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居然是他!
冬風呼嘯,最是森寒。
楊雲錦腳步匆匆走在山間小道上,她不斷的搓著凍得發白的縴手,仍覺得刺骨的冰冷。
抬眸瞧了瞧天色,大片的陰霾重得像巨石一般沉沉地壓了下來。
她暗叫一聲不好,更是加緊速度,一路奔進樹林深處,乍然瞧見一處樹下零零落落積著些枯葉和枯枝,她那晶瑩瑩的眸子里頓時泛起一絲喜色,連忙將身上的背簍往地上一放,急急忙忙蹲下來撿著。
很少會有人在這麼冷的天氣出來撿柴火,然而如今楊雲錦的父親進了大牢,母親緊跟著病倒,小弟又年幼,家裡一時沒了砍柴的主力,竟是連給母親燒火熬藥的薪柴都無了。
炕上早已沒了熱息,小弟全身都裹進被窩裡仍一直嚷著冷,母親亦是精神懨懨,楊雲錦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只得冒著嚴寒出來,她不過二八年紀,身形嬌弱,砍柴自是不能的,她只期望撿到些枯枝爛葉先將今日捱過去。
然而深冬時節,能落的枝葉早已落光了,便是有,各家各戶俱是算計著過日子,哪能有那麼多讓她可撿的。
若再無柴接濟,只怕母親的病情會更加嚴重,楊雲錦想想都覺得心急。
小雨夾雜著細雪,說下即下,淅淅瀝瀝地落在她露出的一截雪白脖頸里,冰涼涼的,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待適應了那涼意,她垂眸沮喪的看著自己那小半簍枯葉,這點兒枯葉,甭說生火做飯,就是填炕都是不夠的。
眼見家裡連今日的用度都無法捱過,她的眼眶不知不覺中便含了淚,這日子這般下去,可真是要舉步維艱了。
想到這裡,她的盈盈水眸不由得又黯了黯,難道……難道真的要聽了阿娘的話,就此嫁給鎮上那個劉員外做第十房小妾,才能度過這場難關嗎?
她根本不想答應,任誰十六歲花兒一樣的年紀,都不會願意嫁給一個風流成性的老頭子。
然而,父親如今深陷大牢,一家子的人都指望著爹爹過活,為救爹爹出來,家中積蓄全都填了進去,如今連買柴的錢都拿不出來了。
臨出門的時候,母親殷切地望著她說,現下能救父親出來的人,只有她了。
她心裡明白,除了嫁給劉員外才能拿到銀子贖出爹爹外,眼下根本別無它路可走。
看母親的神色,嫁給劉員外這件事,已然是木已成舟的事情了。
在家中時,怕母親和小弟憂心,她忍著沒有落淚,可是此時四周無人,她越想越覺得難過,終於不再壓抑,痛哭了起來。
哭得肩膀直抖,卻仍然不忘低著臻首撿著周邊零星的枝葉,手指凍得生疼,指尖已然麻木,她卻一直沒有停下來,只想著要儘可能的趁著雨雪沒有變稠密之前多撿些柴火。
抽抽噎噎低泣之間,突然,她聽到身後「啪」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重物砰然落地發出的聲音。
她頓時驚嚇了一跳,臉色微微發白,顫顫的回過頭,便見有一大捆木柴赫然落在她的身後。
而那丟柴的男人正穩步離去,一句話也沒有說,只留給了她一個高大堅實的背影。
她一時忘記了哭泣,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居然是他!
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楊雲錦已經認出來是誰了,此人是鎮上的樵夫李岷承。
無人知曉李岷承的來歷,只知道他是半年前突然出現在白楊鎮上的。
他的身材高大健碩,眉目間隱隱生威,驟一看恍似極為凌厲的模樣,兼之他平日里總是不苟言笑,也不過多和鄰里親近,更不知因何,以往這鎮上有一群橫行無忌的潑皮無賴,現今遇到他居然一口一個老大的叫,是以鎮民都對他多有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