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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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一貫的清香味,樂品言似乎有些累,一言不發地坐在副駕駛上,那些匆匆而過的景象晃得她頭有些暈,再加上剛才因密集恐懼而引起的不適感,讓她實在忍不住開口:「前面停車。」

她的心情糟透了,語氣也好不到哪裡去。

葉致遠似乎沒聽見,或許是聽見了不願搭理她,就那麼默默無聞地繼續行駛著,樂品言見狀,閉眼深呼吸了幾下,繼續急切道:「我讓你停車!」

她的語氣惡略極了,車便猛地停下,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向前傾,卻又被安全帶狠狠的拽回來,前後那麼一下,她的胃忽然像是有東西在裡面上下刮似的,難受的快要吐出酸水來,樂品言快速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可是卻又出其不意地『喀嚓』一聲,車門被手控住。

她忍無可忍的閉眼,他忍無可忍的開口:「你就這麼不願意見到我?」

回答他的卻是『嘔』一聲………

樂品言:「……」

樂品言發誓,她真心不願噁心他的。

**

葉致遠打電話讓助理開一輛車過來,不到幾分鐘,助理開著被樂品言吐了一堆那什麼的車去了清潔中心。

葉致遠強制性地把樂品言駕到新車上,黑著臉又扔給她一瓶礦泉水。

車繼續平穩地行駛著,過了一會兒,樂品言感覺好多了,繼續嚷嚷著讓他停車。

一個星期不到便見了三次,樂品言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可是葉致遠也不知道生哪門子的氣,反正就是不理會。

直到樂品言沉吟片刻,深呼吸道:「一碼歸一碼,謝謝你剛才的挺身而出,以及我向你道歉,不小心吐在你車上。答謝金還麻煩你告訴我貴公司地址,我好派助理送過去。」

最好不要見面了。

回憶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一旦跑出來,做飯洗衣會困擾,吃飯唱歌會困擾。又怕等到夜深人靜,滿滿的腐濁整個心臟,醒著是痛,睡著也是痛。

這次他沒有再猛地剎住車,而是極穩地停在路邊,葉致遠沒有看她,聲音卻帶著同歸於盡的冷:「下車。」

那輛車終於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她開始跑,跑了很遠,風呼哧呼哧吹進她的口腔,似乎胃裡都是那冷氣,她停下來抱著樹榦嘔起來,越難受越吐不出來,眼淚毫無徵兆地落下,就像五年前葉致遠忽然失蹤的時候,她吃不下飯,每日渾渾噩噩,就是這麼度日如年的。

他這麼好,她卻這麼糟。

**

張奇銘依然鐵了心似的沒有理她,兩人似乎在玩一種『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遊戲。

雙休日之後,所有人都開始忙了起來,與唐馮之前談的合作一直沒有簽下來,樂品言也只能主動聯繫他,電話打過去,只聽那邊的聲音雜亂極了,歌聲和笑鬧聲混成一團,她耐著性子說了兩遍,唐馮才聽見,卻被他打哈哈:「這談合作啊,哪少得了吃吃喝喝這些事?樂小姐公關這麼多年,怎麼忘記規則了?」

看來得讓她過去一趟啊。

樂品言站起來收拾文件,正巧碰到助理進來,問她是要出去嗎,樂品言『嗯』了一聲:「去和唐總談合作,張總要是問起來就說我去夜都了。」

夜都是錦市第一家高端娛樂會所。

這富麗堂皇的裝修,似乎一夜不砸個幾萬塊錢,就不好意思來似的。樂品言被待者帶到一間主題包間,唐馮已經左擁右簇,躺在美人海里了,與平時愛養生整個一休閑派的他不同,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萎靡不振的氣息。

他手上拿著一把新鮮提子,先用嘴叼住,然後示意姑娘們去吃他嘴裡紫得發紅的提子,姑娘們你推我搶,打成一團好不熱鬧,唐馮倒是好以整瑕地像個統領者般看著她們打鬧。

看著她們為了自己掙來搶去,心裡除了鄙夷之外,還覺得很好笑吧。

果然,無論光天化日之下包裝成什麼樣子,都是一群衣冠禽~獸,等到了夜幕降臨,才會把最真實的一面露出來。

自私、冷血、陰暗、可怕。

樂品言沒有出聲。

只見唐馮忽的推開她們,似是覺得無趣,嚼著甜絲絲的提子坐起來,這才看到了門口站著的樂品言,他一敲大腿『哎呀』一聲:「樂小姐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樂品言笑,朝他走去:「看唐總玩得這麼愉快,我怎麼忍心打斷,失了唐總的興趣?」

「哪裡哪裡,遊戲只不過是用來消遣的,但正經事才是要做的。」他拍拍手邊姑娘的屁股,說:「去!給樂小姐倒杯酒,讓我們好好敘敘。」

這杯酒她深知無論如何她都推辭不了,所以直接把合作案拿出來放在桌上,看了眼那滿滿的一杯酒,勾了勾唇:「喝酒不成問題,只是唐總你看?」

唐馮瞭然的大笑起來:「以表貴公司的誠意,只要你喝的讓我滿意了,我自然會簽,」他把酒推給她:「放心,有人罩著呢,即使喝醉了我也不敢怎麼樣樂小姐,只不過沒跟樂小姐好好喝過了,這一次好不容易有個機會,難不成樂小姐嫌這酒便宜,不肯賞臉?」

一番話下來,樂品言聽出個一二,她以為唐馮口中的『有人』指的是張奇銘,量他也不敢怎麼樣,便端起酒杯,一口喝下。

唐馮拍手叫好——「好酒量!」

唐馮成心灌她似的,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個不盡其數,最後迷迷糊糊間,她用快要睜不開的眼看唐老闆晃悠著身體說「樂小姐,你可真厲害!」然後,就見他拿著筆簽上了字。

樂品言睡了過去。

恍恍惚惚間,心口堵的跟什麼似的,難受異常,像是有個大石頭要破口而出,她試著乾嘔了兩下,愣是沒吐出來,閉著眼嗚咽了兩聲,想哭也哭不出來,然後便慢慢感覺到一陣風吹來,似乎吹散了她心中的大石頭,等她適應了這清爽的冷氣,頭腦也漸漸清醒。

酒氣熏天的周圍,她自個聞了都受不住,等慢慢恢復了視線,她才發現——她居然在車上?

冷風是從車窗里吹進來的,她忍著不適,看向開車的人。

竟然是昨天剛被她氣走了的葉致遠。一貫的冷靜氣勢,雙眼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骨節分明的手指輕鬆地操縱方向盤,冷峻的側臉線條,沿著脖頸,白襯衫已經被他胡亂扯開了幾個扣子,這麼一看,倒是有幾分凌亂的性感。

「醒了?」葉致遠聽見她的動作,扭頭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很快又看向前方。

「怎麼是你?」

樂品言狐疑地看著他,嚴重懷疑這又是不是他的惡作劇。

「你以為是誰?」葉致遠忽然冷笑反問:「張奇銘?」

樂品言頓時啞口無言,一口氣堵在胸口,忽然想起和唐馮的合作案來,她伸手摸了摸,便放了心。

卻看到熟悉的建築物時,猛地回過神來,不禁帶有諷刺的扯了扯嘴角——這個男人連她住哪都一清二楚,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或者說是他沒有偷偷調查過的?

「你究竟想怎麼樣?」她忍無可忍又有氣無力的問。

既然走了就不要回來,既然回來了就不要來撩她。究竟怎麼樣才能放過她,讓她安安穩穩的生活?

車子漸漸駛入小區,停在花壇邊,葉致遠手支撐著窗,不知在思索什麼,樂品言在黑暗裡等著他回答,似乎沒有答案誓不罷休。

「如果我想讓一切回到原點呢?」

沉吟片刻后,他回答她,用篤定的語氣,與其說是回答,不如說是告知。

「你就那麼喜歡挑戰極限?」她的聲音忽然沉痛起來:「當年看著我為你擔憂,為你瘋狂,你是不是也在挑戰極限,看我究竟會為你發瘋到哪種地步?」

所以才會一走了之,做一個躲在黑暗中的人,好笑的看著她是如何為他失去理智。

「我從來沒有那麼想過。我走,或者我回來,都不是。」葉致遠定定的看向她:「你相信我,我沒有扔下你不管。」

萬瀾俱靜。

夜空像一塊鋪展的大黑布一樣,墨黑無比,只有這一道道樓層里,打著或深或淺的燈光,她看到他的臉。

她拿他跟記憶深處的那張臉龐相比,一張是熟悉的,這一張是刺激的。

不……她不能上當,她不能再讓他毀了她安穩的生活。

她看著他,手卻打開了車門,不再遲疑,立馬下車,緊接著,葉致遠從那邊跟出來,沒幾步他便抓住了她,用無比冷血的口吻說:「不要再逃避了。承認吧,你在怪我,怪我不辭而別。你和張奇銘在一起,是報復我對不對?」

她不得不轉身面對他,眼底通紅,聲音忽的嘶吼起來:「你不必費盡心思套我話!我明白告訴你,我是怪你!怪你為什麼在那種情況下遠走高飛,我怪你為什麼選擇事業!如果你告訴我,我未必會擋你路!」

可他選擇了最讓她難堪的一種——不辭而別。

彷彿她是他的傀儡,會拖他後腿

她伸手扯著他的衣服,已經淚流滿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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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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