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終於見到了期待已久的人，庄煥心裡特別高興，但今天剛剛見面，明天又要分開。庄煥只能分外珍惜兩個大忙人好不容易擠出的時間，一直沒完沒了地跟寧一恆分享分開這段時間遇到的好玩的事情。可惜的是寧一恆一直很沉默，也沒怎麼吃東西，就是有點神情恍惚的模樣，庄煥以為他累了，於是說：「今天坐了很久的飛機吧？要不早點回家？」

寧一恆搖頭道：「你才吃了這麼點東西，剛才不是說餓了嗎。」

「我吃飽了啊，沒關係，回去吧，你要休息，我明天也要進劇組。」

寧一恆沒有再拒絕，很快買單然後開車送庄煥回家。

庄煥再遲鈍也覺得不對了，寧一恆的確是有點反常，表情一直很灰暗，灰暗地讓人都能感受到他那種彷徨。

車停在庄煥家樓下，庄煥不願意下車，而是擔心地說：「你發生什麼事情了？不可以和我說嗎？」

寧一恆回過頭來看著庄煥皺緊的眉毛，忍不住便伸出手揉了揉庄煥的眉心，淺笑道：「你很擔心我嗎？」

「才沒有……」庄煥一邊小聲地說著，一邊點點頭。

寧一恆一下就覺得那種堵著心裡的鬱悶要紓解了一些，接著說：「就是被你給氣得。只知道嘴上說說而已，留下我過夜都不肯。」

「你又來了！」庄煥排開寧一恆的手，轉頭不敢再去看他，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跋扈的寧一恆會讓庄煥抗拒，而偶爾這樣溫柔傷感的寧一恆卻讓庄煥完全柔軟了下來，寧一恆的溫度和味道清晰地在他每一寸皮膚上流連，庄煥根本不敢看寧一恆一眼，彷彿只要一對上寧一恆的目光，庄煥就要立刻妥協說好。

寧一恆目光含笑地看了庄煥一會兒，然後又轉過頭來看著前方，道：「不是說明天就要進劇組了嗎？好好休息一下才行，我接下來沒有工作，有空來劇組看你。你回家休息吧。」

「誒？」庄煥有些驚詫地回頭看了寧一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覺得有些失落。

「回去吧，我也回家休息了。」寧一恆沒有再看庄煥。

「哦……」庄煥應了一聲，慢吞吞地下車，站在路邊看著寧一恆。

寧一恆搖下車窗對庄煥露出一個並不算開心的笑，然後便很快開車離開。

到家之後寧一恆洗了個澡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只是還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他腦子裡總是晃蕩著段洛的臉，還有很多年前一些恍惚的畫面。

黑暗一點點侵蝕，寧一恆終於進入了並不算安穩的睡夢之中。

***

第二天庄煥就跟著劇組飛往了橫店影視基地，他走之前真的特別不放心，焦慮了一整天，到了酒店之後就趕緊給寧一恆打了電話，寧一恆的聲音聽上去恢復了精神。庄煥努力給寧一恆講了笑話，想讓寧一恆高興一點，似乎是什麼效果，寧一恆今天連罵他都沒興趣。

寧一恆安靜了一會兒，突然說：「這幾天就覺得有點悶，可惜你不在，要是你在，欺負下你倒是挺好玩的。」

「你怎麼這麼煩人？」庄煥笑著回他的話，心裡卻覺得有些懊惱。除了上次在醫院，庄煥從來沒有看到過寧一恆這樣，他一定遇到了煩心的事情，但又不願意跟自己講，這是不是說明，他還是不信任自己，也沒有喜歡上自己？

庄煥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的嘆息聲被寧一恆聽見。

寧一恆輕笑兩聲。其實他不是不想和庄煥說，這麼多年他從來只在庄煥一個人面前提起過葉小北，其實昨天見面的時候他就想和庄煥說，他看到一個人，很像葉小北。

可他說不出口，他總有一種預感，說了之後，庄煥會非常生氣。

庄煥可能會因為一段過去的故事而感動，但卻很能接受這樣一個現實存在的人。

寧一恆不想讓庄煥知道，也不願意讓庄煥離開。他妖嬈地動人，張揚地可愛……他真的很有趣，至少現在，寧一恆還不想放手。

「對不起啊，工作是之前就定好的。」庄煥焦躁地搓了下手心，絮絮叨叨地說著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轉移寧一恆的注意力。

庄煥軟軟的聲音傳到耳朵里讓寧一恆覺得很舒服，他聽了一會兒，心裡卻越覺得悵然若失，如果庄煥這時候在自己身邊還好一點，可他偏偏不在……

「行了，你坐飛機不累嗎？話這麼多，趕緊去休息。」寧一恆打斷了庄煥的話。

庄煥不滿地說：「我陪你聊天你還嫌我話多。」

「還是那句話，你別就知道說，你現在表個態說願意留我過夜，我馬上就飛過來找你。」

「你這個猥瑣男！」庄煥吼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還能開玩笑，寧一恆也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庄煥還要工作，只能在心裡擔心，忙碌其他的事情去了。

寧一恆被庄煥掛斷電話之後仍然面帶笑容，想著庄煥在電話那頭氣急的模樣，就覺得心裡有趣。

但僅僅是這樣還是不夠，寧一恆仍然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他點了根煙，然後在手機里翻出方友的電話。手指在撥號鍵猶豫了半天，屏幕暗了又點亮，如此許多個來回，寧一恆還是撥了那個電話。接通之後便立刻道：「你們公司是不是有個叫新人，叫……段洛。」

「段洛？」方友一驚。

「嗯。你把他帶出來吃個飯，我定好餐廳之後給你打電話。」

「啊？那個……那個段洛……」

方友有點不知道怎麼處，段洛和庄煥都是楊樂音手下的藝人，庄煥對段洛很照顧的，這現在是什麼情況？

但方友也沒有多問，只頓了片刻便說：「好的，我這邊馬上就聯繫。寧公子，您稍等啊。」

下午，寧一恆早早地在餐廳等著，煙一根一根地接著抽，不一會兒，方友就帶著段洛出現在了包廂門口。

段洛穿著很簡單的白襯衣和球鞋，頭髮沒有弄什麼造型，就是乾淨地搭在頭上，看著特別像個還在讀書的小孩，可寧一恆卻分明看出來了非常刻意的痕迹。畢竟這麼多年寧一恆一直都是這個喜好，想接近他的人，自然都是知道的。

但這確實是他見過最像的一個，多少能有些安慰。

屋裡沒有開窗，煙味有些重，段洛一進來就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寧一恆皺皺眉，起身把窗戶打開了，但仍然沒有掐滅手裡的煙。

很快三人落了座點菜，方友也懂事，坐了一小會兒就借故離開，留下段洛和寧一恆兩人，寧一恆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段洛，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段洛坐在寧一恆的對面，總覺得有些無法面對寧一恆的目光，他的眼裡充滿了探究和審視。明明他就在看著自己，卻像是透過自己看著另外的人，段洛想不明白是為什麼，便一直聰明地保持著沉默，任由寧一恆這麼看著。

這一桌子的菜一直到涼了基本都沒有動，寧一恆抽了半包煙之後，才終於開口說話：「走吧，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段洛不甘心抬頭，著急地想要說點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仍舊是乖乖地跟著寧一恆走。一直到寧一恆把段洛送到了樓下，倆人還是沒有什麼對話。從見面開始，整個場面一直呈現一種詭異的沉默和尬尷。

寧一恆下了車，看著段洛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一直在緊張地深呼吸。或許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所以異常地失落。

「回去吧。」寧一恆輕笑一聲，抬手揪了下段洛額前的劉海。

這個舉動讓段洛頓時眼睛一亮，他猛地抬頭看著寧一恆。

寧一恆微笑地收回自己的手，就在那一剎那，段洛張開雙手，一把抓住了寧一恆的袖口。

寧一恆微微有些詫異地看著他，段洛的身體略微抖了一下，但仍然牢牢地抓著寧一恆的衣袖沒有放手。

「你……什麼意思？」寧一恆皺眉道。

段洛顫聲道：「一恆哥，你的每一部戲我都有看，我很喜歡你。」

那種又怯懦又勇敢的眼神，太熟悉了，寧一恆用力眨眨眼，目光始終無法聚焦。

段洛稍微拔高了音調，繼續說著：「一恆哥，我真的……很喜歡你。」

哥哥，我喜歡你。

言猶在耳。

寧一恆反握住段洛的手，沉吟片刻，帶著些似有似無的笑意，道：「我要抽煙，你家能抽煙嗎？」

「可以。」段洛急忙開口。

「好。」寧一恆微笑道，「那走吧。」

這夜的氣氛很好，他們一直沒有開燈，寧一恆透過窗外映照進來的城市霓虹，在迷離中看著段洛的臉，神情恍然。

寧一恆從身後抱著段洛，緩緩地進入了他，他嘴裡發出像是哭泣一樣的低吟，順從地仍然寧一恆的掠奪。

在到達頂峰的那一刻，寧一恆總覺得眼前有些濕，他嘶啞的喉嚨發出低沉的呼氣聲，呢喃地叫著那個在午夜夢回時，無法釋懷的名字。

「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