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渣兒渣媳
夜盡天明，滄州城內，李府旁院小廚房。一道炊煙從房內漫出，嗆得裡面的黃毛狐狸連連咳嗽。若是再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那黃毛狐狸捂著腦袋，一副委屈的樣子。
事情說起來還得從狐賊提吃人肉的事情說起，聽得狐賊這不正的三觀，不正的思想，她一個爆栗就敲到狐賊頭上。狐賊被敲得連退幾步，尖尖的狐狸嘴扁了扁，委屈地都要哭了。他說錯了什麼嘛，為什麼卿卿要打他啊。
狐卿卿沒有理會狐賊委屈的小眼神，跳上灶頭把小米一點點倒進燒開的水中，按著記憶來慢慢攪拌，加切好的南瓜，然後蓋上鍋蓋，慢慢文煮。
隨後，狐卿卿跳下灶頭，讓狐賊把紅薯埋在火邊。狐賊一邊以委屈的小眼神看著狐卿卿，一邊照做。他和狐卿卿不同，雖然他沒有化形成功，但只要能直立行走，爪子可以分開，那麼他就可以做人類可以做的事情。但是，狐狸身的卿卿卻不行。
大概是雞叫了三聲吧，狐賊突然想起來自己剛才還捕捉到了一隻雞呢。他的心情又明媚起來，四腳著地地跑過去，用嘴巴叼過來那隻死雞。狐卿卿看到他想要把死雞丟進火堆的舉動，趕忙制止。
「狐賊，放下那隻雞。」狐卿卿急的跳了下來，這個笨蛋，他難道想把這隻來之不易的肉肉就這麼燒焦么？
「為什麼呀？」狐賊的鼻腔里憋出這麼一句話，老大不滿，難道卿卿想生吃么？雖然他是沒什麼意見，可是長老不是說他們修行之狐最好還是吃熟食么？
狐卿卿走了過去，瞥向李府的小池塘，心裡有了主意。她用爪子劃開了死雞的胸膛，放入蔥姜蒜料酒胡椒，又把偷來的肫片、蝦仁、火腿丁、香菇丁塞進去。然後她讓狐賊再去李府一趟帶回兩片荷葉，而自己則是把一缸水拖拖拽拽潑到了門外的泥土地里。
狐賊狐疑地摘了兩片荷葉回來，好奇地看著卿卿把死雞包在荷葉里。狐卿卿因為是狐狸之身，做起這事未免有些困難。她累了半天也沒把雞包進去，抬起頭卻看見那個二缺正無所事事地蹲在那裡看著她出醜。
「狐賊，你把這雞包在荷葉里，包好了。」想到狐賊的半化形，狐卿卿暗暗罵自己的沒腦子。這麼拼幹嘛？這旁邊不是有個免費勞動力嘛，而且人家還是可以站起來的！
狐卿卿試著前腿抬起來站了一下，可誰知剛好被干好抬頭的狐賊看到，她像小狗狗一般滑稽的動作引起了他毫不留情的捧腹大笑。
「哈哈哈……卿卿你在幹嘛？」狐賊笑得眼淚都出來，不停槌著地面，他都笑趴了，她以前怎麼不覺得，卿卿這麼搞笑的。
「笑什麼！」狐卿卿猛然被笑，驚愕之下便是羞赧，馬上恢復了四腳著地的姿勢，現在又惱羞成怒。
「沒化形的狐狸只能四腳著地，站起來只能是如同小犬逗趣，無法保持長時間的站立。」不知何時，那自行出去溜達的狐白辰回來了，他冰冷的聲音在狐卿卿身後響起，想來那一幕，他也看到了。
「哈哈哈，白辰你看到沒有，卿卿剛剛好搞笑，她竟然那麼站起來了，還抬著腿哈哈……啊！」最後一個啊字是狐賊童鞋的嘲笑引爆了某狐的爆點，膝蓋上被狠踹一腳。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狐白辰對這兩個人的幼稚行徑有些無語，只好轉開話題。
「啊，做叫花雞。」狐卿卿總算是想起她那未完成的叫花雞了，橫了狐賊一眼，便指著地上被狐賊包裹的好好的叫花雞對其道：「把它丟到外面的濕泥地里，滾兩圈。」
「為什麼？那還能吃么？」狐賊的嘴巴比大腦反應更快，脫口而出問道。
狐白辰雖然沒有說話，但顯然也是不明白狐卿卿的意圖。
「讓你去你就去啦。」狐卿卿一尾巴掃到狐賊尾巴上，假裝惡聲惡氣地讓他去滾泥地。沒辦法，她現在不能站起來，做這些事情都艱難無比。
狐賊雖還是疑問，但還是照做了，把荷葉雞放在泥巴地里滾了一圈又一圈。
「好了，現在把它放到火旁邊去，順便把剛才埋的紅薯弄出來。」狐卿卿有條不紊地吩咐著，又把頭轉向狐白辰，道：「你有人類的手，快把鍋蓋掀開，盛一碗小米南瓜粥，端到那個老人房間去。」
「粥？老人？」任狐白辰再天資聰穎，作為一隻從未出過狐族的狐，對於人類世界的粥和老人房間，他還是很不能理解。
狐賊一邊捂著燙手的紅薯，一邊解釋著自己今天用切身之痛換回來的知識給新兄弟做著科普，一番解釋之下，狐白辰倒是明白了狐卿卿的用意。
他們推開了門，裡面的老人呼吸很微弱，但好歹還活著。來的時候狐卿卿早就想好了說辭，狐白辰現在是最像人類的狐，讓他去喂老人，照顧老人，至於自己和狐賊，就說是狐白辰的小寵物。
看著一身藍布衣圓頭圓腦的黃毛狐賊，狐卿卿突然有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這傢伙明明就是一隻穿了衣服站立的狐狸嘛，和自己站起來有什麼區別？
可她哪裡知道，狐賊雖然沒有完全化形，但他和狐白辰那好歹都是有了人類一般的骨骼，腰部可以承受直立行走的壓力，並且兩腿是可以完全伸直的，和人類無異。但她嘛，卻是實實在在的狐狸，即便穿上衣服那副骨頭架子也不像人類。
狐白辰對於這種救人的事情，並沒有什麼抵觸，他端著小米南瓜粥，一邊扶起那躺著的老人，一點一點喂進去。
「你這笨蛋，要吹涼！」看到那老人在昏迷之中都被燙的嘴唇動了一下，狐卿卿跳起來踢了狐白辰的膝蓋一腳。
狐白辰斜了一眼狐卿卿，對她的行為很不滿，但還是依言慢慢吹涼了。日出東方，陽光照射進老人的破屋，半昏迷狀態的老人總算是有了點力氣，醒了過來。
「孩子，是你救了老朽？」老人的聲音依舊虛弱，但總算是比昨天晚上好很多了。
「是。」狐白辰在狐族也一向寡言少語，所以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半天就說了個是字。
「謝謝你啊，孩子，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咳咳……」老人一邊咳嗽著一邊說著，渾濁的眼裡隱約有感動的淚光。想他躺在這裡躺了兩天了，他那兩個無良無德的兒子兒媳沒來看自己，反倒是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救了自己。
狐賊從廚房裡抱來雞，按照狐卿卿說的放在地上狠狠一砸，果然得到了裡面的褪毛雞肉。那叫花雞色澤棕紅，油潤光亮，鮮香撲鼻，雞香濃郁，兩人一分為三，便拿著自己的那份坐在地上吃了起來。
而在接下來老人的講述中，三狐也漸漸明白了老人為何會一個人住在這破院子里並且餓得骨瘦如柴。
原來，這老人原本是這滄州城裡的首富李萬三，中年得二子，大兒子李大仁宅心仁厚卻木訥不討喜，小兒子李金嬉皮可愛卻心懷不軌。世人皆更愛幺兒，他李萬三也不例外，平日里他便對這個小兒子更為疼愛一些。
可誰想到，這小兒子狼子野心，利用他對他的寵愛和信任，騙走了他關鎖名下所有店鋪財產和其他地契之類的房間鑰匙，從而讓大兒子凈身出戶，獨自貪得了這李家所有財產。大兒子以為他偏愛二弟到了不惜大子的地步，也恨恨離開李府，居住在城西頭，與他和小兒子不再來往。
而小兒子在確定了大兒子不會再來李府以後，便和他那媳婦王氏略一商量，把他都在李家旁邊一個破院子里。可憐他年事已高，又有風濕，自然是無法自己出去覓食。可偏偏這小兒子是鬼迷了心竅想要致自己的親爹於死地，不僅不准他出門幹活覓食，更是不給他吃的，想把他活活餓死在這小破院中。
他若不是從前留了個心眼，沒將李家和這院子之間的狗洞堵住，他這幾個月來恐怕早就餓死了。可好景不成，他偷李府廚房吃的事情終究在三天前被發現了，小兒子把洞堵上，所以自己除了吃了個死死藏在衣服里的饃饃，是滴水未進，滴米未沾，餓到昏厥。
真是一對渣兒渣媳！狐卿卿在心裡狠狠罵道，狐賊雖是不明白老人嘴裡一些名詞的意思，但也大概明白了老人是被自己的親生兒子給逼到快要死的地步，一時間也暗罵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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