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蔭山下

回到家中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屋裡已經亮著燈，看來是有人回來了。

「爸媽，你回來了啊？」

「我在廚房做飯呢。」

「怎麼不是老媽做飯？」

張揚走進廚房，看到只有張岳南一個人在做飯，「爸，我媽呢？」

「你媽回老家去了，你外公的老鄰居去世了，你媽去弔唁一下。」張岳南停下手中的菜刀，心中也有點感慨。

他妻子楊萍是家中的獨女，張揚外婆去世的又早，留下張揚外公一個人生活在老家，張岳南有心想把老爺子接來一起住，可是老人家不肯，說是放心不下他的老鄰居，未曾想到他卻比老鄰居先走一步，那一年張揚才10歲。

如今，8年過去了，老鄰居也走了，可是他的孫女怎麼辦。老人一生孤苦，先是死了老伴，又來又失去了兒子，只有一個孫女一直撫養至今，大概也有16歲了吧。

張岳南和楊萍商量好了，既然老人已經去了，可他孫女彤彤不能沒人管，況且老人家以前有託付過楊萍，讓她以後能夠照顧一下彤彤。所以楊萍這次回去實際上是想把彤彤帶回來。

「是不是外公家隔壁的那位老人？」張揚問道。

「是的，」張岳南點了點頭，「你小時候還去他家吃過飯呢，那時候彤彤也才6歲，日子過得真是快啊。」

「老人家去世了，可是彤彤怎麼辦呢？」張揚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我和你媽商量過了，想把彤彤接回來撫養，不知道你們同意不同意？」

張岳南卻確實有點擔心，兒子畢竟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萬一不同意，自己和楊萍又能怎麼辦。

不過顯然他的這層想法是多餘的，張揚根本就沒有猶豫，「同意，為什麼不同意，難道就看著彤彤孤苦伶仃的不管嗎？」

「你同意就好，我還怕你會有什麼意見呢。」見張揚同意，張岳南又低頭切他的菜去了。

張揚也開始擔心自己的問題了，就想今天傍晚發生的那件事一樣，如果展現出非同一般的力量，別人肯定會產生疑問的，這時候該怎麼對別人解釋？難道還說自己會武術？可是認識自己的人都知道自己從小到大就沒有練過什麼武術。哦，不對，是小時候上過一次興趣班。

可是現在猛然間變成這樣誰會相信呢？武術啊，武術，對了，如果自己是真的練過武術呢？就是從現在開始練也行啊，這樣以後別人問起，自己也好應對，可是到哪裡去學武呢？

普通的武館肯定不行，跆拳道，柔道什麼的自己又看不上，到底去哪呢？對了，張揚突然想到，外公家那邊有座林蔭山，山上有一座卧佛寺，以前自己小時候去玩的時候好像是有些武僧的，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算了，先到那裡去看看再說吧，順便去祭奠一下外公和彤彤的爺爺。

打定主意之後張揚便不再亂想了，做到沙發上看了一會電視，晚飯就好了。餐桌上，張岳南直誇兒子懂事了，而張揚也趁機提出要去祭奠一下外公和彤彤的爺爺。張岳南也沒有多想，一口就答應了。至於時間，張揚說自己明天就出發，反正高考成績還要一段時間才出來，閑在家裡也沒有事做。

於是，第二天，張揚就坐車去了外公的家鄉，林蔭山。

上午的天氣還是很炎熱的，太陽一刻不停地炙烤著大地，讓道路兩旁的樹木都耷拉著葉子。張揚此刻就走在這條印象中的上山的小路上，坐了兩個小時的車后他才到達這裡，可是再往前走就不能坐車了。這條小路張揚小時候走過，那時候小路並不如現在平整，那可是非常狹窄陡峭的一條小路，平時人們步行路過這裡都是小心萬分的。

現在雖然看起來修整過了，但張揚依舊不敢託大。而且這條路並不能直達林蔭山，事實上這條路通往另一座山，要到林蔭山就必須從那座山上繞行過去，並沒有別的路可走。由此可知張揚外公所在的地方是多麼偏僻，張揚的媽媽楊萍能從那樣的大山中走出來也是極不容易的。

山路並不好走，儘管張揚已是玄門中人，這綿延數十公里的山路還是讓他有點疲憊，不過這也只能是有點疲憊而已。眼見太陽已經升至頭頂，張揚又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行至最後已經像是狂奔起來，幸虧這裡平時很少有行人，否則張揚張揚的做法肯定是驚世駭俗了。

又過了一個小時，張揚終於來到外公家所在的村子里，事實上林蔭山下也只有這麼一個村子，以前或許還多一點，不過這裡實在是太偏僻了，人們都搬出去了，只留下這最後一個孤零零地待在那裡，像一個忠誠的衛士般拱衛著山頂上的卧佛寺。外公家的大門緊閉，張揚推開門看了看，確定媽媽並不在這裡，他又到隔壁的彤彤家去找，一進院子，卻發現好像全村的人都在這裡。

「小楊，你怎麼來了？」站在堂屋的楊萍也發現兒子的到來。

「媽，我來弔唁下，順便去祭奠下外公，我好久都沒來了。」

「這是小揚吧，」一個滿頭銀髮的老者走上前來，「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小揚，這是你周爺爺，你還記得吧。」楊萍趕緊給張揚介紹起來。

「記得，」張揚握住周爺爺的雙手，「我記得那時候每天晚上我都會去您家纏著你給我講十二衛士的故事，對吧。」

「你還記得這個啊，我都快記不得了。」周爺爺哈哈大笑起來。

「小揚，這是你斗爺爺，這是你……」

把在場的眾人一一介紹完之後，楊萍又開始說起彤彤的事。而這時候張揚也才認真地打量著彤彤，這個小時候的玩伴現在正獃獃地站在一旁，面容很是憔悴。

16歲的她本事天真爛漫的年紀，可是爺爺的死卻給了她很大的打擊。雖然她知道自己只是爺爺撿來的，但是16年的撫養之恩，16年的朝夕相處的爺爺就這麼走了，她一時間根本接受不了。

「我打算把彤彤帶回去撫養，不知各位叔伯的同不同意。」楊萍斟酌良久還是說出這句話來。屋子裡很安靜，眾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眾人都不開口，一旁的周爺爺還是先說話了，「小萍，你能把她帶回去撫養，我們當然是願意的，村子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我們也不想彤彤一個孩子在這裡受罪，更何況彤彤她爺爺又不在了，只是……」

楊萍疑惑地看了看他，「只是什麼？周伯伯您儘管說就是。」

周爺爺看了看張揚，最後才又說道：「只是，我們都知道你家裡已經有一個孩子了，如果再加上彤彤，那你的負擔...你知道咱們這裡窮鄉僻壤的根本沒有什麼能夠幫助你的。」

多麼淳樸的人，這些都是我最親的家鄉人，楊萍心中感動萬分，她努力地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沒事的，大伯，就算家裡人都不同意，我也會把彤彤照顧好的。」

「媽，你放心吧，昨天我們在家都商量過了，我們都同意把彤彤妹妹接回家的。」張揚內心也非常感動，誰說鄉下人見識短淺，就處處為他人著想這一點，誰能比得上。

聽了張揚的話，楊萍連連點頭，「好，好，這樣叔伯們能放心了吧。」

「好，那這樣彤彤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顧她。」眾人都是親切地叮囑著楊萍。

「彤彤，你過來，你以後就跟著你楊萍阿姨，要乖乖地聽話知道嗎？」

「不，我要和爺爺在一起。」

出乎眾人的意料，一直安靜著不說話的彤彤卻反對眾人的安排。

「彤彤，」楊萍摸了摸她的頭，「爺爺已經去了，你跟阿姨走吧，好嗎？」

誰知彤彤卻突然大哭起來，「不要，我不走，我要和爺爺在一起。」

「唉，這孩子。」周爺爺也嘆息了一聲，不知該怎麼辦好了。

楊萍拿出紙巾來擦了擦彤彤的眼淚，「彤彤，你還小，以後還要有自己的生活，爺爺在天之靈也希望你好好的，你還是跟阿姨走吧，好嗎？」

「不要，我哪都不去，我要留下來陪爺爺。」說著一把掙脫了楊萍的手，哭著跑了出去。「

彤彤，你去哪啊，外面天都黑了。」周爺爺急的大喊起來。「

我去追吧。」張揚邁步從後面跟了上去。

「這孩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