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喜悅分享，悲傷亦同，朋友有時候也可以變得像親人。

「最近很少看見徐振磊送你回家，他在忙啥？」

自從徐振磊和李薇薇鬧出緋聞，朱婉玲就很怕沈芯涵會吃虧，講沒幾句話題就會繞上徐振磊。

「他是光耀執行長，不是我的司機，有很多事要忙。」沈芯涵很自然地回應。這就是她的想法，女人當自強，不要像朵菟絲花，攀爬慣了一棵樹，萬一這棵樹不牢靠了，難道要跟著樹倒花爛？

「那也沒錯，但他和李薇薇……」

郝欣欣對朱婉玲使了個眼色，叫她閉嘴了。

朱婉玲悶悶地低頭，「我知道我比較雞婆，但我不就是怕芯涵吃虧嘛！」

「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但我相信振磊，他……和李薇薇是很好的朋友，李薇薇現在狀況好像不太好，他多關心一下並不為過。」

「你可知道，男人和女人是沒有友情可言的，李薇薇現在恢復自由身，他們走得太近不是好事。」

「沒錯！」張夢勤也贊同朱婉玲的說法。

給彼此自由空間是很好，但太過了就不妥當。

羅曼史里的那種專一愛情，在現實世界很難找到，大部分的人在感情歸於平淡后可能會追求刺激。

「放心吧，他有分寸的，我們周末要去旅行，如果他對我無心，大可以不用這麼費心陪我出去。」

「決定要去了？」朱婉玲還是有些懷疑。

「太好了！」郝欣欣大喜。

「是該出去走走，感情是需要培養的，不進反退。」張夢勤也比了一個贊。

看他們一個個對徐振磊沒信心，沈芯涵忍不住吐槽，「你們是對我沒信心嗎？我就那麼容易被取代？」

「愛情沒有道理。」三人同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其實男人的心也是啊！

「如果真的那樣，也是命啊。」最文藝的張夢勤又補了一句。

強扭的瓜不甜，強求的愛情不幸福，如果真的走到盡頭，那也只能說是今生無緣。

沈芯涵可沒那麼悲觀，「別唱衰我啦，給我點祝福不行嗎？我深信，徐振磊是我的命定戀人。」

「那就好好抓住！」朱婉玲叮嚀。

「好啦，祝你幸福又美滿。」郝欣欣舉杯祝福。

張夢勤拿出了筆記，寫下兩句話：啟程是愛情，終點站叫幸福、祝福你，我的親愛閨蜜。

看起來一切都很圓滿順利，窗外卻無端下起傾盆大雨。

不是好兆頭——四個女人，莫名的，腦袋都閃過同樣的一個想法。

雨下得極大，空氣里，有種沉悶的氣息。

這夜，突然就悶了。

耳邊傳來轟隆聲響，飛機起飛了，降落了，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在這機場里有了短暫的交集，然後，你向東，他向西，錯身而過，各走陌路。

電子看板上，航空公司、航班、時間、抵達地點，一串又一串的數字不斷翻轉。

沈芯涵手拿著護照，等待徐振磊的到來。

出門前，她接到徐振磊的電話，說臨時有急事要處理，所以讓她先到機場等，他會在登機前抵達機場和她會合。

所以她就先到機場等待。

但等待是磨人心性的，越接近登機時刻，她的心就越不安。

本來的鎮定都因為不見徐振磊的蹤影，漸漸的被摧毀瓦解，她來回踱步，眼睛不斷地在航班看板以及她的手錶上來去。

每過一段時間，她就撥一次徐振磊的手機，但那頭，一直進入語音信箱，而傳去的LINE訊息也如石沉大海，上頭始終顯示未讀。

他去了哪裡？

她開始胡思亂想。

原來遇到了，面對了，所有的冷靜相信都是空話。

真正遇到了，面對了，心底只有一個兵荒馬亂可以形容。

愛一個人，其實是無法淡定的，要做到如果不愛就放手，真的很困難，她現在才知道，她沒自己想像的那麼堅強。

憋著淚水，她繼續等待，等一個身影，等一通電話，或者一則訊息。

但是她卻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始終不見徐振磊身影到來，沒有一通電話或者一則訊息。

他就像是突然消失了。

不死心，她不停地在撥出鍵上重複著同樣的動作，不斷的期盼著那頭有人接聽，也期盼著他能告訴她，他即將抵達。

廣播傳來催促的聲音，他們搭乘的班機，已經到了最後登機時刻，未登機者請儘速登機。

飛機要起飛了，你在哪裡？

她再度傳出訊息。

這只是在做垂死的掙扎，她知道徐振磊不會回訊息，就算他回了訊息，也來不及登機。

看著地上未託運的行李，再看看手中的護照和機票，沈芯涵第一次覺得，自己很可悲。

淚水，終於忍不住滾落雙頰。

四周依然人來人往，她卻只能放棄這趟原本滿心期待的旅行。

臨出門時，徐振磊接到了李薇薇的電話，說她人不舒服，在電話里講些喪氣的話，還叫他多珍重，最後補上了一句「永別了」。

奇怪的情況讓他不敢輕忽，也不能見死不救，所以去機場前，他前往李薇薇的住處，想看看她哪裡不舒服，還聯絡了王政學，希望王政學可以在他不在的時候，多注意一下李薇薇。

結果等他抵達李薇薇住處后，發現她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地上還散著一地的安眠藥。

他連忙將李薇薇送到醫院。

到醫院時，王政學也到了急診室，「她怎麼了？」

「吃了安眠藥，但我不知道她吃了幾顆。」

「先別急，等下醫生會替她做檢查，若需要會做灌腸或洗胃，她吃下的藥量不多的話應該不會有事的。」

徐振磊怕李薇薇有個三長兩短，也不敢走開，聽好友這麼說，才想起和沈芯涵的約定，他連忙奔出醫院外打電話。

但那頭，已經進入語音信箱。

他看著電話里的未接來電和訊息，心整個沉了。

他雖無心，但也知道自己已然傷害到沈芯涵了。

「你不是要和沈小姐去北海道？這時間也應該上飛機了，你在這裡可以嗎？」見他又走回來，王政學問。

「薇薇這個樣子，我怎麼去。」

「那沈小姐那邊呢？你有跟人家講清楚嗎？」

這問題換得徐振磊一個搖頭。

他每次什麼都沒講清楚，只一昧的要沈芯涵相信他，連一起出國旅行這種事情都爽約，他真的很糟糕。

「你就是這樣，什麼事情都不好好講清楚，這裡交給我，你快點去找沈小姐把

事情講清楚吧。」王政學忍不住說了重話。

旁觀者清，他看得出來徐振磊對沈芯涵是真心的，但光是有真心並不夠，感情是需要用行動維持的，禁不起一次次的忽視與消磨。

「那這裡就交給你了。」

徐振磊的一顆心，早就奔到沈芯涵身邊去了。

離開醫院之後，他飛車直奔機場，但早就超過了搭乘飛機的時刻，他在機場大廳東奔西找，卻始終沒找到沈芯涵的蹤影。

他到櫃檯確定登機名單有無沈芯涵的名字，結果是沒有。

最後，他透過廣播找人，但等了許久，沈芯涵也沒有到來。

拿出手機，他再次撥打沈芯涵的電話號碼，仍然是語音信箱。

他在機場找到天黑，才轉移了陣地。

他離開機場，驅車直奔沈芯涵的住處，但其他三個女人看見他，一個個像見鬼似的吃驚。

朱婉玲問他，「你這時候為何在這裡？芯涵呢？」

聽這話，徐振磊就知道沈芯涵沒回來，「出了點事情，我沒能趕上飛機，請你們幫我想想，她會去哪裡？」

「徐振磊，你真的太過分了！」朱婉玲發飆了，沖著徐振磊大罵，「我就算知道芯涵在哪裡，也絕對不會告訴你！」

郝欣欣瞪著他，一句話都不想說。

張夢勤也只能搖頭，一臉愛莫能助。

台北的天空陰陰的，就像一張哭泣的臉。

站在辦公室的窗前，徐振磊的臉也是陰沉沉的，一點表情都沒有。

沈芯涵不見了，她沒有任何訊息，沒回租屋處，也沒到公司上班，只用E——mail寄了封辭職信，他甚至試著照她員工資料上寫的緊急連絡電話打回她老家詢問，電話似乎是她爸爸接的，否認她回去的事。

彷佛，她不曾存在於這個世界。

但可以確定，她是平安的，因為她的親朋好友沒報警找人。

有時候，徐振磊感覺自己彷佛作了一場夢，夢裡，有個叫做沈芯涵的女人，夢醒了，一切都沒改變，就缺少了一個叫做沈芯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