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絞腸痧
這鄭倫雖然是侯府里的爺們,但這裡是東院內宅,除了雲郡主,祁嫣是第一人,還沒有他說話的份兒。
祁嫣說著越過眾人率先往裡走,經過李福家的身邊看著她冷冷的道:「我一個侯府少夫人,難道還要你一個管事婆子教規矩,依我看來,侯府的規矩是有人該好好的學學了!」
祁嫣說完徑直往裡走,姚嬤嬤的病情緊急,她沒有時間和她們廢話。
兩個粗使婆子相互看了一眼,連忙跟在後頭,紅綃綠萼扶著青雯跟在後頭,青雯看得一愣一愣的,也忘記了哭,少夫人何時有了如此氣勢。
蘇媽媽沉吟了一下,也跟了過去,吳三娘子跟在蘇媽媽後頭,穿堂里只留下李福家的和鄭倫。
李福家的一臉錯愣和不甘心,鄭倫除了錯愣外,眼底換過一抹陰冷的沉思。
三道穿堂的盡頭就是榮安院,老夫人西去后,院里就只剩下姚嬤嬤領著青雯和幾個粗使婆子看著院子。
榮安院很寬敞,不同於紫雲園的華麗,而是以樸實舒適為主,只有三間正房,兩間偏廈,院子里種滿了花草,尤其是甬道邊的兩排碗蓮,種在青釉白瓷大碗里,小巧的蓮葉泛著嫩嫩的綠。
兩個粗使僕婦把姚嬤嬤抬回她的房間放在床上,祁嫣上前解開姚嬤嬤的衣服,姚嬤嬤的膝蓋和手腕已經泛出紫黑。
祁嫣吩咐青雯去拿紙筆,又把紅綃叫到近前,先是拿出銀針在姚嬤嬤的十指各刺一針,然後吩咐兩個粗使婆子順著姚嬤嬤的兩臂向下捋,令惡血聚其手指,再從指尖擠出
然後命紅綃以手蘸溫水,用力拍打膝蓋和手腕的紫黑處,再一針刺下,擠出惡血。
兩個粗使婆子不明所以,但還是按著祁嫣的吩咐用力往下捋,用力往出擠,紅綃更不用說。
可是忙活了好一陣,排出的惡血少之又少,姚嬤嬤依舊昏迷不醒**不止,且口吐痰涎,情況越來越嚴重。
「少夫人…………!」紅綃滿頭大汗,哭著抬頭看祁嫣。
祁嫣的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惡血排不凈,痧毒排不出,痧毒攻進腸胃,人就會有危險。
祁嫣急的團團轉,腦子裡卻亂成一團,什麼都想不起來,她離開醫學院臨床已經四五年了,有些東西真的已經模糊了。
祁嫣深吸了口氣,用力拍打自己的臉,迫使自己清醒,拚命的回想,還有辦法,一定還有辦法,可是究竟是什麼辦法,她一時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姥姥跟她說過的,有個很簡單的一個辦法,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土辦法,她當時還過笑姥姥,她怎麼就想不起來。
看著祁嫣近乎自虐的行為,紅綃綠萼哭著撲過去抓住她的手,跪在她面前。
紅綃含淚看著祁嫣,艱難地開口:「少夫人,還是把嬤嬤送到莊子里去吧,如果真的死在府里,恐怕您………..!奴婢知道您心疼我們,可奴婢更知道嬤嬤和我們一樣,都希望您好好的,奴婢也知道,嬤嬤不會怪您的!」
噗通,取紙筆回來的青雯也跪在地上,紅綃回頭看向她,眼淚流得更凶,她從小在老夫人身邊兒長大,也就是在姚嬤嬤身邊長大,情分不比青雯少,可是這可是不治之症,連號稱聖手的徐掌柜都沒有辦法,她又怎麼能奢求少夫人,雖然少夫人很厲害,可她畢竟是是一個十八歲的深閨女子。
少夫人已經過的如履薄冰,她不能讓少夫人冒這個險。
「少夫人,你就聽這個丫頭的吧!」一直沒有說話的蘇媽媽走上前。
她本應該著置之不理,姚嬤嬤一旦死了,少夫人就犯了侯府的規矩,這是大錯,雲郡主暗示她的事兒也算有了交代,可是她終究有些於心不忍。
看著面前哭成淚人的三個丫頭,祁嫣鼻子一酸,眼裡有東西滑落,滑進嘴角鹹鹹的,腦中突然靈光乍現。
含著淚看著三個丫頭淡淡一笑道:「我什麼都不怕,我只怕沒有你們!」
然後深吸了口氣,拿起青雯掉在地上的紙筆放在案子上奮筆疾書,頭也不抬的對著紅綃道:「紅綃繼續,綠萼去廚房把一兩白鹽炒熱炒黃,用熱湯化開給姚嬤嬤灌下,動作要快!!」
祁嫣語速快而平穩,透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堅定。
紅綃和綠萼先是一愣,然後一咬牙飛快地站起來,分頭行動,和少夫人相處久了,她們明白少夫人根本不會放棄,那她們就聽少夫人的,一起努力,盡人事聽天命吧。
祁嫣寫了幾個方子,鬱金一錢,細辛三錢,降香三錢,荊芥四錢,研磨為沫,這就是百花散。
沉香半兩、丁香半兩、犀角?s半兩,枳實去瓤兒半兩、肉豆蔻去殼半兩、木香半兩、蓬莪術半兩、胡椒一分、檳榔四枚、*半兩、沒藥半兩、巴豆一錢、麝香一錢,這些葯或去皮或研或炒祁嫣都一一記上,皆研為末,再以糯米粥調製,製成沉香丸,以姜和橘皮煎水送服,是治療霍亂的最佳之葯。
還有大黃丸、鬱金散、靈黍湯、紫朴湯,還有一味散痧湯,姚嬤嬤一會兒服下炒鹽,應該用不到,但祁嫣還是想有備無患。
祁嫣把藥方交給蘇媽媽和吳三娘,「麻煩媽媽和三娘子一定要把這些葯買回來,要儘快!」
蘇媽媽有一瞬間的猶豫,但還是接過藥方子,淡淡的道:「,有些事,老奴只能儘力而為!」
蘇媽媽說完領著吳三娘轉身匆匆的出去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至於其它的就看這一屋子人的造化了。
蘇媽媽的話一語雙關,祁嫣自然明白,蘇媽媽的意思是有些事兒她會幫忙,但是如果真出了事兒,她也無能為力。
祁嫣知道蘇媽媽這是明哲保身,如果自己把姚嬤嬤治好了,她在元平侯面前得臉,雲郡主也不會說什麼,相反如果姚嬤嬤死在府里,自己就犯下了大錯,雲郡主那裡她自然又一番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