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救贖

看見陸離的表情，十分有默契的何蔓蔓了解的點點頭，繼續沖著面前的那盤子西紅柿和雞蛋犯難，半拉小時過去了，愣是一點進展都沒有，看著前一天偷懶還沒洗完的菜，後面還有N道菜沒有炒，何蔓蔓真的想就這麼撂挑子不幹了。。。

屋裡傳來姥姥和陸離窸窸窣窣的說話聲，一瞬間本來意志力就低下的何蔓蔓果斷完全放棄了做飯，腳步輕輕的移到廚房門口，想聽聽兩個人說些什麼。

「陸老師，來，喝茶喝茶。」姥姥五指為請的意思，指指陸離面前的功夫小茶杯。

陸離沉穩的點點頭，修長的手指虛託了一下茶杯表示禮貌，他笑道，

「姥姥我今天來也不是作為老師的身份來家訪的，您不用這麼客氣。」

不是以老師的身份？！

聽見陸離這麼說，姥姥暗自笑了笑，清了清嗓子，看著開門見山也絲毫不怯場的陸離，越看越感覺滿意，儀錶堂堂，氣勢更是不輸於當年蔓蔓他姥爺。

陸離接著說道，

「我是小輩，姥姥您喊我名字就可以。」陸離完全臨陣不亂，說話別有一番氣勢，但是其中對於長輩的那種謙卑還是處理的恰到好處的。

躲在廚房正大光明偷聽的何蔓蔓得意地一笑。

但是姥姥別看當年只是村花，那也是一朵有知識有素養，有理想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村花，只聽姥姥拿出一種相當自信的架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喊你小陸可以吧。」

「姥姥請便。」

陸離說完這句話，明顯感覺姥姥愣了一下，好像是沒反應過來，不一會姥姥就開始擔任起一個片兒警的職責，問問問，就是各種問。

「小陸哪裡人啊？」

「以前家母是北京人，嫁到A市，所以我在A市出生，但是我父母已經全部去世了。」陸離說話很有條理，順帶腳把自己父母的底細也給說了出來，陳懇到省的姥姥多費唾沫再問。

「哦，這樣啊。。。」姥姥臉上有些愧色，反倒是陸離倒是沒什麼反應，回以姥姥一笑，姥姥讚賞的鬆了口氣，她靈機一動，把話題引向別處，

「蔓蔓姥爺也是A市的。」姥姥想要轉移話題，開始套近乎。

「我聽蔓蔓說起來過。」陸離毫不費力的回答道，一問一答倒是別有一番意思。

「那你的其他親人呢？」姥姥看著陸離，心想這孩子不是孤兒吧，要是孤兒那也太慘了，比自己家的蔓蔓這身世都要慘上兩分。

陸離低低頭，繼而抬頭淡笑著看向姥姥，聲音中有一絲絲的愧色，

「我爺爺是陸子川，在英國我還有一個小舅舅。」

誰？

陸子川？！

姥姥的神色里猛地劃過一絲絲不自然，陸離抓住了姥姥變化的這情緒，卻沒有繼續深究那份不自然，只當是對於自己身份的驚訝，畢竟認識自己的，第一次聽說自己是陸子川的孫子，都有和姥姥一樣的神態表情。

陸離一說陸子川，蔓蔓的姥姥算是徹底明白了，A市的人可都知道這段歷史，說句不好聽的，這家人應該都已經死光了，應該就還剩陸離這麼一個獨苗苗，說是家破人亡也完全不為過。

陸將軍在A市那也是相當有名，是一個抗戰英雄不說，頑強經歷的那段混亂時期的批鬥，最後也平反成了將軍，只是前幾年的一片報道，說著陸將軍不僅沒了，他的兒子也因病去世了，走的也是很慘烈，這麼看也是多災多難的一家人啊。

姥姥眼中有惜色，伸手拍拍陸離的肩膀，眼中都是她平常看待蔓蔓一樣的溫情，她年紀已大，但是眼神所吐露出的滄桑卻是一個年邁的女人最吸引人的地方，慈祥中是對他們這代人的愛護，姥姥輕輕地說道，

「沒事沒事，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了，我就是你的姥姥了。」

陸離沒忍住的感激一笑，其實這些事情過去已久，想起來雖然還是有些窒息的不舒服，但是也不像是電視劇里演的那樣，一提起陳年往事就哭的歇斯底里，姥姥這麼小心翼翼的樣子，倒是沒有什麼必要了。

而且他現在才知道，原來蔓蔓的過分善良的基因全隨了姥姥，想想當時何蔓蔓跟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和姥姥現在的表情當真是如出一轍，看著姥姥，就像是看見了滿頭銀髮的何蔓蔓，這感覺很真實也很飽含溫情。

陸離看著姥姥，也知道姥姥這個舉動說明了什麼，說明了姥姥已經同意自己和蔓蔓的事情，陸離抿抿自己有些乾燥的嘴唇，輕聲說道，

「謝謝姥姥。」

話說到這裡，陸離猛地頓住了，姥姥不解的抬頭看陸離，之間陸離突然眼神暗了下去，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繼續說道：

「只是在我的心裡我一直認為，其實我並沒有那麼好，說白了就是配不上蔓蔓那麼美好的女孩子。」

陸離越說，他的情緒漸漸的變得有些落寞，即使是這樣他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其實在別人看來，自己的條件好的不能再好，但是真實的情況，也只有自己知道。

把在門口偷聽的何蔓蔓一愣，姥姥也更是一愣，不僅僅是這樣，姥姥她居然還用一種「孩子，你瞎了嗎」的眼神看向陸離。

在姥姥看來，她的感覺和周圍的人一樣，人家陸離雖然比何蔓蔓大了一些，但是與男人來講是最好的年紀，該奮鬥的年紀，已經得到了努力的成果，這一點對於大部分女孩子便已經是致命的吸引力，更不要提社會地位，以及人中龍鳳的長相。

要是論到各方面來講，他的一切一切都不是何蔓蔓能比得上的，陸離有家底，有背景，饒是一個再貌美如花大學生，不可能和這樣一個男人在一起。

更何況蔓蔓長得也並不是傾國傾城，但是人家陸離看上了蔓蔓，那就說明蔓蔓有讓人家喜歡的地方，但是姥姥是怎麼也沒想到，陸離居然會抱著一個卑微甚至是自卑的心，去喜歡蔓蔓。

陸離知道她們的疑惑，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看著姥姥不解的表情解釋道，

「我父母雙亡，從小就比較封閉自己，遇見像蔓蔓這樣的女孩子，就感覺她像是陽光一樣，照進自己的心底，讓以前那個封閉的我無處遁形，在她面前抬不起來，但是也正因為這點，我才會想去接近她，一來二去，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自揭傷口的陸離頓頓，看著姥姥有些泛紅的眼眶，說道，

「若說是依賴，我想我依賴蔓蔓會更多一點。」

陸離的聲音飄在安靜的屋子裡，強烈的敲打著何蔓蔓的心臟，一瞬間的感覺，有痛，有甜，也有幸福。

何蔓蔓不由自主的咬咬嘴唇，原來每次陸離和自己在一起，時而露出那個落寞的表情，就是這個原因啊。何蔓蔓的心猛地揪在一起，一時間覺得鼻子有些酸痛，有點想哭。

她沒想到，陸離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親自撕開自己的傷疤，讓姥姥以這種方式了解陸離，把自己完完全全的袒露在兩個人面前，沒有商場上的爾虞我詐，騙情騙義，沒有過多的語言技巧，談判邏輯思路，就只是簡單的包涵感情的陳述，就已是打動人心，光是這份坦誠和誠意，姥姥就覺得這個陸離，靠得住！

在陸離的心底深處，若說是救贖，那只有何蔓蔓像是懸崖的藤蔓，拼了命拉著自己不讓自己墜入深淵，讓自己有重新看待這個世界的力量，而何蔓蔓更是他生命裡面唯一一束照進心底的光，融化了冰牆。。。

經過了這個比較沉重的話題，姥姥又和陸離隨意聊了幾句，她才發現這個孩子不僅博學，而且像蔓蔓一樣，很善良，很透徹，並不像是現在這些二十來歲的孩子，傲慢無禮。

陸離突然想起廚房裡面，還有一個何蔓蔓呢，他起身說道，

「姥姥你先在這裡休息，我是小輩，來這裡也要干點活兒，心裡才過意的去啊。」

其實陸離是擔心何蔓蔓一個人根本應付不過來，想想前幾天，讓何蔓蔓給自己下一碗面都差點把自己的廚房給燒了，陸離就哭笑不得，就這樣何蔓蔓還辯解道自己只會煮速食麵，她也好意思說得出來。。。

其實陸離他也不是害怕何蔓蔓給他毀了什麼東西，只是看著一向不小心的何蔓蔓拿菜刀，他的心就是一上一下的，生怕她傷了自己。

姥姥看著陸離挽胳膊擼袖子的架勢，就知道陸離會做飯，那一刻頓時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外孫女打包裝箱直接嫁出去，好男人啊，億年難得一見的好男人啊。

陸離向姥姥禮貌的一點頭就向廚房走去，那氣度，那身段，看的姥姥眼睛都直了，這要是自己再年輕幾十歲，恐怕也難抵抗陸離從骨子裡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魅力。

說知道陸離一進廚房看見檯子上的東西。。。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