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張財的妻子不事生產，五十兩銀子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花的差不多了。加上兒子張梁在學堂弄失手打殘了一個同學，對方抓著不放。母子兩人無奈就又求到了孫誠的跟前。張財當年幫過孫誠的忙，這才有機會算到五皇子門下。孫誠不忍見故人之子落到監獄就出面擺平了這件事情。之後每年往張家送二十兩銀子供他們母子花銷。」

林晉手指輕輕的敲擊著膝蓋，聽到衛寧停下來，這才緩聲開口：「也就是說，如今張家母子也是為五皇子做事的了？」

「明面上沒有。」衛寧頓了一下，然後才不確定的開口：「有不確定的消息，今日爺遇上的那個賣唱的姑娘，跟張梁可能是訂過娃娃親。」

「人是五皇子的人，酒樓也是五皇子的酒樓。找事的人是三皇子的……」林晉摸著下巴，考慮著這其中的關係。他離京的時候，五皇子的姻親娘舅家的一個表哥被三皇子的表嫂家的一個弟弟給揍了，都是遠親的事兒，只是關係到兩個皇子的面子，當時兩個人鬧的很不愉快。

如今，總不會是這兩個人合夥對付一個小小的他吧？

林晉有些想不明白，就把心中的疑惑暫且放下，抬頭看向衛寧。

「那爺孫兩人呢？」

「已經控制住了。」衛寧沉穩地回應，「爺要去見他們？」

「先去見母親吧。」林晉思索了片刻，不認為真的能夠從那爺孫兩人口中問出一些什麼。那爺孫兩人能夠倒出來的東西肯定之前就被衛寧和衛安他們問了出來的，他去也不過是徒增煩惱。

說不定還會把自己暴露出來。

衛寧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拉開前面的一個小窗低聲交代了兩句。回頭就見林晉正在捏著鼻樑思索，他沒有多說話，只是安靜地守在一旁。

許久，馬車停了下來。林晉回過神，看了一眼衛寧。

「我去見母親，你和衛安把這半年內京城的變動都整理一下，回去的時候我要看。」他聲音透著一股暴風雨下的寧靜，衛寧一愣，然後才低聲應了。扶著林晉下車，等守在王府後偏門的衛平接手這才駕著馬車離開，去辦林晉交代的事情。

誠王妃早就得了信兒今晚林晉會過來，可是等著見了他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屋中再沒有其他外人，林晉快步過去直接跪在了誠王妃的膝下，抬頭看向在短短半年中蒼老了不少的母親，聲音也忍不住有些嘶啞。

「母親，孩兒不孝。」

「快起來，快起來。」誠王妃親自起身扶著他起來，慈愛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這才低聲道：「不管怎麼樣，你還活著就好。」她拉著林晉一起坐下，旁邊的常嬤嬤端上了茶，然後就出去守在了門外。

誠王妃緩和了下情緒，這才開口：「我聽聞，你今日出去遇上了麻煩？」

定然是衛平多嘴了。林晉心中有數，卻不想誠王妃多加擔憂，因此笑著道：「不過是小麻煩，好心幫了一個賣唱的丫頭，沒想那丫頭竟然是個想攀高枝的，見我還有些身份就巴巴地上前說什麼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話。」

「呵呵……」誠王妃被他逗笑，「你若是要納妾或者是收人入屋裡我都不管，但是這樣的女子是萬萬不行的。賣唱的出身娘不看低，只是這樣口口聲聲想要以身相許的女子，必然是個不安分的。」

「母親放心，我心中有數。」林晉也不欣賞這樣的艷遇，只是笑著錯開了話頭，「中秋之後的賞菊會，母親怎麼想到要請了溫氏母女？」

「還不是為了你。」誠王妃瞥了一眼林晉，「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當初熙兒出嫁的時候，你匆匆趕回京城我就有些懷疑了。你大婚之前又偷偷溜走，說是為了避開京中紛擾，還不是想著去偷偷看她一眼。只可惜，你的一片痴情……」

誠王妃臉上帶著一絲惱怒，卻又有幾分感慨，「如今你與她，不管如何總算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趕緊個我添了孫子抱抱，才是要緊的事情。其他的，為娘的不想管，也管不了。」

林晉心中有些內疚，更多的卻是感動。他能明白誠王妃這話中隱藏的怨念和不滿，可是最終她還是選擇了妥協。

「娘……」他低聲叫了一聲，「兒子日後定然會和熙兒一起孝順您的！」

從誠王府後門出來的時候，馬車已經等在那裡。林晉上車，衛寧就遞過去了厚厚一摞的紙張。「這些就是這半年發生的事情，有些可疑或者是重要的地方，屬下都已經標記了。」

林晉點頭，接過去就開始認真的翻看起來。衛寧見狀只能吩咐馬車走的再慢一些。

路上走到一半，馬車猛然停了下來，林晉抬頭就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一隊人過來攔住了馬車，有人開口詢問，「是哪家的馬車，現在已經宵禁了，為何還在城中走動？」

前面負責趕車的衛安開口回答，「李大哥，是我。」說著馬車外面就更亮了一些，很明顯衛安舉起了燈籠給對方看清楚自己，「這麼晚了還沒歇？」

衛安說著跳下了車，過去拉著那領隊的李大哥說話，「如今晚上冷的很，這點錢給弟兄們喝茶暖暖身子。」說著一錠五兩的銀子就遞了過去，「家裡有點事兒，這不正準備回去呢。」

「原來是你小子，你今天不當值，怎麼還到處溜達。」李大哥的聲音立刻放鬆下來，還帶上了笑意，「得了，快點回去，要是遇見了閻王陳，他可沒你李大哥我好說話，到時候只怕就沒你好果子吃了。」

衛安笑著應了，又說改日等李大哥沐休的時候請他吃酒，這才重新上了馬車離開。

「衛安這半年在京城的衛隊裡面混了個職務，如今算是如魚得水。」衛寧低聲解釋，林晉點了下頭，又低頭看手中的資料。

很快他們就到了溫府，林晉下車，瀾風被留在後門的地方聽到敲門聲就立刻開了門迎他進來。

「太太睡了嗎？」

「已經睡下了。」瀾風低聲回答，林晉不說話她就沉默地在前面帶路，一句都不多說。林晉想了下，等進了院子這才低聲開口，「既然太太已經睡了，你就把一旁的東客房收拾一下，我今晚在那邊歇著就好。」

瀾風微微一愣，然後才應了，立刻叫了兩個小丫鬟去收拾東西，拿了全新的鋪蓋和被子過去，又點了熏香。很快熱水，熱茶都送了過去。瀾風跟紫絮交代了一下，留在了林晉的門外守著，免得那些小丫頭們有了什麼不該有的念想。

溫熙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就聽到外面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她就又醒了過來。

「紫絮？」低聲叫了外面守著的紫絮，等她放輕腳步進來點上了一隻蠟燭照亮屋子裡的情形，溫熙這才掙扎著坐了起來，「幫我倒杯溫水，剛剛我似乎聽到了一些聲音，出了什麼事情？」

紫絮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這才低聲道：「老爺回來了，怕擾了太太休息，就去了旁邊東客房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