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花顏解語
這位被先帝金口玉牙贊為「有盛才美貌,明悟若神」的蘇少傅,他耳聞已久,乍一看竟有種琳琅滿目的驚艷感,再細看,只見他的眉眼處極美,斜飛入鬢的眉,一雙眼睛燦然含情,水墨畫一般,**寫意,睫毛長而直,垂眼時就像落下了一層細密的黑鳳翎,鼻樑挺而直,雙唇豐潤飽滿,顏色略嫌淺淡,卻越發讓他身上那股水墨浸染的氣息更加濃郁,玉醴公子蘇藻青,果然名不虛傳——
蘇凰歌突然開口,「未卿成親了嗎?」
「尚未」。
「唔,卿長成這般模樣,想必也難尋親事,哀家常憂愛卿功高,朝廷賞賜不及,如今正好,愛卿且安心等著,哀家定為愛卿尋一名門閨秀,不叫愛卿終生伶仃」。
淡定如未朝華麵皮也狠狠抽了那麼幾抽,什麼叫他長成這般模樣想必也難尋親事?他長的很對不起觀眾么?很對不起么?
蘇荇又咳了咳,「娘娘,撫遠將軍想是軍務纏身,這才沒有時間尋得良妻」。
蘇凰歌小姑娘輕嘶一聲,小聲開口,「小舅舅,我真的是關心他,沒有鄙視他的意思」。
蘇荇忍不住又咳了咳,而將蘇凰歌「小聲」的話聽個一清二楚的某少將軍額頭青筋猛地跳了跳,話說從什麼時候起,他的長相竟然成了他人可以鄙視他的原因了?怪不得成天有人喊大鳳朝快亡國了,有這樣的太後娘娘,想不亡國都不行啊!
在未少將軍默默內傷時,嚴大總管快步走了進來,俯身作揖,「見過太後娘娘、蘇少傅、撫遠將軍」。
「嚴總管免禮,對了,剛剛未卿說你的什麼太監,什麼勾結,他就殺了」。
蘇荇扶額,「是這樣,嚴總管派去督查鳳羽軍的武太監勾結叛黨,夜窺帥帳,被撫遠將軍當場擊斃,其他人均關押在鳳羽軍」。
嚴大總管一俯身,「娘娘明鑒,武督軍乃是老奴義子,又怎會勾結叛黨,定然是有人陷害」。
「義子?是什麼子?」
蘇荇嘴角一抽,差點沒端住臉上溫柔雅緻的笑容,「娘娘,義子即是螟蛉之子,語出《詩經·小雅·小苑》「螟蛉有子,蜾蠃負之」。有一種叫蜾蠃的小蟲,只有雄蟲,沒有雌蟲,只好把螟蛉銜回窩內撫養。後人根據這個典故,將收養之子稱為螟蛉之子」。
蘇凰歌恍然,「原來是這樣」。
未朝華,「……」
嚴大總管,「……」
怎麼感覺這氣氛有點詭異?
嚴大總管努力想拉回話題,「娘娘,老奴義子絕不會勾結叛黨,請娘娘還老奴義子一個公道」。
蘇凰歌不高興了,「嚴總管,那天哀家聽人說皇帝是你的半子,結果那個閹奴竟然是你的義子,你讓皇上和哀家的面子往哪擱?」
嚴大總管一愣,跪了下去,「娘娘恕罪!」
蘇荇掩唇咳了咳,「娘娘,那閹奴乃是皇上迎娶皇后之前拜嚴總管為義父的」。
「這樣啊,幸虧未卿殺了他!」蘇凰歌咯咯笑了起來,「未卿果然是哀家的護法神將,哀家還不知道,他就幫哀家把事情給辦的妥妥帖帖!」
未朝華,「……」
「小舅舅,未卿這是不是就叫比花花解語,我把那個蓮華解語的玉墜子賞了他好不好?」
未朝華,「……」
「娘娘做主就好,」蘇荇掃了一眼臉色發青的未朝華,唇畔弧度加深,「娘娘,嚴總管還跪著」。
「噢,不用跪了,退下吧,未卿,你等一會,抹茶,你快去拿」。
嚴大總管朝未朝華意味不明一笑,行禮退下,抹茶很快找來了那個玉墜子,恭敬奉到未朝華身前,未朝華掃了一眼,卻是一塊小孩巴掌大的芙蓉玉,經巧匠精心雕琢,隨著玉石原本的色澤淺淡不同雕成一朵活色生香的蓮花,蓮花上將墜未墜的幾顆露珠更是活靈活現,未朝華面無表情接過,謝恩。
蘇荇開口,「未少將軍的府邸,工部已然建好,不合心意處,單管和禮部開口,勿要委屈自己,辜負娘娘的一番心意」。
「多謝娘娘美意」。
蘇荇隨意扯起了京都氣候,未朝華很少開口,只在不得已處恭敬應著,蘇荇興緻卻很高,仔細詢問未朝華一路的風土人情,正說的高興間,一人撞撞跌跌衝進了大殿,蘇凰歌小姑娘嚇了一跳,蘇荇站了起來,清雅俊秀的臉正氣凜然,「甄元山,誰給你的膽子擅闖來儀宮!」
甄元山狠狠一個響頭磕上地板,「太後娘娘,您要為老臣做主啊!那嚴老賊,他殺了善兒啊!」
甄元山說完又是狠狠一個響頭,嚎啕大哭起來,蘇荇溫聲開口,「甄尚書快快請起,抹茶,打水服侍甄尚書潔面」。
甄元山的冤屈很簡單,他押在天牢的兒子在昨晚上吊身亡,他懷疑——唔,不對,他肯定以及確定,一定是嚴大丞相派人勒死了自家兒子,又偽裝成自家兒子畏罪上吊自殺的假象。
蘇凰歌想了想,「這——不會吧,嚴丞相向來端正嚴明,不會做出此等卑鄙行徑」。
甄元山又激動了,掙扎著就往下跪,「太後娘娘明鑒,小兒平生最是怕疼怕死,又怎麼可能畏罪自殺?」
「也許令公子是不慣牢中艱苦?」
甄元山憤怒了,「老臣雖無能保住小兒一條命,但在牢中還可以打點一二,小兒在牢中又怎會艱苦?」
蘇凰歌,「……」
甄大尚書,您要徇私枉法,也不用如此明目張胆吧?
「這——小舅舅,這該當如何?」
「既然甄大人對甄少爺之死,心懷疑慮,自當該立案移交大理寺」。
甄老爹再度激動了,「太后明鑒,那大理寺卿裴光潛每每都恨不得去舔嚴老賊——」
「甄元山,你在胡說些什麼!」溫文爾雅的蘇少傅出離憤怒了。
甄老爹惶恐謝罪,咬牙切齒,「太后明鑒,此事絕不可交予大理寺辦理」。
「那愛卿以為該交給誰?」
甄老爹迷茫了,話說這整個大鳳朝堂還有誰不是那嚴家兄弟的走狗?
於是蘇凰歌小姑娘嘆氣了,「看來甄愛卿誰都不信了,那要不愛卿自己去查?」
甄老爹再度痛哭流涕,他一搞人事的,實在搞不懂那些刑事問題啊。
蘇凰歌小姑娘不耐煩了,「卿等想好再來不遲」。
「太后!太后恕罪,還請太后替老臣做主啊!」
蘇凰歌忽地一拍手,少女爛漫之態畢露無遺,「對了,正好撫遠將軍現在沒事,不如交給撫遠將軍,打仗和殺人的事不是差不多麼?」
未朝華,「……」
躺著也中槍的未少將軍再度默默內傷,什麼叫他沒事?什麼叫打仗和殺人的事差不多?他今天果然就是來找打擊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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