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圍攻
海棠為蕭鳳翎送葯的時候,蕭鳳翎問道:「寒鐵心在做什麼?」
「在花園裡澆水施肥。」海棠如實回答。
「澆水施肥?他這是要做花匠?」蕭鳳翎哭笑不得的說。
「天曉得。」海棠撇撇嘴,「從早上拿走那株快死了的吊蘭,就一直埋頭在花園裡忙活,一個大男人,整天搗鼓那些花花草草,真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
「不要掉以輕心。」蕭鳳翎囑咐道,「派人盯好他,不要壞了咱們的事。」
「是,教主!」
蕭鳳翎將苦澀濃稠的葯汁一飲而盡,伴著壓抑的咳嗽,沉聲說道:「他不會善罷甘休,馮涯殺不了我,一定會另派他人。」
「我這就加派人手在教中巡邏,絕不會給那些人有機可乘!」
「你先下去吧。」蕭鳳翎帶著一絲疲憊說,等到海棠將門關好,將頭倚在椅背上,抬手遮住眉眼,透過指縫,房頂變得斷斷續續看不完全,蕭鳳翎想起小的時候,那個人總是喜歡蒙住自己的雙眼讓自己猜他是誰,習慣於每次移開他的手掌,映入眼帘的都是一個溫暖的微笑,卻沒想到有那麼一天,等待自己的竟是一把塗毒的利刃。
蕭鳳翎自嘲的笑笑,笑容中透著看清世態炎涼的無奈,像一株長在崖邊的妖艷花朵,然而這花朵卻在開得最旺的時候被冰封住,艷麗的花瓣上布滿尖銳的冰棱,將自己與外界的一切隔絕。
「你來到這裡已經十天了,麒麟山莊連個人影都沒露,看來是把你給忘了啊。」十日後,當寒鐵心正在專心伺候花園中的花草時,蕭鳳翎破天荒的主動走過來搭話。
寒鐵心看著他臉上毫不掩飾的譏諷,抖了抖沾在衣袖上的泥土,淡淡的回答:「莫非蕭教主希望麒麟山莊的人把我接回去?」
「這倒不是,我青萍教可不是想來便來想便走的地方。」蕭鳳翎冷冷一笑,「我只是替你不平,你甘願替你師弟嫁我,他卻似乎已將你忘了呢。」
師弟,寒鐵心心中輕笑,高麟自然不會忘了他,自然想救他,但也只能是想想,麒麟山莊沒有能力與青萍教抗衡,這一點當日在場的除了高麟外,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高廣傑不可能不自量力的來青萍教救人。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覺得很失望?」蕭鳳翎帶著不明意味的笑意問。
「我為什麼要失望?」寒鐵心反問,盯著蕭鳳翎坦然說道,「我從答應和你來青萍教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是回不去的,根本就沒抱希望,反倒是教主你,似乎對我的坦然接受很失望?」
「胡說八道!」蕭鳳翎被說中了心事氣惱喝道,眼珠一轉很快又綻開一個邪魅的笑容,湊上前去一把攬住寒鐵心的腰,貼在他的耳垂上輕聲說道,「這些日子我忙於教中事物,的確是冷落了夫人,不如今晚,讓我們好好享受下春\宵一刻……」
微涼的唇瓣將一個吻印在了寒鐵心的耳垂上,寒鐵心沒想到他會做出這麼親昵的舉動,本能的向一旁躲閃,蕭鳳翎的手卻攬得更緊,在耳邊低沉的,調-情般的說道:「夫人這般躲避,是在害羞,還是欲拒還應的引我上鉤?」
「我只想讓你離我遠一點!」寒鐵心在心中怒罵道。他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有和誰這麼親近過,感覺到蕭鳳翎口中的溫熱氣息吹動著自己鬢角的髮絲,搔的臉頰有些癢,渾身有說不出的彆扭。
蕭鳳翎看到他臉上轉瞬即逝的不快之色,眉眼間的笑意更濃,得寸進尺的緊貼在寒鐵心身上,雙手不安分的在他的身上遊走起來。
寒鐵心雙拳緊握,正在苦苦思考對策,眼前一條一閃而過的身影適時的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寒鐵心帶著淡然的笑意說道:「雖然鐵心也很想讓教主盡興,但現在似乎不是時候。」
蕭鳳翎聽到身後異樣的沙沙聲,表情瞬間轉冷,放開寒鐵心轉過身,雙眼銳利如劍鋒,掃過面前扇形排開的蒙面人。
「你們是誰?」蕭鳳翎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很冷,比雪谷中的冰洞都冷,寒鐵心聽著他的聲音,只覺得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我們……」
「不管你們是誰,今天你們壞了我的興緻,所以我不會讓你們那麼痛快的死去。」蕭鳳翎說得篤定,好像眼前人已經躺在地上苟延殘喘一般。
蒙面人互相使了一個眼色,拔出兵器向蕭鳳翎攻來。寒鐵心見蒙面人分成兩組,每組四人,一組持劍,另一組則用鞭,顯然是遠攻與近攻互補的陣法,抱著一副看好戲的心態向後退了一小步。
人多不一定勢眾,這句話用在陣法上最為恰當不過,失敗的陣法會讓布陣的個人相互抑制,縛手縛腳,而成功的陣法則能互補互助,揚長避短。
圍攻蕭鳳翎的這八人所用的陣法就屬於後者。眼見他們與蕭鳳翎已鬥了數個回合,寒鐵心看得清楚,若論武功,他們加在一起恐怕都不是蕭鳳翎的對手,但他們有攻有守,又以遠攻近戰互補,蕭鳳翎竟也沒有佔得絲毫便宜。
寒鐵心心中暗想:「這樣下去,只能拼體力和耐力了。」
寒鐵心想的正是現在蕭鳳翎所擔憂的,由於體內寒毒所致,他最大的弱點便是耐力不足,所以他出手素來是陰狠毒辣以求速戰速決,但這八個人防守得密不透風,卻讓他大為頭疼。
「這樣下去對我不利,一定要想個法子激他們一下才行。」蕭鳳翎邊打邊想,忽然眼中閃過一絲清亮,在一個人長劍直刺前胸時向後踉蹌的退了一步,雙眉微顰,睫毛低垂,將雙眸籠在一片陰影之下,竟是一副纖弱摸樣。
那人見到機會,沒有回到陣中,而至揮劍繼續向蕭鳳翎刺去。寒鐵心暗自搖頭:「沉不住氣的蠢材,真是給個餌就往漁鉤上咬。」
果然,那人長劍再至,蕭鳳翎的眼中閃出兩道凌厲的光,剛剛的纖弱早已煙消雲散,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一夾,那人的長劍便不能再動分毫,其餘人慾出手相救,但顯然蕭鳳翎已不再長鞭的攻擊範圍內。
蕭鳳翎手指一彈,長劍從那人手中震飛,那人發覺自己被騙,轉身欲逃,卻在剛邁出一步時看到自己被震飛的劍從自己的胸前穿了出來。口中流出的鮮血在蒙住臉的布巾上綻開,隨著蕭鳳翎將劍拔出,那人頹然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著身體。
一劍穿胸,那人必死無疑,但蕭鳳翎卻沒有正刺中他的心臟,所以在拔出劍時那人也不會立刻死透,正應了他說的那句不會讓他們痛快的死去。
八個人的陣法少了一個,就必定會有一個方位出於弱勢,就好像一個蓄滿水的木桶缺了一塊,那麼它裡面就不可能在盛放一整桶水。這個道理蕭鳳翎明白,那些蒙面人也明白,所以他們的臉上都或多或少的顯出了焦慮不安的神情。
忽然一個人長鞭一甩,向一直站在一旁觀戰的寒鐵心掃去,另一個持劍的人會意,也揮劍向他刺去。
但顯然他們失策了,蕭鳳翎沒有動,只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攻向寒鐵心。
「該死,怎麼好端端的把我牽扯進來了。」寒鐵心心中暗罵,他心裡明白,蕭鳳翎正好藉此機會了解自己的底細,必然不會出手相救,而自己如何在他眼皮子地下悄無聲息的解決掉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事情似乎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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