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野孩子
雲渺浩瀚一界,萬族與日月爭輝,地息隆氣,隨著地境內外的排布,分朗涇渭,貴賤層分。
萬域中,妖魔橫行,黑獄異類禍亂蒼生。
人間地界又名蒼境,以蒼尊為首。
把諾大的版圖分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主域,統領著萬域江山!
蒼境,蔚藍星域,飄鳥海陸名劍門。
「嘿……哈……嘿……吼!」稚嫩的童聲在演武場上響起,一陣又一陣此起彼伏。
一名身材欣長,面容刀削的男子,背負一柄長劍,站在原地大聲的呵斥道:「武脈分三重,凡通境打通人三脈,納靈境打通地三脈,開元境灌通天三脈。武脈三重大成,就能成就武道九重的絕世劍手,基礎劍式,繼續!」
「嘿……哈……嘿……吼!」
名劍門的演武場上,一群十三四歲的少年,汗流浹背。他們手持著木劍,腳踩劍步,往來的揮砍。
突然——
「咻!」一把木劍從隊列中飛出,重重的劈在了五六米外一名,正一臉痴迷看著別人練劍的孩子身上。
「哎呀……好痛……嗚嗚!」這名身穿破衣,身板明顯有點消瘦的孩子捂著被劈到的肩膀哭了起來。
「小凡,你怎麼樣?」背負長劍的男子見狀,連忙過去查看。
「柳叔…我疼…嗚嗚!」易凡鬆開捂著肩頭的小手,抱起男子的腿哭道。
柳長春彎下腰,撥開易凡的衣服,露出他黑青一塊的肩膀,回頭怒喝到:「太武…你!」
「手滑了一下!」一名個頭比其他的孩子要高出一頭的少年,站在原地面露無辜。他攤開雙手笑嘻嘻的說到:「柳教頭,我好歹也是少門主,被你這樣直呼名字,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柳長春無奈,躬身朝著太武行了一禮:「少門主見諒,柳長春無心冒犯……今天的練習到此為止,小凡,跟柳叔走。」
易凡抿著嘴,明亮的雙眸淚汪汪一片。他彎腰從地上撿起砸在自己身上的木劍,就要跟著柳長春離開。
「把劍放下,那可是上好的木料削刻!」太武掐著腰肢,哈哈大笑道:「你這個被人拋棄,沒有娘的野孩子。交不起學費,還要偷看我們練劍,你不要臉,吃屎吧你……哈哈哈!」
其他的少年,也都放下手中的木劍。繞在柳長春和易凡的身邊形成一個圈圈,邊跳邊罵。
「野孩子,沒有娘!」
「野孩子,死了爹……吃白飯,不要臉。」
「夠了!」柳長春爆喝一聲,氣得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枉你們手握君子聖劍,從小便如此沒有劍格,一生也難成劍者……小凡,把劍丟下!」
「柳叔……我想!」易凡抬起臉,眼淚唰唰直下,懇求的說道。
「我讓你丟下!」柳長春盛怒。
「哐啷!」易凡嚇得小手一松,木劍應聲掉在了演武場的石板上。
「走!」柳長春滿腹怒火,拉起易凡朝著名劍門外走了出去。
易凡一邊走,不停的回頭戀戀不捨的看著遠處地上的那把木劍。
在他們背後,刺耳的嘲笑聲,又響了起來!
「沒臉皮,沒有娘!」
「野孩子……死了爹……哈哈哈!」
太武一臉嬉笑的看著倆人的離開,朝著眾人揮了揮手。
頓時——
其他的少年熱情高漲,滿臉殷切的一個個送毛巾,拿板凳,又是按摩,又是倒水。
太武一屁股落在搖椅上,晃動著咒罵道:「哼……敢幫那個野種出頭,還帶他來看我們學劍。柳長春,我真是越來越討厭你了。」
「可不是嘛!」一名少年給太武松著肩膀,嘻嘻哈哈的說道:「每次都把我們練出一身臭汗,我的胳膊又酸又痛。還是太武哥英明啊,知道我們一罵那個小野種,就不用再練劍了,哈哈……」
太武洋洋得意的躺在搖椅上,鼻孔朝天的說道:「其他的教頭,都知道討好我。就這個柳長春不知好歹,處處維護那個小野種。哎呀……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一名少年把蘋果擦乾淨,恭敬的送到太武的手裡:「可是……柳教頭是我們最好的劍師耶。我們老是這麼做,他會不會……」
「你們不要怕!」太武咬了一口蘋果,吸干汁液后,吐出一口嚼散的果肉:「我爹說了,再過幾天就會有一名高手上門。到時候,會挑戰我們名劍門的教頭來爭奪授劍資格。」
說道這裡,太武一臉的陰險:「嘿嘿……傳聞不是說柳長春是飄鳥一帶最厲害的劍手嗎?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厲害。白吃白住我們這麼久,他滾蛋的時候終於來了啊……!」
「哇……那這樣,我們以後就不用再那麼辛苦了?」
「太武大哥好叼……巨叼!」
「跟著老大混,絕對沒錯哇……啊哈哈哈!」
太武閉起雙眼,躺在椅子上,晃來晃去。這些少年學徒的吹捧,他異常的享受。
名劍門,六裡外,山野間——
柳長春憋著胸口的悶氣,拉著易凡的小手急匆匆的趕路。他一路片刻未停,小易凡被拽的腳步錯亂不堪。
而此刻——
易凡的心裡還在惦記著那把木劍。
「疼……柳叔!」柳長春的手越握越緊,易凡吃痛的喊了一聲。
「小凡!男人不應該喊疼!」柳長春停下腳步,看著這個不過十三歲的孩子。雖然心疼,但卻冷聲道:「你越喊疼,他們會打你更狠……小凡,你記住,你的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你也應該像他一樣,流血不流淚!」
「嗯……!」易凡委屈的抿著小嘴,臉上寫滿了倔強:「柳叔,我爹到底是誰啊?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小凡!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的父母?他們明明……唉!」柳長春強忍著心中想說真相的**,沒有直接回答他。
只是在心裡念叨「小凡啊,原諒柳叔,我答應過你的父親,關於你的身世絕口不提……等你長大以後,你自然會明白他們的苦衷!
「咱們回家吧,柳叔給你擦藥!」柳長春無奈的搖頭,拉著易凡往家的方向走去。
易凡皺起眉頭問到:「回家?柳叔不是住在名劍門嘛,幹嘛要帶我回到這裡?我不要回那個破家。」
「唉!」柳長春長長的嘆了口氣,抱著易凡的雙肩說道:「你在名劍門再待下去,恐怕會出事。那個太武被門主寵壞,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可偏偏……偏偏我又保不住你!」
「我不走!」易凡一聽不能在名劍門看別人練劍,頓時著急道:「柳叔……我不想走,我還要看他們練劍,我想學劍啊。」
柳長春面露不忍,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凡乖……天行大哥臨走前說過。你母親為你取名易凡,就是希望你能簡單平凡的快樂生活。他不希望你習武,聽話!」
易凡低頭不語,靜靜的聽著,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對不起,小凡!」柳長春知道,自己的話傷害了他:「柳叔不該提你母親,我們回家,走吧。」
「不要……我不回去!」易凡猛然推開柳長春伸來的大手,朝著身後退開數步,與柳長春拉開距離,用手背擦著眼淚吼到:「他既然不要我了,我幹嘛還要回去?我娘?我沒有娘……」
易凡調頭就跑,也不理柳長春的呼喚,一頭扎進野林里的灌木叢,消失不見。
柳長春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抬頭望向蒼天:「天行大哥,你這是何苦啊?小凡如此的資質和劍心,你卻要讓他庸碌一生。我柳長春受你一語指點,成就八重武道。我知道你是天外高人,也許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
柳長春深深的看了一眼易凡消失的方向,落寞的朝著易凡他父親住過的地方走去。
此一方,沒有野獸,他倒不擔心易凡會出現什麼危險。
再者說,柳長春僅差一步,就能突破桎梏。在這飄鳥一帶,他不認為誰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傷害自己恩人的兒子。
山林間——
易凡一路狂奔,邊哭邊喊:「易凡沒有娘,我是個野孩子……父親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嗚嗚!」
參天大樹,樹蔭遮天!
山林里的光線越來越昏暗,濕漉漉的空氣越發的濃厚。此時,沉悶的雷聲,滾滾的從天際悶悶傳來。
「我是個野孩子,我沒人疼……我只想學好劍去找爹……可是你為什麼不准我學?為什麼?」
「轟隆隆!」
「咔嚓!」
突然間——
「咔嚓!」一聲,高空中驚雷一閃,刺亮了眼前的一切,照耀出林間的灌木如同魔鬼一樣張牙舞爪。
驚雷閃過,正在林中奔跑的易凡,眼前猛然一黑,「噗通!」一聲,腳底落空,倒頭栽進了一口深坑裡。
「啊……我的腳,我的腳好痛啊!」易凡突然墜落,把腳扭傷,痛呼不已。
天空中,雷光如張開的蛛,越闊越廣,撕裂了雲層,乍隱乍現。
不一會——
「嘩嘩嘩!」蓬勃的大雨在雷聲中滾落,打在了下方茂密的枝葉上。林間響起了一陣「唰唰」的大雨聲。
「嗚嗚……父親,我好怕啊……柳叔,你為什麼還不來找我?連你也想丟下我!」易凡抱著受傷的腳裸,迎著大雨,在泥坑中蜷縮在了一起。
他的髮絲被雨水沖得凌亂,緊緊的貼在了額前。白皙的小臉,在陰沉的光線里,更顯得慘白和無助。
深坑裡,黑漆漆的一片,猶如黑暗的魔域讓人看不到一絲的光明!
「嘩嘩」的雨聲,讓人越發的感到寒冷和恐懼。
高空中的巨雷,滾滾撼天動地。隱約可見在那些雷光里,似乎有幾個身影在閃動,只是身法極快,電光火石之間,一閃而逝。
蓬勃的大雨中,柳長春站在山野一座茅屋的門口,焦急萬分。他聽著天空中的巨雷轟鳴掣耳。
突然——
「天行大哥……天吶,不!」一股熟悉的氣息從天際隕落墜下,柳長春瞬間就忘記了對易凡的擔憂。他滿目驚恐,仰天高呼。
另一邊——
易凡掉進山野的深坑裡。
倏然——
「嗡嗡!」奇怪的震鳴聲響起。眼前黑漆漆的空間里,亮出一絲微弱的紅點。
易凡聽到莫名的聲音,止住了哭泣。他擦掉迷濛了雙眼的雨水,定眼看去。
霎時,眼前紅芒大盛,勢如燎原之火。映紅了面前的整個世界,燒亮了此方的整片山林。
「啊……有妖怪啊,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父親,柳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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