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話中有話
歐陽朵朵看到陳子軒走進來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所謂「常在江邊走.難免不失足」.她懷疑他知道了什麼.要不然.從來不在孩子們午休時候來的他.怎麼這麼巧.就來了這裡呢.
這麼想著.心裡異常緊張.歐陽朵朵用低沉而急促的聲音說道：「子軒來了.」
「哦.那我走.」王子彥說著.很自然地轉身離去.他轉身沒走出幾步.便離陳子軒很近.看著迎面而來的陳子軒.王子彥微微點了點頭.從他身旁走過.陳子軒沒有點頭.面容嚴肅地走進歐陽朵朵的辦公室.
「他來幹什麼.」陳子軒問道.
「看看孩子.」歐陽朵朵強作鎮靜地把剛剛想好的謊話濃縮成了幾個字.
「他為什麼每天都來.」陳子軒皺眉問道.
「每天.沒有啊.」歐陽朵朵腦子飛快運作.試圖弄明白陳子軒的問話意圖.
「我上午看電腦里的攝像頭畫面.他每天都來.而且每次都進你辦公室.」陳子軒單刀直入道.
歐陽朵朵聞言嚇出一身汗來.不過她立馬想起.整個園區的攝像頭只有各教室和走廊有.園長和老闆辦公室並沒有裝.想到這裡.她旋即強做鎮定道：「哦.瑤瑤爸爸來問下孩子情況.」
「有什麼好問的.幹嘛每次都來問你.你又不是帶班老師.」陳子軒眉峰頓皺.眼神凌厲.
「他上班.只有中午這個時間有空.聽他說瑤瑤媽媽出差好久.一直沒回來.原先瑤瑤都是他媽媽帶的.他不放心.過來問問.再說.本也有些親戚關係.人家問我更便當些.」歐陽朵朵把從王子彥那裡聽來的隻言片語.編織成她自己都不信的話.
不待陳子軒繼續發問.歐陽朵朵先聲奪人地問道：「奇怪.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我就來看看.他到底找你有什麼事.」陳子軒說著.眼睛依然目不轉睛地盯著歐陽朵朵的雙目.仿若要從那如潭般清澈的眸子里找出什麼影子來.但.終於只瞅見了他自己的那變了形的影子.
「神經病.」歐陽朵朵嘀咕一句.
「你現在不比從前.現在你是我媳婦了.我自然要管你.」陳子軒霸氣地說道.
「可.我並沒有管你啊.」歐陽朵朵說這話的意思是她希望彼此如從前般.各自自由.
「那是你的事情.你也可以管我的.你不管.不代表我就不管.」陳子軒說了句歐陽朵朵很能聽懂的繞口話.
「我不希望你這樣.」歐陽朵朵慢慢地說道.像是在為她也說不清的自由申辯.
「我也不希望這樣.但.你既然是妮妮的媽媽.你就要擔當起作為一個母親該盡的責任.我最討厭不負責任的母親.」陳子軒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完最後幾個字.歐陽朵朵明白.陳子軒說這話的時候.腦子裡必然想起了他自己的母親.
「別瞎說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歐陽朵朵佯怒道.但.又像是把這話說給她自己的靈魂聽.
「那就好.你記著.我永遠不會放你走.為了現在這個完整的家.」陳子軒說完這話.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歐陽朵朵站在原地.回味他的最後這句話.卻怎麼也猜不出他為什麼這麼說.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歐陽朵朵坐進辦公桌前的黑色皮質椅子里.雙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腦子裡一片茫然.
過了很久.她終於決定.在陳子軒沒有把話說的很露骨很直白之前.徹底斷絕和王子彥的交往.她也不希望因為自己對情愛的貪婪.而掀起什麼驚濤駭浪.
歐陽朵朵打開電腦.登陸QQ郵箱.猶豫半天.給王子彥寫了一份斷絕書：
剛才你走後.他跟我說了一通話.
從他的話中.我猜想他已經覺察到了什麼.
我想了又想.我已經不是從前的自己.你也不是.
至於康康.你猜的沒錯.他跟你有著牽連.
但是.聰明若你.康康只有在現有的完整家庭中才能健康成長.
除了.康康.我還有妮妮.
就像除了康康.你還有瑤瑤那樣.
我們彼此.都有著不可推卸的家長責任.
就這樣吧.不用再藕斷絲連.
你也不用愧意於康康.或想彌補什麼.
畢竟.你當年不知情.而現在.你即便知情.也無需彌補.康康不缺父愛.
感情這個東西.我也說不清.
我沒法正確地剖析自己.
我自認為對你有情.
可是.他說的話.我也是在意著的.
我也在乎他的感受.
畢竟.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
從此.只當朋友.只當親戚.
別離之際.
道聲珍重.道聲珍重.
歐陽朵朵寫完后.沒有署名.也沒有寫日期.直接發送了出去.發出去后.她並沒有如釋重負地感覺.奇怪地是.隱隱地.她甚至真的害怕王子彥從此真的與她形同陌路.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如此.
接下來的幾天.一切都很正常.王子彥不再在中午的時間段出現在歐陽朵朵的辦公室了.似乎.他已接受了她的建議.從此與她不再往來.
陳子軒呢.對於兩個孩子一如既往地好.只要有空.便陪著孩子.而他對歐陽朵朵似乎更粘合.單獨的時間內.他總想著跟她纏綿.
歐陽朵朵從來沒有問過自己對陳子軒有沒有愛.她只是在長期的相處后.水到渠成的把他看成了可以一起生活的家人.她設想.陳子軒對於自己應該也是一樣的.
這天晚上.康康跟他爺爺也就是陳子軒的父親睡覺去了.妮妮在床上單獨的小褥子里睡著了（歐陽朵朵覺得孩子應該跟母親同床.這樣才能獲得安全感.所以.自打出生后.除非白天.妮妮大部分時間都是睡在大床上的）.
歐陽朵朵累了.親了親妮妮后.正打算睡覺.被陳子軒一把擁進懷裡.她嚇了一跳.猛然推開他.「幹嘛.我要睡覺.」
「陪我說說話.」陳子軒溫柔地說道.
不知為什麼.這陳子軒一旦溫柔起來.歐陽朵朵總覺得他像個幼兒.讓她吃不消.猛然滴.她想起陳子軒自小沒有得到母愛的事情來.這讓他聯想到王子彥.心內喟然嘆息一聲.「為什麼自己遇到的這兩個男人都缺少母愛呢.」
「你愛過我嗎.」陳子軒冷不丁地問道.
「沒想過這個問題.」歐陽朵朵如實答道.她的隱含意思是她不知道她愛不愛他.
「那你現在想想.」陳子軒像個孩子似的纏道.
「費那個腦細胞幹嘛.這樣不挺好么.」歐陽朵朵靜靜地說道.
「不好.」陳子軒斷然道.
「怎麼了.」歐陽朵朵抬頭看向陳子軒.
「沒有愛的家.是不能夠長久的.」陳子軒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們現在不就挺好么.」歐陽朵朵說道.
「那是因為我愛你.」陳子軒說完.歐陽朵朵並沒有感到驚訝.她仿若聽他講故事般.笑道：「你愛孩子我還信.」
「不.我真的愛你.」陳子軒重複完又繼續說道：「要是不愛你.我便不會娶你.」
「呵呵.說的跟真的似的.你若不娶我.你也沒人可娶啊.」歐陽朵朵淡然地笑著回敬道.
「你錯了.像我這樣條件的男人.想娶老婆並非難事.」陳子軒嚴肅地說道.
歐陽朵朵微愣了下.介面道：「這道也是.你多金.又長得不醜.」
「什麼叫長得不醜.我很帥.」陳子軒用一本正經地口氣說道.
歐陽朵朵噗嗤笑出聲來.「你不會拉我說話.就想讓我誇你長得帥吧.」說著.她試圖掙脫開他的懷抱.鑽進被子里.可上身卻被他的雙臂箍得嚴嚴實實.
「你勒得我喘不過氣來.」歐陽朵朵抗議道.
陳子軒的手鬆了一些.問道：「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的最高形式便是給她以婚姻么.」
陳子軒的這句話.讓歐陽朵朵陷入了短暫的沉思.如果是這樣.那麼說明王子彥也是愛過她現在的妻子的.自己並不是她最後的愛.也不是她的最愛.這麼想著.她居然有點心痛的感覺.
「你在想什麼.」陳子軒用手抬起歐陽朵朵的下巴問道.
「在想你說的話.你說你愛我.那你能告訴我你愛我什麼嗎.」歐陽朵朵的口氣和神情不像是想要答案.倒像是在與他探討話題.
「愛是抽象的東西.沒法具體的說愛對方什麼.要是具體了.那隻能說欣賞對方身上的什麼特點.」陳子軒用專家一般地口吻說道：「我欣賞你的善良.你並不聰明.有時甚至很笨.可你做事認真.待人真誠.」
「你說什麼.」歐陽朵朵皺眉問道.她頭一次聽人當面詆毀她的智商.說她很笨.
「你確實很笨.自認為什麼都能處理好.但.實際上.你的肩膀太稚嫩.扛不起那麼多擔起.」陳子軒話中有話地說道.
「這麼說.你比我聰明了.」歐陽朵朵把話題轉移到了陳子軒身上.
「我是比你聰明.但我沒你幸運.」陳子軒說道.
「我怎麼幸運了.」歐陽朵朵自認為老天爺總是在跟自己開玩笑.沒想到陳子軒居然說她是幸運者.
「有我這樣的老公.你不幸運嗎.」陳子軒不答反問.
歐陽朵朵再次笑出聲來.並掙脫陳子軒的擁抱.鑽進了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