的舊式建築,一台轎車在林蔭道旁停下,車掉頭走了。朝旭,江楓,鳳玲與江楓夫人從車上下來。朝旭一行四人在林蔭道上漫步,鳳玲與江楓夫人隨後。朝旭對江楓:「老領導!這可是個好所在呀!」「那還用說,千年學府哪!」江楓邊回答,邊停下從口袋裡摸出煙來,遞了支給朝旭。朝旭接煙並給江楓遞過火去:「書山學海,翰墨飄香,走進這裡,倏地令你淡然如佛、心氣如僧啊!」
幾處門楹上書—
萬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曉送流年。
安得閑門常對月;更思築室為藏書。
「中國不少名人、偉人都是從這裡出去的,毛澤東、蔡和森……。」
一群學生迎面走來,其中一個學生指著朝旭—
「哎!這是朝市長——!」
學生們圍了過來,親切地:「朝市長好!」
朝旭微笑地:「同學們好!」一個同學湊到朝旭跟前:「我們從電視上看到您好帥。」朝旭呵呵一笑:「見到本人大失所望了不是!見光死啊!」
學生:「哈哈哈!」另一女同學:「才不呢!見到本人,比電視里還帥,簡直帥呆啦!」另一女同學:「你是不是想嫁給朝市長啦!」
「哈哈哈!」
朝旭往後張望一下,回頭故作緊張地:「你們可別亂講,我夫人也來看演出啦!別叫我回去跪擦衣板啊!」同學們東張西望:「在哪兒?」說著話,鳳玲笑容可掬地:「我在這兒,誰願嫁給朝市長?我立即宣布退位!」
「哈哈哈!」
一女生:「喲—!市長夫人明艷端莊,光彩逼人哪!」
另一學生說:「我們群芳難逐啊!誰也比不上夫人哩!」鳳玲笑道:「誰說啊!我都老了,你們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呀!真叫人羨慕哩!」
「夫人真會說話呀!」
一些化了妝的學生,手裡還提著樂器,也都過來一睹帥市長、靚夫人的風彩。朝旭夫婦和學生們說笑著,來到藝術學院禮堂前。正準備入場。這時,科枝處一位處長認出朝旭,笑呵呵地走上前拉著朝旭的手:「朝市長!」朝旭記性好,笑道:「周處長!」朝旭上次來學院搞科研成果轉化的調查時,周處長與師大的校長接待了他。學生和教職工中也有從電視中看到過朝旭的,不少人圍了過來。學院的校長、副校長也從來了,朝旭向他們介紹了江楓秘書長:「這位是市政府江楓秘書長!」
江楓笑容滿面地和他們一一握手,並說:「兩位校長、副校長,我給你們透露,咱們朝市長可是拉得一手好二胡哪!今晚演出,也讓他表演一曲好不好!」
學生:「好!」熱烈鼓掌。
校長:「行!」對副校長「趕快告訴主持人,安排好。」
「我是半瓶醋,二杆子,別安排啦!」朝旭謙讓道。
「重在參與,咱又不是商業性的,與民同樂嘛!」校長緊緊拉著朝旭的手說。
副校長還在猶豫。
校長催促他:「快去安排呀!」
副校長:「好好!」轉身進禮堂去了。
他們來到禮堂門口校長禮貌地:「朝市長請!江秘書長請!二位夫人請!」
楚雲師範大學禮堂基本坐滿了人。人們知道前排坐的市領導,眼光投向朝旭這邊。第二道鈴聲響過,主持人登場:「楚雲師大—圓夢音樂會現在開始!」
主持人看了看前排就坐的校領導,大聲宣布:「今晚的音樂會非常榮幸,楚雲市人民政府常務副市長朝旭先生,秘書長江楓先生,以及他們的夫人也光臨晚會現場,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表示歡迎!」全場熱烈鼓掌。朝旭、江楓夫婦,和離他們不遠陪坐的校領導起立,鼓掌。
主持人退下后,報幕員彬彬有禮地:「第一個節目,交響樂——《走向輝煌》由楚雲師大藝術系演出。
朝旭一雙眼睛直楞楞地盯著台上,孩子似的望著幕布。
鳳玲輕聲地:「幹嗎呢!一個副省級幹部了,還象小孩子似的,傻不楞咚。」側眼看了一下身邊的丈夫,心裡只覺好笑。朝旭轉過臉來對妻子笑笑,仍看著台上:「神仙都喜歡音樂哩!音樂是生活中的一股清泉,陶冶性情的熔爐,人間最美麗的語言呢!副省級算個啥?人家中央領導還常去紫光閣聽音樂哩!」
「人家聽音樂都好輕鬆,看你,躍躍欲試,好象就快輪到你上場似的。」
「我這叫投入,沒準!我上台演奏一曲,鬨動全場呢!」朝旭嘴裡說著話,眼睛還瞪著台上。
鳳玲「吭哧」一笑:「得了吧!堂堂一個副市長還上台演節目,不怕人家損你。」
朝旭回頭對妻子:「看你!咋老是副市長、副省級的呢!算啥!都是人嘛!是人就有自己的愛好,七情六慾呀!你這個觀念吶,好有一比唷——!」
鳳玲忙止道:「別比別比,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朝旭用勁捏了下鳳玲放在自己大腿上手,佯裝生氣地:「嗯!這眼裡就咋沒有省級領導啦!放肆!」鳳玲輕聲叫了「哎喲!」輕聲地問:「你準備把我比啥?」朝旭想了想:「出土文物。」
「你這啥意思?」「認為官大了,演奏一下器樂也是恥辱,俗!那是秦王戲趙君,孤陋寡聞。」他看了一眼妻子:「我倒喜歡唐玄宗,宮女們跳《霓裳羽衣曲》,他還吹笛子伴奏,沒有皇帝的架子。」
「這個風流皇帝,把江山都差點兒給玩丟了,到了,連妻子都保不住,沒啥值得肯定的。」
朝旭不以為然地:「江山丟了就丟了唄!算啥!只是把太真妃子丟了,可惜……。」
「別說了,別說了!開始了」鳳玲眼看著台上,打斷了丈夫的話。
隨著大幅紅色金絲絨帷幕徐徐拉開,一支龐大的樂隊分層次,成扇形展現在舞台上。正中是一個半月形指揮台,器樂按其造型與樂理,分為:弦樂、彈撥樂、鍵盤樂、管樂、打擊樂五層。還配有民樂:豎笛、竹笛、洞簫、巴烏、葫蘆絲。機馬牛,齊上陣,陣容之強大,門類之眾多,五光十色學院好象傾其所有,令人眼花燎亂……
「哇---!」台下觀眾一片驚呼。
「我看交響樂就象大雜燴,你也可以進去,混個角色還是不成問題的。」鳳玲笑笑瞥了一眼朝旭說。
朝旭眼瞅著台上:「你以為是在黨政機關,這裡面可不能參和一個南郭先生,別看隊伍龐大,器樂複雜,那都是訓練有素的,打不得半點馬虎眼。」鳳玲不高興地說:「你咋把自己比……。」
「嗵——!嘩——!」演奏開始了,夫妻倆中止了他們的談話。
一位著淺灰色燕尾服樂隊指揮,高舉著手中指揮棒,樂隊就象是他駕馭的一組機器,啟動了。
序曲低沉、憂傷、哀怨,繼而鼓聲大作,燈光四泄,樂曲奔騰、怒吼、咆哮、震蕩。半月台上的指揮情緒激昂,樂曲推向了高潮,整個禮堂都好象在搖晃。
朝旭全神貫注地緊盯舞台上,腦袋隨著迭宕起伏的旋律,不由自主地晃動,嘴皮也在囁嚅。周圍不少人對他側目相看,朝旭旁若無人,只管晃動著腦袋瓜子。鳳玲也由他,與江楓的夫人在輕聲閑聊著,江楓眯縫著眼,似要打瞌睡。
交響樂結束,台下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
朝旭興味盎然地拍著手,側過身對鳳玲:「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交響樂給人的啟示很多,給你很多想象的餘地,尤其是無標題交響曲更有這個特點,因為它沒有標題約束,概括性很強,內涵非常豐富,即使聽一百遍還會有新的發現。」
江楓夫人伸過頭來聽他說完,笑道:「朝市長是行家,不象我們這位,」她看了看勾著頭打盹的江楓「他呀!除了看看報紙,就是中央1台,最多下兩盤象棋。」
朝旭笑道:「大姐!不奇怪,各有各的愛好。」
江楓閉著眼說夢話似的:「太亂了!我對他們的演奏不敢興趣,待會兒,別忘了把朝市長推上去,我要聽他的二胡,那個甚麼漢、漢月---」
鳳玲:「《漢宮秋月》吧?」
「對對!就它。」象喝醉了酒似的江楓,輕輕抬了下放在大腿上的手,仍眯縫著眼,低著頭似睡非睡。
鳳玲對丈夫笑了笑:「你還真上台呀?」
朝旭看了一眼隔坐的江楓,彎了彎手指:「看情況吧!手指頭有些硬了。」
鳳玲轉過臉對江楓夫人輕聲:「隨他吧!」,倆人又繼續她們的悄悄話。台上正在演出的是古箏獨奏,演奏者是一位婀娜多姿、舉止得體、碧玉年華少女。她一亮相,全場立即響起熱烈的掌聲。女孩兒準確地端坐在操琴位置,兩隻白嫩的手,稍微往上提了提衣袖,全場鴉雀無聲。彈奏緩緩地開始了,她演奏的是《臨安遺恨》。
「這小妞長得好漂亮。」鳳玲將頭偏向朝旭。朝旭聚精會神的笑看著台上,沒回夫人的話。鳳玲又只好回過頭去與江夫人輕聲聊著。
女孩兒的彈奏技巧甚是嫻熟,變化多樣:挑、滾、輪、勾,抹、扣、絞、推挽,表情豐富,人曲一體。甜潤的感動旋律,明亮的音色、清脆的指法。如清風拂面,似絲雨天籟般飄蕩於秋林,流動著自然音韻的純凈,夢吟著人間天堂的神奇!把人帶進了一個流雲縹緲的仙境。
朝旭聽得如痴如醉,嘴裡念道:「清奇幽雅,盡美盡善。真叫嘯虎聞而不吼,哀猿聽而不啼。雅樂也!」鳳玲聽了笑道:「巍巍乎高山,洋洋乎流水。今天這位不期而遇的朝旭大人,醉了啊!」
悠揚悅耳的琴聲,也感染了鳳玲與江楓夫人,江夫人瞥了一眼睡意未除的丈夫,又見全場鴉雀無聲,中止了她們的談話。江楓也揉了揉眼睛,坐正身子,囈語般:「嗯!這也還聽得呀!」
一曲終了,觀眾持久熱烈的掌聲。
朝旭側俯著身子,一隻手撐在鳳玲大腿上,象講解員一樣,比劃著對江楓及其夫人:「這女孩子很注重古琴中的『吟、揉、綽、注』,重疊錯落,音色即興處理非常完美。同樣是一個音,同樣是一種手法,不同演奏者的手中,有著不同的效果與風姿。剛才那女孩子的演奏,把握得好極了。」鳳玲問丈夫:「她演奏的《臨安遺恨》,和家裡那張碟的旋律咋不同?」
朝旭看著台上:「這叫加花演奏,旋律、技術上的變化。一下子給你說不清楚,回家再給你說吧!先看吧!」鳳玲唯恐打擾朝旭的興趣,不再說什麼,也不再與江楓的夫人竊竊私語了。這時,她才算認真看演出。
主持人走下台,非常禮貌地請朝旭上台。朝旭演奏的是,用二胡拉《洪湖人民的心愿》主題歌。朝旭站起來,笑道:「我可是好長時間沒拉了喲!」主持人:「你放心,萬一拉不上來,後面給你準備了一位琴師。」
「好!這我就放心了,試試吧!」
朝旭對音樂情有獨鍾,他把音樂欣賞,作為自己或不可缺的一種生活元素,對於這一點,妻子鳳玲是非常了解他的。朝旭喜歡樂器,二胡拉得有板有眼,高興時、鬱悶中、或茶餘飯後,總要忽悠幾下,他認為音樂藝術是一種高尚情操的喧泄。如果是拉這支曲子,他沒問題,鳳玲心裡有把握。當報幕員報出最後一個節目,民樂合奏《洪湖人民的心愿》。有請朝市長上台為我們領奏,鳳玲會心地笑了。
即時,全場掌聲響起熱烈的掌聲。朝旭站起來抱拳,左右向觀眾至意后,脫去外罩,交給鳳玲,由主持人陪同走上了舞台。江楓及夫人,還有鳳玲高舉雙手帶頭鼓掌。沒料到朝旭一上台,主持人卻提出來一個額外的要求,他大聲對台下:「今天,難得朝市長在百忙中光臨我校的音樂會,這是本校的榮幸。朝市長為我們精彩演奏前,我建議請朝市給我們作指示好嗎?」
全場一聲喊:「好——!」
朝旭笑吟吟地站在台上,對主持人:「我還說嗎?可沒準備呀!」主持人禮貌地堅持說:「市長!您一定得說說。」
台下又暴發出陣陣掌聲。朝旭面對觀眾,又留意到江楓夫婦和妻子那邊。江楓他們都笑眯眯地向他投以支持的目光。朝旭清了清嗓子,發表即席演說——。
「今天,我和江秘書長及他的夫人,還有我的那位,非常榮幸,感謝藝術學院如此美妙絕倫的音樂大餐,演出非常成功。孔子說:『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又說『發憤忘食,樂以忘憂,』欣賞音樂是一種境界,是一種愉悅的、內在的、高尚的、合乎道德規範的精神享受。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音樂是一種表現生活的藝術,而藝術的偉大意義,在於它能顯示人的真正感情、內心生活的奧秘和熱情的世界。我們欣賞音樂,就是要通過對審美形式意味的領悟,心靈受到震蕩和洗滌,進一步培養起積極向上的審美的人生態度。
我們藉助滲透著理性和社會歷史內容的音樂形式,凈化人的情感,使個人慾念、功利得到理性的洗滌,轉變為滲透著理性和社會性的審美情感。休謨說過『理智傳達真和偽的知識,趣味產生美與丑的及善與惡的情感。』恩德相結者,謂之知己;腹心相照者,謂之知心;聲氣相求者,謂之知音。我希望能把我朝某,也融匯到藝院音樂中來,在這個藝術的殿堂得到薰陶、凈化。」
台下,江楓在對鳳玲說:「朝市長真是個全才,我還不知道對音樂理論,還有這麼深的造詣呢!」鳳玲幸福地笑了笑。
朝旭發言畢,全體觀眾又是一陣地熱烈掌聲。主持人還沒放下鼓掌的手,又大宣布:「民樂聯奏:《洪湖人民的心愿》,我們隆重推出,尊敬的朝旭市長主琴。」
掌聲中,一位著禮儀的學生從幕後捧出一把二胡,送到朝旭面前。朝旭將二胡拿在手中,笑容滿面地向觀眾們行了個禮。
台下掌聲有節奏地一陣接一陣。
朝旭端坐在摺疊椅上,輕輕試了試琴音,鎮定地面向指揮。穿燕尾服的小個兒指揮,他很禮貌地向朝旭點點頭,似在請示他「可否開始?」朝旭也向他點頭示意開始。指揮奉命,將兩手向前平伸,指揮棒略向下一點,然後,用力往上挑的同時,再使勁在空中劃了一個圈,隨著他頭部顫動,樂隊如一列剛剛發動的火車頭,轟轟隆隆,突然,當頭一聲炸雷,舞台上一片陰暗—
5625——5625——……。
朝旭動了動身子,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鳳玲急得拉著江楓的夫人,小聲說:「他沒參加排練,咋能合奏呢?這不鬧笑話----?」。江楓的夫人更不懂經,不好怎麼回答鳳玲。
台上,指揮正在小聲告訴朝旭:「現在不必參與,叫他只拉主旋律,也就是韓英在牢中唱的那一段。」前奏即將結束,指揮提前對朝旭:「市長準備!」朝旭點頭,並注視他的指揮棒。指揮將他的指揮棒從合奏隊,迅速移過來,在指揮話音剛落的同時,棒尖對朝旭一點,說聲「起——!」
朝旭將頭一甩,成功地運出第一弓—
5—5616525—43……。同時,眼中浮現星點淚花,因為這一句的歌詞是「娘的眼淚似水淌!」也許是觸動了他的心思,這一感情的突然暴發,意外地調動了他神來之弓,那音色,那旋律,即是專業演奏家也嘆莫能及。
朝旭身後安排了一個琴師持琴跟著,以防不測。誰知,朝旭這一段拉得有聲有色,那位琴師看著他笑了。指揮邊飄動指揮棒,邊對觀眾點頭讚賞地笑了,並示意伴奏把聲響再壓底,突出朝旭的二胡聲音。
鳳玲好不得意地對江楓夫婦說:「他從小就喜歡《洪湖赤衛隊》這部影片,特別欣賞其中的幾首曲子。他說,開始學二胡便是《洪湖水,浪打浪》,尤其是《洪湖人民的心愿》,他拉了好多年。」
江楓笑道:「嘿!真帶勁,這是今晚最精彩的,你看,他琴身一體,感情充沛,那姿勢幾近到了忘我的境地。」
琴聲高潮迭起,朝旭高吭激昂的演奏,極大地鼓了樂隊全體樂手,他的琴聲也與伴奏、聯奏、齊奏渾然一體。
演出結束,全場起立,掌聲不斷。台下掌聲一陣高過一陣,攝像燈閃電般攝下這一場景。主持人已經將鳳玲和江楓夫婦請上了台,和全體演員一道謝幕。
一個漂亮的姑娘,披著一件高檔貂皮短大衣,從後面鑽出來,站在朝旭夫婦中間。主持人剛想說什麼,朝旭夫婦笑道:「就讓她待這兒吧!」她,就是剛才演奏《臨安遺恨》古箏手虞鳳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