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37.第 37 章

「大伯母本來就沒有理么?」沈素珏滿心的不樂意。「我早就聽人家說了,本來那大皇子對阿綿沒注意的,不去回話也成,偏大伯母抓著我們阿綿,大伯母你這樣讓阿綿置予險地,我定要告訴大伯!」

「好了姐姐!」看著沈金氏的臉色隨著沈素珏的話越來越黑,直到最後一句瞪圓了眼睛要爆發的架式,連忙上前扶住沈金氏,忍著笑意勸道:「大伯母彆氣,姐姐自幼就是這副脾氣您知道的,你之前回護阿綿的心阿綿知道的,大伯母放心吧,就是在伯父面前,大伯母對阿綿也是無半分不好的!」

沈金氏神色稍霽,狠瞪了沈素珏一眼。

沈素珏才不害怕。

沈府里的長媳是沈金氏沒錯,只是自來沈金氏並不太受老夫人重視,反而對四夫人沈秦氏諸多回護,因而沈金氏在老夫人面前一直是腰桿不直的。

更不要說沈府的大爺沈德軒自來寵愛沈素珏,對這個體弱的侄女兒寵愛有加,沈金氏對沈素眠多有偏見,更多的是覺得沈素眠搶了沈德軒對自己的嫡女沈素巍的寵愛。

一行人走到一半就遇到匆匆找過來的沈秦氏,沈秦氏本是在大殿里隨著做法事的僧人理佛頌經,后又去了偏殿隨著法僧抄寫經文,誰料回到小院卻是除了兩個嚇得話都說不清楚的小丫鬟再無旁人,問了半晌知道經過的沈秦氏嚇得心神俱裂,還好走到一半遇到諸人,看到自家的女兒沒事,這才放下心來。

如此沈家人哪裡還有了理佛的心思?只是卻也不能馬上就回府,只好硬是按下心思等在院中。

只是,事情卻還沒有結束。

×××

沈素華端正的跪在法華殿下,對著菩薩許下心愿。

自出生就是嫡長女的她十歲入老宅,接受的是最嚴厲的教養。只是,她本心卻並非入宮。

如今聖人年歲已暮,諸位皇子大多已經成年,過不了多久就是三年一度的選秀,若是那時她還未曾定下親事,恐怕難逃入選的命運。

想到這裡,即使沉穩如她,亦是有些心緒起伏。

上了香,跪拜之後,求了一簽,沈素華轉身往殿後的解簽處走去,走了一半,就聽得有人說話。

「此畫怎麼會是靜山先生的真跡,誰都知道的,菩提寺可是咱們大燕文帝時才重修過的,而靜山先生在文帝繼位時就已大歸,哪裡可能在這壁上作畫?」

「樂凡你這就不知道了,此畫的確是靜山先生所作。當年靜山先生與好友惠海禪師一同在菩提寺隱世而居,此畫畫風,乃是靜山先生晚年特有的筆鋒,拋去了從前的清麗奇詭,反而是平和安宜靜中有動,對不對?」

四皇子魏升晨邊說邊指,站在他身側的兩男一女一邊看一邊不住的點頭。

「後來靜山先生的至交好友惠海禪師因病而逝,靜山先生心中悲傷懷念終是無法釋懷,於是離開此山去了鶴鳴溪,在那裡大歸而去。寺中僧人在菩提寺重修時留下此牆,藉以吸引過往的香客與遊人。」

「四皇子殿下果然是愛畫之人啊,如此隱秘之事都被你知曉了,你且說說,這世間還有你不知道的秘么事」

臨安侯世子趙樂凡笑呵呵的道,他身邊的少女不由得噗哧一笑,另一個面目有幾分嚴肅冷淡的男子也是眼露笑意。

「趙樂凡,你給我正經些!」四皇子一派溫文爾雅的微笑。「我生來就愛這畫,自然多關注一些,你道別人都和你一般,只喜歡賽馬打獵?」

「這打獵多有趣!畫這些勞什子,能吃還是能喝啊。」

趙樂凡笑得更是開心,歪著頭掃看著一邊的少女,笑著問道:七妹妹,你還去不去解簽了?這看畫看了快半個時辰了,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看的。」

沈素華經過時,正與這幾人撞上。

因沈素華從來不曾到昭京,更不知道這幾人是誰,但是那聲四皇子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因而只是微笑著點頭斂禮,轉身往後殿繼續走了。

四皇子魏升晨自然是知道對方就是沈府的嫡長女沈素華,因而溫文儒雅的模樣更是表現的極好。

沈素華快步走了,頭也未回,她身側的丫鬟白露輕扶著沈素華,眼睛落到了一邊站立的四皇子身上,快速的掃過之後低下頭。

廟祝是個滿鬢霜白的暮年老者,一雙眼睛閃著睿智的光,看到沈素華兩人走進來,眼眸輕閃。

「解簽!」白露把簽文放到了桌上。

×××

從後殿出來時,正遇到了剛剛四皇子一行人。

那少女膚白貌美,有些好奇的歪著頭看過來,一雙眼睛有些像沈素眠一般,眼瞳黑黝黝的。

沈素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自來寵愛幼妹,因而對年紀與阿綿相仿的少女總有幾分莫名的好感。

兩人正互看一眼各自走人,就聽到了一聲呼喚。

「姐姐,我們正找你呢!」沈素桐披著素青的披風笑意盈盈。「姐姐你看,這是後院的小師傅折來供在佛堂的,送了我們幾枝,我們正好插在房裡。」

手上折了幾枝杏花,拿在白嫩的手中,花嫩人嬌,笑魘勝花,沈素桐漂亮的讓人驚心,四皇子眼中帶著幾分驚艷,這沈家的姑娘倒當真都是好相貌。

「見過四皇子。」

一邊的梅清寒躬身施禮,聲鶯瀝瀝,四皇子點了點頭,回了一禮。

沈素華原本就想裝作不知道四皇子的身份走過去的,誰料梅清寒直接就喊了出來,臉色微淡,她斂身對四皇子行了一禮。

「四皇子有禮。」

「不知姐姐們是哪府的?」那邊一直看著沈素華的少女呆不住了,跑來笑問。「妹妹是清河府的清陽。」

「見過郡主。」眾人一一見禮,由梅清寒一一介紹。

清陽郡主身邊的那男子就是她的哥哥清河郡王蕭雲仰。

聽到梅清寒介紹說這個人比花嬌的少女就是才名已經傳入京中的才女梧桐,沈府二房的嫡女,四皇子眼中熱意更甚。

「我們去後山的涼亭處歇歇,順便去看看風景吧!」四皇子提議,眾人自然是沒什麼太大的異議,唯有清陽郡主嘟起嘴來。

「那怎麼行,我的簽還沒解呢。」

「誰讓你剛剛不解反倒在那裡看畫。」趙樂凡笑嘻嘻的道,惹得清陽郡主瞪了趙樂凡一眼。

「既是如此,不如我陪著郡主去解簽,再送你去後山吧。」沈素華提議,清陽郡主立即驚喜不已,連連點頭應了。

眾人定下在後山小亭里相聚,四皇子為首的去了後山,這邊只留下沈素華與清陽郡主帶著沈素華的丫鬟白露。

兩人互看一眼相視一笑,少女們的友誼來得如此莫名又如此簡單,其實只需要互看順眼罷了。

清陽郡主上前拉住了沈素華的手臂,眼裡帶著幾分親近。

「姐姐,你其實也是光彩照人,嫻雅大方,那幾個的眼睛要好好看看了。」都快把眼睛貼到沈素桐的身上了,就連清河郡王也忍不住多看了沈素桐幾眼,讓清陽郡主心裡特別不高興。她可不喜歡那個看著有些裝模作樣的。

「妹妹說笑了。」在老宅時,沈素桐沒少明裡暗裡踩著沈素華,可她從來不會因而情緒低落或是心生鬱郁,因為不在意,所以也就不在乎了。

「本來就是。」清陽郡主孩子氣的說,皺皺鼻子,三人往解簽處走。

「郡主怎麼也沒帶丫鬟出來?」沈素華掃了一圈,也沒看到清陽郡主的丫鬟。

「才不帶著呢,一帶著就管東管西,比我娘還啰嗦。」清陽郡主搖頭,沈素華笑得不行,兩人說笑著往解簽處去了。

另一邊,蔣泓川與梅清雨剛剛分開。

×××

沈素眠走在後山的道上,身邊跟著厲錦若與沈素珏。

沈素珏不是太高興,心裡還糾結著之前的事情,沈秦氏都已經對她們禁足了,也不知沈素眠是怎麼說的,結果沈秦氏居然同意了她們出來。

沈素眠卻是在腦海里回想著上輩子的事情。

上一世,蔣泓川不知怎麼得罪了清河郡王才會鬱鬱而終,而清河郡王的妹妹卻是在上一世時在昭京初陽公主舉辦的百花宴之前就得了急病死了。

她還記得,上一世,清河郡王的母親淮安大長公主因受了初陽公主的邀請,在百花宴前就帶著清河郡王與清陽郡主回了昭京,平日時,大長公主是與郡王一起住在封地清河的。

因五年一次的百花宴很受昭京貴族子女的重視,那一天說是個聚在一起挑媳婦女婿的日子也不過,淮安大長公主因一雙兒女為守駙馬的三年孝期而耽擱了婚事心中急切,得了初陽公主的請柬就帶著一對兒女回了昭京城。

誰料想,未到百花宴,女兒清陽郡主一場急病去了,兒子亦是在不到三年的時間裡出了意外,一家人,竟然最後只留下長公主一人悲傷度日。

當時清陽郡主暴斃,據說是得了急症,京中有不少人家對此存疑,卻始終沒有人對此事真正了解,如今再想想,當初蔣泓川,怎麼會好好的就得罪清河郡王?惹得他科舉之路被清河郡王盡毀,前程盡失,又因身體虛弱為由,他的弟弟蔣清川承了世子之位,沒多久就鬱結身死。

現在再回想,其中太過蹊蹺。

「阿綿?阿綿?阿綿!」

耳邊炸雷一般的響起一聲動靜,震得沈素眠耳朵直鳴,她捂著耳朵驚叫一聲,就看到一張極度不滿放大的臉。

「小阿綿!」沈素珏一字一頓,眼睛里全是不滿。「你是不是不乖!姐姐和你說話你怎麼都聽不到的!大姐去哪裡了?半日沒看到她了,你不擔心?」

「對啊!」沈素眠點頭。「大姐怎麼不見了?那我們找找吧!」

「哼!」沈素珏雙手叉腰攔在路上擋住了沈素眠的路,一邊的厲錦若怯怯的看著沈素珏,一副也被嚇得夠嗆的模樣。「我說你們兩個,別一副嚇破膽子的樣子!你們說說,大姐去哪裡了?」

「我們又不會算命,怎麼知道?」沈素眠回的極快。「不過,我猜大姐去抽籤了,走,我們去解簽處看看吧!」

「真的?」沈素珏極懷疑,不過去法華殿看看倒也行。「你怎麼知道大姐去求籤了。」

「少女情懷總是詩啊!」沈素眠搖頭晃腦,厲錦若的怯怯變成了忍笑,沈素珏在一邊哈哈笑出來。

「對啊,我要告訴大姐,你說她少女懷春啊!」

「我可沒說,是你自己想的,你心思不正。」沈素眠與沈素珏鬧慣了,才不怕她,兩人嘻嘻鬧鬧的去了法華殿,之前發生的事,仿似已經不再在兩人心上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厲錦若跟在兩人身後,又是羨慕又是快樂,一邊一個拉著兩人的手,笑得開心極了。

「我說小阿若,你怎麼還和小媳婦一般啊,不過好在你聽話,孺子可教也!」

沈素珏一邊走一邊鬧一邊不忘記逗小郡主,整個人忙得不行。

這邊厲竣霆在聽到了手下的回報時,挑高了眉毛。

「你說,郡主罵了大皇子?」

「是!」

「你說,郡主闖入了大皇子的小院兒,把沈家的十姑娘搶出來了?」

「是!」

手下忍不住抹汗,他也被郡主的行為驚得目瞪口呆,還揉了半天眼睛以為自己出了幻覺啊!這反差不要太大,感情接受不來啊!

厲峻霆的唇角上彎,笑了起來,起身指了指桌上的茶,對蕭煜淡然道。

「你隨意,我先出去。」

「你去哪裡?不是有安排了嗎?」蕭煜不滿。「說好了下三盤,現在一盤棋沒下完就走是什麼意思。」

「我怕到了天黑這盤還沒結束。」厲竣霆看了眼棋盤上寥落几子,哼笑一聲。

「你什麼意思,我又沒悔棋!」蕭煜惱羞成怒。

厲竣霆乾脆不理,走了。

蕭煜臉都青了。

「你有女兒了不起嗎?切,我也馬上娶妃,生一堆女兒饞死你!」

「殿下,王爺已經走了!」一邊的侍衛小心提醒,惹來蕭煜眼刀一掃。「用你說,我又不瞎!」

「……」小侍衛好委屈。

×××

厲竣霆曾經悔恨萬分。

女兒厲錦若,自幼養在母親身邊,只是常年的征戰,他並不知道,女兒不是很得母親喜歡。

阿若兩三歲時,王妃魏英戰死沙場,他救回先帝,卻得了一身傷痛,寒症襲身,日夜侵擾,他常為了養傷或是避嫌而去南地療傷,常年不在京中。

偶爾回京里時,卻也沒有什麼機會與女兒阿若單獨相處,在他眼裡,女兒都是怯弱弱彷彿看一眼都受傷驚嚇的模樣。

他從來沒養過孩子,更沒養過女兒,加之其他的一些事情,他的心思從來不在女兒的身上,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女兒的狀況不正常。

直到出了事情,他才驚覺到了。

那一年,阿若被梅侍郎的庶長子無禮,那一年,他終於看清楚了他的小女兒阿若。他出手狠辣,在他這個武人眼中,即使阿若被人欺侮,他這個做父親的,為女兒找回場子,也就行了。

只是,他錯估了一切。

阿若整天痛哭不已,時時暈厥不醒,但是卻又不肯讓他再對那個男人動手,反而一心要嫁給他。

厲竣霆在那一刻,才發現,女兒,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和他再也不親了。

當她拿刀威脅著,定要嫁給梅侍郎的庶長子時,當她哭著說他血洗念恩寺殘忍無情可怕時,發她哭著說此身已經不再是厲家的女兒時,厲竣霆發現,在戰場上攻無不克的他,居然怎麼也無法贏過自己的女兒。

被自己的嫂子們,被自己的親生母親生生養歪的女兒,一個古板拘禮不知變通執著偏激卻又有著矛盾的懦弱無力的女兒。

厲竣霆不知道要怎麼辦,在與女兒有了近十多年的隔閡后,他所能做的,就是讓步。

讓女兒嫁給了那個人渣,不再去打擾女兒自稱幸福的日子,只讓女兒覺得是好人的嫂子們上門去探望而不再讓侍衛們時不時的接女兒回府。

再相見時,厲竣霆無法相信自己的女兒。

那個嬌小可愛糯糯撒嬌的女兒,在不到二十二歲時,居然鬢邊有了白髮!

女兒哭著求他,想要入寺出家,女兒覺得生無可戀。

厲竣霆從來不知道,后宅的日子會讓阿若轉眼間,從一個豆蔻少女成了個垂垂老矣的婦人。

他雷厲風行,強逼兩人和離,把女兒接回了王府。只是這時的阿若,幾乎如同一泓死水。

在他還沒有想清楚要怎麼才能讓阿若過得快樂時,他又上了戰場。

他離開了昭京,去打仗。走前千叮嚀萬囑託,想著讓母親與嫂嫂好好照看著女兒。

戰事一戰經年,再回歸時,已經是多年後。

六年的時間,他的小阿若,墳上的草已經沒過了小腿。

沒人知曉他的心,沒人知曉他的痛悔。更沒人知曉,他心裡的恨!

戎馬近四十年,他得來的,不過是阿若墳前的那一胚黃土。

烈王府里一片混亂,侄兒被新皇暗殺,侄女兒們紛紛背叛,把他通敵叛國的罪證送上了新皇的案頭。

一桿長槍他叛出大燕,歷經了十二年,他最後登上了皇位,只是,在最後坐上那寶座的一刻時,他未曾有半分開心。

孑然一身的孤寂是他最後的寫照,他成了徹底的孤家寡人。

南柯一夢過後,再醒過來,正是他的小阿若被算計的那時,他以為他已經來不及了。可是,他卻來得及,來得及救下他的阿若!

他已經虧欠了阿若一世,也愚忠了一世,如今這一世,他不會再傻了。

厲竣霆一邊回想著一邊走,很快就走到了快到法華殿的地方,遠遠的,幾個小姑娘正往這邊邊鬧邊笑著走過來。

「阿若啊,你快些走,這樣才有精神。」沈素珏活力展現。「你看你看,你以後乾脆住在我們府里算了,早上時我帶著你練練拳腳,包你不會再這樣膽子這般小!」

「五姑娘,奴婢就會武。」白蘋小聲道。

「那正好,來,我們兩個過過招,先說好了,不許故意輸我!」沈素珏說著就開始摩拳擦掌。

「奴婢不敢!」白蘋連忙搖頭卻被沈素珏一把抓住不放。

「快些動手,不要客氣,客氣讓阿若罰你半年,不對,一年的月錢。」

「啊?」白蘋臉色立即不好,求救的看向厲錦若。

「阿珏不行啦!」厲錦若努力解救自己的忠心小丫鬟。「白蘋不能和主子動手,不然我父親會罰她的。」

「自己的爹爹叫什麼父親。你要叫爹爹!叫爹爹才親,而且沒銀子時叫爹爹最管用了!」沈素珏分享經驗。「再說了,白蘋你不能和你主子一般不知變通,我讓你動手的,又不是你主動揍我,沒事沒事。」

「姐姐你別鬧了!」沈素眠笑得肚子疼,幾個人正忙亂,突然,白蘋的臉色一僵,還在笑的臉扭曲的厲害,讓沈素眠覺得這孩子是不是急的臉部抽筋了。結果白蘋快速的扭動兩下手腕,自沈素珏的手上掙脫了,後退兩步,跪下來。

「見過王爺!」

這一大禮嚇了眾位小姑娘一跳,一抬頭,一個男子正看過來。

一身墨綠紵絲直裰,頭戴金冠,髮絲如墨,眼眸似夜,正是厲竣霆。

沈素眠不用說了,沈素珏也是常在昭京里走動,認識厲竣霆的,這一看也不用鬧了,連忙過來一一施禮問好。

「父親。」厲錦若獃獃的喚了一聲,被沈素珏輕捏推一把手臂連忙改口。「爹爹!」

厲錦若一在人前對厲竣霆會不自覺的更加生疏,厲竣霆自然是知道的,現在看沈素珏一推厲錦若就改了口,眼中笑意更深。

「你們這是去哪裡?」

「烈王爺,我們去法華殿找找我大姐姐。」沈素珏回道。

厲竣霆的眼睛落在了沈素眠的身上,小姑娘微低著頭,像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一般,往後縮了縮,再縮一縮,整個人似乎都縮到了厲錦若的身後。

「那快去吧,對了,寺里有位大師傅做的素齋極好,不過輕易不會下廚,今日做了一席,一會兒我讓人送到你們小院兒去,你們也嘗嘗。」

「那我們可有口福啦!」沈素珏笑得極開心的道。

厲竣霆的眼睛在看到沈素眠快速抬眼看過來,再如受驚了一般急急低下頭去時,頗覺幾分有趣的笑了開來。

「那你們去求籤吧。」

「當然了,既然到了法華殿,自然是要求個好籤的。」沈素珏再沒心沒肺,也覺得場面好奇怪,偏這位厲親王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讓沈素珏覺得這一切都好有壓力。

「那王爺,我們先走了!」沈素珏說完推了厲錦若一把。

「那父親、爹爹,我們走了!」

厲錦若改口快速說完,又伸出手緊拉住沈素眠,沈素眠隨意的一禮過後,就跟在姐姐沈素珏的身後往法華殿去。

「阿綿你今天怎麼了?」沈素珏忿忿。「怎麼閉著嘴當悶頭葫蘆,結果就我在回烈親王的話,還有,阿若!我們阿綿性子內向,你怎麼也不和你爹爹說話?那可是你親爹!」

「阿綿性子內向?」厲錦若獃獃的,她的耳朵在聽到這一句無恥的話后就自動屏蔽了其他的話。「怎麼可能。」

「那不是重點!」沈素珏豪邁的揮手,一把搭在了厲錦若的肩膀,在厲竣霆往後山的方向走了之後她就開始恢複本色。「你說說,你怎麼這麼怕你親爹爹?」

「也不是怕。」厲錦若有些無奈。「就是、就是尊敬多一些……」

「阿若騙人,你明明就是怕!」沈素珏自覺得這眼力還有一些的,「阿若你快說,怎麼回事!」

「別說阿若了!」沈素眠在一邊幫腔。「你平時爹爹罰你寫經文時,你不也怕嗎?」

「阿綿!」沈素珏磨牙,有個喜歡拆自己台的妹妹真不是好事啊!「你居然這麼說!」

「你還被罰啊阿珏!」厲錦若一臉的羨慕。「我從來沒有被罰過!」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沈素珏表示自己不能理解。「等你被罰的抄寫好幾天手都快斷了的時候,你就知道滋味了!」

沈素珏痛心不已。

「對啊對啊,而且阿若你不知道,這種事情你羨慕不來的,被罰抄經可是我們阿珏姐姐特有的懲罰,我們都沒有過的,這大概是我們爹爹對她太偏心了。」

沈素眠笑嘻嘻的說,沈素珏的眼睛在聽了沈素眠的話之後越睜越大,最後氣得跳起來追著打。「死丫頭,就知道你沒好話,什麼叫羨慕不來?還不是爹爹偏心每次惹禍了都罰我?你就知道掉金豆子裝可憐,哼,打你打你打你!」

沈素珏揪著沈素眠又捏又掐的,沈素眠驚笑又叫的,姐妹兩個鬧得不行,一邊的厲錦若看了更是羨慕,看著那巴巴的小眼神,沈素眠對著沈素珏施了一個眼色,接著,兩人上前抓住了厲錦若一陣呵癢。

三個小姑娘在路上鬧作一團,三個丫鬟白蘋、含霜、含煙互看了一眼,分別認命的各自守在一邊的路口,看著要是有人經過好連忙分開三人,省得讓人看了覺得自家姑娘輕狂。

×××

法華殿後,沈素華陪著清陽郡主正在解簽。

老廟祝看著這簽文,又看了看清陽郡主,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施主,這可是下下籤啊!」

「下下籤?」清陽郡主大驚失色。「不會吧,我這個是幫著哥哥求的呢。」

「淮上桃花風吹去,雲端煙霧盡消散,孤舟行盡路已無,平地風起塵枉然。」

廟祝輕嘆。「此簽乃是因一段誤會而起,又因一段誤會而消,求姻緣么,最好是兩月內就大婚,不然會連性命都丟了,若是問前程,三年內,莫要領差事。」

「可是……」清陽郡主聽得直皺眉。「哪有兩個月內就能大婚的,這簽太古怪了。」

沈素華聽得心頭卻是一動,兩個月內?兩個月後,端午佳節后的五月初九,正是初陽公主舉辦的百花宴,聽這廟祝之意,這位清河郡王連百花宴都不用參加了,直接就得成親才行。

「這求籤不過是求個心安,不用當真!」出了後殿沈素華勸道,清陽郡主眉頭直皺。

「都說這裡簽文極準的,這可怎麼辦啊!」沈素華當然知道這簽文極准,也因為這個,才覺得這簽太詭異了。

一邊的丫鬟白露也是面露異色,清陽郡主雖然天真卻也看得出來,只是也感覺到了沈素華明顯不想多說的樣子,倒也就不問了。

三人互看了一眼,剛往殿前走,就聽得殿前嘰嘰喳喳的一陣笑鬧,接著,一陣風兒一般的,一個人颳了過來。

「大姐姐,你真的在這裡!」沈素珏雙目灼灼,看著沈素華的眼神讓人嚇一跳。「大姐姐你求籤了么?」

「求了,怎麼了?」沈素華有幾分莫名其妙,而沈素珏聽了更是興奮。「阿綿說對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沈素華忍不住好氣又好笑,兩個妹妹,屬這個最跳脫了。「好了,先不說了。給你引見一下。」

沈素華說著把清陽郡主介紹給了眾人,當清陽郡主聽到厲錦若的身份時,立即瞪大了眼睛。

「你是惠靜郡主?你不是身體有病還有些腦子有病么?我都聽說了!」

「……」

沈家眾姐妹互看一眼,又轉頭看清陽郡主,異口同聲的問道。

「你是聽誰說的?」

「厲錦蘭啊。」清陽郡主理所當然。「還是去年時我隨著母親回京里為聖人賀壽,結果遇到了厲錦蘭啊,她說你身體不好,常年在府里休養,因為久病性子也不好,常常會哭個不停,要麼就會發脾氣,有時候還打身邊的丫鬟出氣什麼的。」

清陽郡主邊說邊看厲錦若,越看越覺得不對。

這厲錦若雖然看著有幾分怯意,可也沒到哭個不停的地步啊?

這背後說人,是不是不太好?

一邊的沈素珏早就氣炸了。「阿若你那個堂妹怎麼回事,怎麼欺負你不算還要說你的壞話啊?姐妹哪裡有這樣做的?你這個包子,被欺負成這樣了,你不知道告狀嗎?你告訴你爹去!要不我就教你幾招,你回去打她一頓!」

眾人本來是義憤填膺的,結果硬是被沈素珏的一番話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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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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