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御花園事
敦恪長公主沒想到這一瞬太後腦中想到這些,又勸道:「兒臣瞧著今兒來的些資質都還不錯,便是不能先立正王妃,先納兩個側妃也是可行的。」
太后平息心緒,搖搖頭:「不妥,瑤兒就吃虧在不是嫡長子。」
敦恪長公主沒想到這一茬,連忙道:「兒臣失言了。」
「罷了,不提這個。」太后在宮中多年,早已學會取捨,當即問道,「今兒怎麼沒瞧見定南侯家的姑娘?算算年歲也差不多十三了吧。」
敦恪長公主心裡已經有數,暗嘆口氣回道:「兒臣聽說定南侯姑娘開春後身子就一直不舒坦,這幾天盡然連床都下不來。」
定南侯府同寧國府是老姻親,若是寧家姑娘不得用,定南侯府便是最好的選擇,「可曾讓太醫瞧?可有說什麼病?」
敦恪長公主坐在太後身邊,蹙起秀眉道:「兒臣也打聽過,說是定南侯家姑娘從娘胎里就體弱,這些年一直精心教養著瞧著無事,可開春后受了次涼就開始一發不可收拾。」
「怎麼一個個的都讓人這麼不省心。」這娘胎裡帶出來的病可不是調養就能好的,禹璟瑤的正妃絕對不能是個病秧子,「罷了,再看看吧,派人去定南侯府送些藥材去。」
「是,母后。」敦恪長公主不願太后再想這煩心事,又說起些輕鬆的話題,「今兒來的各家千金資質都還不錯,特別是晉遠侯府家的那位,容貌身段也都極為出挑,舉止也夠端莊大氣。」
提起慕瀾彩太后總算有些笑意,這是今兒她唯一滿意的地方,「所言不差,當時瞧著她兄長的模樣便知定然不差的,只是哀家到底不放心,漓兒自小也是在哀家膝下長大,比之親子也所差不少,如今倒也是了卻一樁心事。」
「母后仁慈。」禹璟瑤十分上心這樁婚事,敦恪長公主又幫著試探道,「漓兒也老大不小了,這婚事還是要抓緊操辦才是?」
太后之前她也派人去西北打探過,這霍斂青確實在軍中很有威望,只是如今並無戰事才會不顯,可再拖下去難保皇帝不知曉,那到時候這門親事就絕對成不了,還會讓皇帝對禹璟瑤更加猜忌。
太后想定道:「這事哀家心中已有成算。」
得了太后一句準話,母女二人又聊了些家常,半響太后突然道:「同你舅母說,快些在京外尋個親事。」
敦恪長公主會意,忖度下道:「這倒是個好法子,寧氏那相貌太過惹眼,只是這檔口突然將寧氏遠嫁太過顯眼,不若先病一段時候?」
太后沉吟半響,頷首道:「如此甚好。」
「啪!」
話音剛落突然涼亭外傳來一聲響動,敦恪長公主心中一緊,起身呵斥道:「是何人在那處!」
宮人們聞聲迅速上前將太后和敦恪長公主簇擁住,領頭宮人立即前往查看,只瞧那處地上有一個破碎的小花盆,可卻沒人的影子,正疑惑見突然聽到「汪汪」聲,果不其然尋著望見一白色影子,宮人立即上前將「罪魁禍首」抱了出來,原來是一隻雪白的京巴。
敦恪長公主同太后對視一眼,齊齊鬆口氣,敦恪長公主疑惑道:「哪裡來的狗?」
抱著京巴的宮人想了想,回稟道:「回長公主,宮中只有婉妃娘娘養了一隻京巴,是前幾年四殿下抱來給婉妃娘娘解悶的,想來應該就是這隻。」
「婉妃?」太後轉動著手中的佛珠,又掃了那狗一眼,吩咐道,「將狗給婉妃送去。」宮人聞言立即躬身退下。
婉妃自來存在感很低,只是因為前段時候繼後作妖,讓大家想起還有這麼個人存在,敦恪長公主故作不在意道:「聽聞老三最近同老四走得極為近。」
太后也有耳聞,不過並未多言,「回去吧,宴會還沒結束。」
敦恪長公主點到即止,扶著太后往回走,可誰想半道上突然聽到一陣喧嘩聲,敦恪長公主蹙起秀眉道:「發生了何事?」
宮人聞訊立刻前面查看,不過一刻宮人回來,腳步還帶著些急促,「不好了,太后,寧家小姐落水了!」
「什麼?」太后同敦恪長公主齊齊吃了一驚,立刻往事發處走。
御花園內有一處千鯉池,池水清澈見底,不時能看清各色錦鯉在水中嬉戲,又有奇特彩石沉入水裡作為裝飾,在陽光下錦鯉波動著水紋同彩石折射出的光芒想映照,煞是好看,平日里不少嬪妃喜歡在此處賞景停駐,是以又有美人池之稱。
可今日此處卻混亂不堪,又有不少聞訊趕來看熱鬧的嬪妃和誥命,只是大家的表情都有些詭異。
太后只覺得眼皮一跳,沉聲呵斥道:「宮內喧嘩吵鬧,成何體統!」
眾人被這聲音一震,繼后掩去眼底諷刺,一臉急切的沖太后道:「母后,您可來了,不過您也別擔心,幸好珉兒經過此處,將寧家姑娘救了上來,這會已經沒有大礙了。」
太後頭頂一陣眩暈,敦恪長公主連忙扶住,沖繼后道:「皇后您在說什麼?珉兒怎麼會在此處?」
繼后故作為難道:「這個,本宮怎麼知道,要不讓珉兒自己回答?」
在繼后示意下,原本圍著的宮娥讓開,禹景珉渾身是水半跪在千鯉池邊,懷裡赫然是已經昏迷的寧霜秋,只是因著已是春季,衣裳本就輕薄,經過水一浸透,玲瓏的曲線畢露無疑。
慈安殿偏殿內,太醫隔著帘子診斷後,回稟道:「回太后,寧姑娘只是受了些涼氣,不過與性命無礙,臣開幾服藥調理下便可無礙。」
太后這會只恨不得寧霜秋死了才好,心不在焉道:「嗯,開方子吧。」
繼后不知太后心思,只當太后氣惱聯姻不成,心中一陣竊喜,原本她還想著法子破壞,沒想到連老天也助她,繼后自從武昌伯府事件后總算出了一口惡氣,幸災樂禍道:「母后,珉兒還在外頭跪著呢。」
敦恪長公主對於繼后的火上澆油十分不滿,不過也打算息事寧人,要是鬧到皇帝那裡後果不堪設想,對太后勸道:「母后,好歹讓珉兒換身衣裳吧。」
「太后,陛下來了。」說話間芳華進來回稟道,敦恪長公主瞧了裡面一眼,「母后,這裡不大方便,還請您移步去正殿吧。」
皇帝到底是男子,太後點點頭,眾人移步去外殿,經過禹景珉時敦恪長公主使了個眼色,芳華立馬將禹景珉扶起來,禹景珉瞧了太后一眼不肯起來,敦恪長公主嘆了口氣,上前道:「好孩子,有什麼話咱們回頭再說,先去換一身衣裳再來,回頭要是病了可如何是好。」
禹景珉抿了抿唇終究起身跟芳華先離去,只是他心裡明白,這會恐怕父皇也難保他,自從他聽見驚呼聲就知道找了道,只是那會他救與不救都脫不了干係,更何況要是寧國府的千金死在自己面前他更是說不清了,不得不說背後人心思不可小覷。
正殿內,皇帝背手站立,聽到腳步聲連忙回頭,接過繼后的位置扶著太后坐下,「兒子剛剛聽到消息趕來,寧家姑娘可有大礙?」
事發后太后其實第一個懷疑的是皇帝,不過又想這些年她雖同皇帝關係不算親厚,但皇帝答應事從來沒反悔的意思,這點太后還是相信皇帝為人的,嘆氣道:「太后診斷說只是受了些驚嚇,休息些時日就可無礙。」
「無礙便好。」皇帝故作鬆口氣,又蹙眉問後面元慶,「老四那個孽障呢?」
還不待元慶回稟,敦恪長公主就道:「陛下莫要急,珉兒剛剛也沾了一身水,母后擔憂珉兒生病,讓珉兒先回去換衣裳了,回頭再來回話。」
皇帝氣的不行:「老四做事太過魯莽,兒子回去后必然嚴加懲戒給母后個交代。」
太后只想息事寧人,可偏偏繼後生怕事情鬧不大,「陛下,這也不怪珉兒,要不是珉兒恰好經過那處,寧家姑娘可不就……只是女兒家最為重要的便是名節,如今可該如何是好?」
太后盛怒之下這無疑是火上澆油,「皇后,你這是什麼意思?」
太后掌管宮中多年,餘威猶在,繼后雖有些懼怕,但想著這事她沾著理,而且也不願放棄打擊太后的機會,用帕子抹了抹唇角道:「今兒不是給瑤兒選妃嗎?寧家姑娘發生這事再嫁給瑤兒恐怕不合適吧?」
繼后打的什麼算計太后能不知曉,太后冷笑一聲:「誰說今兒是給瑤兒選妃了?」
繼后一頓,「難道不是?」話音剛落繼后就想自打嘴巴,這些雖是心照不宣的事兒,可是太后從來沒有明說幫禹璟瑤選妃。
太后冷靜下來,抿了口茶道:「今兒明明是幫漓兒和景瑕選妃。」又沖皇帝道,「皇帝你說是不是?」
自從武昌伯事件后,皇帝暗地裡削弱龐家勢力,太后總算看清皇帝根本就是將禹景瑜當做一枚棋子同禹璟瑤分庭抗禮,可偏偏繼后還不自知做著禹景瑜繼位的美夢。太后雖然沒有看透皇帝看中的到底是哪位皇子,不過也明白皇帝絕對不會讓別的皇子娶寧家姑娘。
母子這些年默契還是有的,皇帝當即道:「沒錯,本來就是幫漓兒和老大選妃,和瑤兒有什麼關係,皇后莫言胡言亂語。」
「陛下!」繼后猶然不滿,可對上皇帝警告的眼神,繼后也熄了火,只是袖中手死死嵌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