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緣由
「咳」,「咳」,李信乾咳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些你都知道了呀?看來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呀。」
李牟笑著繼續追問道:「到底是遇上什麼事呀?讓四哥如此失態?」
「呃~」李信見李牟好奇心很重,大有不說清楚不罷休的樣子,於是猶豫一下之後,解釋道:「是這樣的,崇禎九年,我和二哥陪奏庭表哥去考武舉。」
「奏庭?」李信的話還沒有說完,李牟就插話問道:「是不是陳溝的表哥陳奏庭?」
「對,就是陳家表哥。」
李牟贊同的說道:「陳家表哥功夫很好,拳術,箭術,都不在你之下,拿個武舉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李信嘆息道:「唉!我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奏庭表哥在騎射的時候,出了問題。他射出了鳳還巢(箭射在之前箭矢同樣的位置上),報靶人給他報了個脫靶。奏廷表哥不服氣,就去理論。可是那個報靶人很不客氣,奏廷表哥沒壓住火氣,就踹了那人一腳。沒成想,那報靶人身體太弱,就給死了。」
「哈哈哈,」李牟肆意的大笑著,說道:「奏廷表哥一定是氣急了,忘了收力。他都能把石碑踢斷,何況是人呢?」
李信沒有管李牟的幸災樂禍,繼續說著,「眼見著出了人命,我們兩個聯名具報的也要跟著受牽連,於是我跟二哥和他一起,打出了演武場。家也沒敢回,就躲到父親這裡來了(李信是過繼給李春玉的,李春玉,字晶白,號精白)。二哥在姨母家教拳,我在這個糧店做賬房。後來,我和二哥的功名也都被革除了,還被衙門追捕,要不是現下各處亂起,怕是就要進縣衙大牢了。」
李牟笑呵呵的說道:「我也沒有回過懷慶家裡,直接就奔這裡來了,就是沖著春玉叔的糧行來的。不過,你們肯定沒有給考官還有吏員們孝敬,才故意刁難奏廷表哥的。」
「奏廷的功夫那麼好,是真材實料的放到那裡的,沒想到~,唉~」李信現在是追悔莫及,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他們怎麼說也不會省那幾十兩銀錢的。
李牟喝一口茶,不屑的說道:「不就是一個貢生的功名嗎?二哥不就是個教諭嗎?有什麼呀?還值當的四哥你失了本心。」
「看來你這幾年是歷練出來了,」李信感慨的說道:「咱們家也算是書香之家了,叔祖中了進士之後,家裡對咱們後輩的希望也就越大了,光宗耀祖到底還是要靠科場中的。可惜,唉!不說了,現在我和二哥是沒有希望了。」
李牟勸道:「四哥,看開些,這大明的江山算是氣數盡了,等新朝鼎立的時候,你們再去考就是了。」
「我也想明白了,不就是一個功名嗎?」李信坦然的說道:「現在天下大亂,正是馬上取功名的時候,咱們這一身的武藝,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就是回來大病一場,夢了些不著邊際的夢幻,我和他們說了,沒人信,所以才說我瘋掉了。」
李牟好奇的問道:「是什麼夢幻呀?是不是遇到神仙野狐了?給你什麼了沒有?是金子還是其他什麼寶貝?」
「志怪小說看多了reads;!」李信沒有好氣的說道。
「那到底是什麼呢?」李牟鍥而不捨的繼續問道。
李信陷入了回憶,說道:「我也不知道,光怪陸離。有一種鐵鳥,能載著好多人翱翔於九天之上。有四輪鐵車,不用馬騾,卻能飛馳不絕。還有能動的並且有聲音的畫,纖毫畢現,就如同真的在眼前發生一般。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這是什麼鬼夢幻?」李牟不相信的說道:「這比夜遇神人授金都離奇!」
「所以他們說我瘋了。」李信無奈的苦笑道:「我也覺得這個夢很不可思議,可是我真的夢到了呀,即便是過去了一年多,依然能清晰的記得每一個細節。」
李牟想了半天,也弄不懂,怎麼可能有鐵鳥載著人在天上飛,怎麼可能有不用騾馬拖拽就能飛馳的鐵車。他只好放棄,說道:「四哥,還是不要想這些東西了,你這些東西說出來,任誰也會覺得你瘋了。」
「這不是你一直在問嗎?」李信隨意的說道:「那麼你們過了年之後怎麼辦呢?等招安?」
李牟不屑的說道:「招安?傻子才去呢!只給個免死牌,回原籍還是會活不下去。別看西營八大王張獻忠還有曹操這些人都受了招安,過不了多久,他們就又要反了。現在朝廷連邊兵的糧餉都發不出來了,降卒的就更不用說了。等過了年,我打聽打聽闖將在哪裡,再過去與他匯合。」
「他還能剩下幾個人?」李信不屑的說道:「要不是東虜幫忙,怕是就全軍覆沒了。聽說現在老回回也在和朝廷接觸了。」
李牟皺眉想了一會兒,一拍大腿,說道:「要是闖將那裡沒有消息,咱就自己干!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個世道,好人沒活路!不想被餓死,就得起來自己去掙!去搶!這幾年旱、蝗、雹,天災不斷,再加上東虜肆虐,這就是天要亡大明呀!」
李信看了一眼有些激動的李牟,開口道:「你們落腳在哪裡?我把糧食酒肉置辦好了之後,給你們送過去還是你來取?」
李牟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們在城西外一處堡子里,那裡的田地都荒了,人也都跑光了。」
「恩,我知道了。」李信思考一下,吩咐道:「現在糧食最金貴,城外也不太平,等三十上午,你們就在西城門外等著。」
「好嘞,」李牟站起來,拱手道:「弟弟先謝過四哥了。」
「自家兄弟,何必這麼客氣。」
李牟試探性的說道:「叫上二哥一起來,反正你們的功名也沒有了,不如咱們兄弟聯手干?」
李信遲疑一下,才說道:「我和二哥商量一下吧。再說,我也要先看一下你們的成色,光靠饑民湊人數,還是會被官軍一次又一次擊敗的。」
「行,我們三十兒見。」李牟又是一拱手,道:「弟弟這就先走了。」
「你注意安全,不要被衙門的人給鎖了去。」李信開玩笑的說道。
李牟毫不在意的向外走,邊走邊說:「能拿住咱的人,會去做捕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