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殊途對於枉墟而言,是蝕骨的毒,剜不掉,拋不開,至死也不能忘懷。
枉墟的血脈雖不純正,但他體內卻是真真切切的留著沉陰魔尊的血脈,那種偏執,病態的佔有慾也隨著那百分之一的血脈傳遞給了他。
他與殊途的第一次見面,意外的令他如今每每回想起來,都像是沉浸在夢境一般那樣美好。
當時上古還未覆滅,殊途是正道赫赫有名的仙君,就連魔界尊者都畏他三分。
而他,不過是一名魔將,魔界每位尊者手下都有幾千魔將,他就屬於這幾千魔將中的一員,普通的連魔界尊者都無法見到,更別說像是殊途這樣的仙君了。
但他卻在一次任務中,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了一樣好運,雖然在被殊途救之前他倒霉的一塌糊塗,差點就為此喪了命,但枉墟仍舊認為,碰見殊途是他這生中最美好幸運的事。
只是那會的枉墟只是小小的魔將,即便是對殊途心有綺念,這份感情也不可能成為真實,畢竟當時魔界與仙界的矛盾已經全面激發出來,魔界和仙界有著不死不休的仇恨。
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枉墟漸漸的對殊途有了執念,曾幾次他不顧軍令偷偷逃出魔界只為見上殊途一面,只是以殊途的身份,他根本無法見到。
唯一一次見到殊途之後,回到魔界等待他的卻是被壓入魔域的噩耗,因為他頻繁外出潛入仙界,被人舉報他叛變了,但殊途卻怎麼沒想到的就正是因為他被壓入魔域,竟然就這樣躲過了天道降下的懲罰,進而最後從犯人被擁護成為魔界魔尊。
這一切轉變的太快,令他來不及思考就被狂喜所侵襲,他現在已經是魔界萬人之上的魔尊了,再也不是那個渺小的魔將,這樣是不是就代表,他足以能夠與殊途相配?
於是他帶著期冀,化作幼童拜進了殊途的師門,十分順利的就被殊途收做徒弟。
這段時光是他心中最美好的回憶,他在殊途眼中是徒弟,是能夠親近的人,但他在滿足的同時卻又陰暗的妒忌著。
殊途至始至終關心的都是這個假的身份,假的存在,他曾幾次對殊途暗示過,每次他都無比的失望,因為殊途根本就不曾記得那個被他救助過的魔將。
「……本座只剩下三魂,你利用外物將我囚禁百年已經是極限。」
冰冷的聲音將枉墟從回憶中拉扯出來,殊途的話令他勃然大怒,黑霧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這盈盈一角盡數包圍。
枉墟不顧的那暈光對他魂體的傷害,硬生生的闖進其中,強硬的勾起殊途的下巴,「這又如何?當初天道欲將你拖入輪迴,最終你還不是被本尊關進這戒中!你不要妄想了,你根本不能逃離我!!」
殊途閉上眼,「何必呢,就因你違背天道所以才會淪落至此,你又何必冒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與天道抗爭呢?」
「原因你不是最清楚嗎?除了你,誰又能讓我放棄所有!」枉墟的雙眼發紅,抬高了殊途的下巴,低頭狠狠的親了上去,「你放心,等到龍之谷為我所用,即便是天道也無法將我們分開。」
顏色淺淡的唇瓣被他吻的發紅,枉墟鬆口用拇指輕輕的摩挲著,在他修長的脖頸上一點一點的親著。
失了七魄的殊途無法抵抗,他的魂魄不全,能以這樣殘破的魂體存活了那麼多年這其中少不了枉墟的手筆。
他自修鍊以來從來都是潔身自好,對於女修從不接近,自然則有了冰清玉潔的仙君之稱,只是他再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會被人壓在身下這樣那樣,甚至對方還是個魔修。
殊途被枉墟親的直發軟,魂體之間的接觸快感是肉身的百倍,從未經過人事的殊途青澀的一塌糊塗,只是稍微的觸碰就足以讓他軟腳。
枉墟心滿意足的將被親的軟倒在他懷裡的殊途摟住,猩紅的眼中流露出的溫情幾乎快要溢出,他抬手替殊途理了理耳際的落髮,低聲說,「就快了,不會太久的。」
烏什真人手中所掌管的鑰匙是開啟龍之谷的鑰匙之一,它的丟失以及烏什真人的死亡都令戚元子三人忙得焦頭爛額,但仍舊查不出絲毫線索。
在這個時刻,森祿學院那邊又有消息傳來,蘇元大師兄的修為跌落至了築基期。
墨菩子急急忙忙的告辭回了森祿學院,不知為何他心跳的極快,像是在預示著有什麼即將要發生一般。
匿屍蟲的事情還未曾解決,又鬧出了這樣的事情。
烏什真人在修真界內的名聲並不低於戚元子等人,他的隕落毫無預兆,甚至連居所都被燒了精光,這其中的貓膩不言而喻。
就算知曉這其中必有蹊蹺,但是無論是那方宗門勢力派人去查,都絲毫查不出任何不妥之事,彷彿烏什真人的隕落就如同那傳聞一般,是無法渡過雷劫隕落。
而就在此時,一道黑影潛進了靈真山。
……
「枉墟現身代表著他已經掌握了龍之谷的確實消息,修真界如今太過危險。」齊妄之平靜的道,「我欲將婉婉和你父親接回浮天澗,紀兒你願一起前往嗎?」
光是從稱呼上而言就已經昭顯出了齊婉和曲岩分別在齊妄之心中的地位,顯然曲岩就算是娶了他的愛女,這麼多年過去了,齊妄之依舊不將他放在眼裡。
齊妄之的尊重令曲紀很感動,雖然他只是自己素未謀面的親人,但話語言行中的溫情都讓曲紀感到溫暖。
「不了。」曲紀搖搖頭拒絕了齊妄之的邀請,在對方挑眉疑惑的表情下他說,「修真界固然危險,我有自保的能力,也相信唐修能夠保護好我。」
他和唐修還有承諾沒有履行完,他不會離開也不會丟下唐修獨自離開。
齊家對於目前的情勢而言的確是一尊龐然大物,若有他們的插手自然事情不會變的那麼複雜甚至可以說是變得輕而易舉。
但是齊家卻不能出手,早在上古覆滅的時候,上古齊家就已經隨著那場浩劫毀滅。
如今的浮天澗是他們最好的保護殼,若是脫離了這層保護,天道就會發現這條漏網之魚,進而使用雷霆手段令其毀滅。
齊妄之的想法沒錯,在風暴來臨之前將齊婉和曲紀帶離風暴的中心去到安全的地方,因為齊家的血脈在天道那裡已經被錄入了黑名單,若是被發現,下場絕對是難逃一死。
這也是為什麼在原著中墨雲城會在開篇就已經被毀滅了的原因。
唐修面部線條柔軟,眼中盛滿了溫柔,允諾道,「前輩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好小紀的。」
曲岩在旁看的牙根直痒痒,但又礙於齊妄之,只得隱忍下來,只是那看向唐修的目光怎麼看怎麼不善,惡狠狠的恨不得將對方的皮肉給剜下來一樣。
然而下一秒齊婉就將曲岩給扯走了,臨走前他那警告的眼神也不知有沒有被唐修看見。
齊妄之點了點頭,這事也就算是這麼定了。
他並不強制要讓曲紀隨他們一齊回浮天澗的原因則是曲紀身上有著太多變數,當初上古覆滅后浮天澗就變成了齊家的保護牌,原本浮天澗只是他們的居所,但卻經過這樣的劫難之後變成了囚籠。
天道的威脅立於他們頭頂,對於他們的存在十分敏感,即便是他這般境界離開浮天澗都是使用了蛟紗來掩蓋自己的氣息,才未曾被天道發覺。
齊家雖僥倖逃脫覆滅的劫難,但帶來的卻是後患無窮的後患。
只要是體內流淌著齊家血脈的子孫,無論如何修鍊,步伐都會永止於飛升之前,天道就如同一張密網覆蓋在他們頭頂,只要觸碰到一絲,等待的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畢竟對於天道而言,齊家早就是應該在那場劫難中滅亡了。
然而,齊妄之卻並沒有在曲紀身上看到這一點,他的命數周圍籠罩著一層濃霧,使人看不清真切,就連旁邊這個唐家的小子的命數也處在一片濃霧之中。
就好像兩人是天生的一對。
即便如此,齊妄之能確定的則是,在曲紀身上絕對沒有天道的桎梏,甚至他的身上還有那種虛渺的氣運加身。
「浮天澗永遠會為你打開。」齊妄之意味深長的看了唐修和曲紀一眼。
兩人在墨雲城已經停留的時間太久了,雖事先兩人就已經告知過戚元子院長,但是這幾日接連不斷發生的事情,不止是戚元子院長還有唐家堡那邊,兩人剛一出墨雲城,就被鋪天蓋地的紙鶴給埋住了。
唐修:「……」
曲紀:「……」
不僅僅如此,除了這些將他們埋掉的紙鶴以外,天邊還有著紙鶴源源不斷的朝著兩人的方向飛來。
光看這數量就已經知道了寄信的雙方花了很多功夫和事情確定很嚴峻,不然以兩位都是極其繁忙的人,哪裡會有時間這樣大規模的摺紙鶴,鬧著玩呢?
唐修拆了幾隻紙鶴髮現內容幾乎一致,就將剩下的全部用火燒掉了。
他將手中的紙團成一團,眉心緊鎖道,「事情有些大條了,枉墟魔尊已經拿到了三把鑰匙了,只差最後一把了。」
略微一思索再加上從齊妄之那裡了解到的情況,曲紀差不多就已經明了了,「最後一把鑰匙是在戚院長那裡嗎?」
唐修搖頭,眉頭擰的更緊了,「據我說知,這最後一把鑰匙在簡鏡仙君隕落之後就已經遺落,如今到底在哪,誰也不知道。」
話說到這裡,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