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親生骨肉
楚墨醉一笑,容光璀璨,竟比手中的芍藥還艷了三分,「三年,楚某隻需娘娘退避三年,皇上去看望娘娘,楚某不會幹涉,至於娘娘是不是乖乖待在景山禮佛,楚某更不會掛心,楚某隻要娘娘承諾三年之內,不得主動攀附皇上」。
雲端冷冷逼視,「你倒是打的好算盤」。
「太後娘娘避世岐山,三年來,朱衣侯踏遍岐山角角落落,甚至挖空了半個岐山,皇後娘娘如今不過是去景山小住,怎麼?娘娘難道不敢相信皇上的真心?」
雲端怒極反笑,「楚皇倒是好本事,堂堂七尺男兒也學后宅婦人陰私謀寵么?」
楚墨醉悠悠一笑,「娘娘的親骨肉,下落只有我與大鳳太後知曉,如今太後娘娘已然前塵皆忘,娘娘若捨得自己的骨肉顛沛流離,卻將個野種當做掌中寶,楚某亦無話可說,聖斷自在娘娘手中,三日後楚某再來」。
楚墨醉再次登門拜訪時,雲端才恍然發覺原來自己竟渾渾噩噩過了三天,其實不用三天,雲端也知道自己一定會同意,見了楚墨醉也不廢話,三言兩語寫了份陳情表,說自己要去景山禮佛,為皇帝陛下和大皇子殿下祈福,楚墨醉草草看了看,吩咐屬下送去皇帝陛下御覽,然後毫不客氣的坐下等待皇帝陛下的答覆。
如果可能,雲端恨不得一劍殺了眼前這個嫵媚的少年,可惜。錯過了上次,她永遠沒了再次動手的機會,見他一副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模樣,也只冷冷看了一眼,連廢話都半句欠奉。
楚墨醉興緻卻很高,嘻嘻笑道,「娘娘猜,皇上會不會答應娘娘去景山禮佛?」
雲端半個表情都欠奉,楚墨醉自說自話,「娘娘肯定是在想。我楚墨醉既然敢讓你寫陳情表。必然已經哄的皇上答應了」。
雲端還是沒反應,楚墨醉笑的越發燦爛,哄?大易的這位皇帝陛下又豈有人能「哄」的了他?可憐這位自詡聰明絕頂又見多識廣的皇後娘娘看錯了鄧言易,亦沒有看清蘇藻青。
「只是這件事還有一個難處。娘娘如果中途後悔。不遵守承諾。楚某又能拿娘娘怎樣?」
雲端冷聲,「你放心,我鄧樂兮不是言而無信的小人」。
「娘娘的人品。楚某自然是放心的,可惜楚某一貫疑心重,總得有個保證才能放心」。
「你想如何?」
「都指揮使之職,不知娘娘舍不捨得?」
「都指揮使,楚墨醉,你在圖謀什麼?」
「圖謀?」楚墨醉輕哂,「娘娘知道皇上為什麼信任楚某?」
雲端美目含威,冷冷盯著楚墨醉,「楚墨醉,皇上絕不會對個男人動心,你好自為之」。
「娘娘既然知道楚某絕不會對皇上不利,又為何不能將副都指揮使之職交出來?娘娘若真的不放心,大可以選一個皇上的親信,如何?」
雲端垂眸看著自己光禿禿的指甲,再抬眼時嘴角便溢出一絲冷笑來,「鄭東凌」。
楚墨醉一拍手,「娘娘聖明!」
雲端看著他眉目繾綣風流含笑的模樣,心中的厭惡竟去了一半,嘆息開口,「楚墨醉,你很好,只為什麼看不開呢?」
「那娘娘又為何看不開?」
雲端自嘲一笑,「是啊,為何看不開呢,這世上,愛情親情友情再持久也不過短短几十年,幾十年——」
楚墨醉嘴角笑容加深,是憐憫的弧度,她在可憐他,他也在可憐她,這世上處處皆是可憐人,不過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參見皇後娘娘」。
玄九大總管其實生的很俊,但這俊總是若有似無的透著股陰鬱的寒氣,讓人見了就覺得不舒服,比如皇後娘娘看到他就覺得不順眼。
「竟勞煩玄公公親自跑一趟,本宮愧不敢當」。
玄九面無表情,「皇上口諭,娘娘單管前去景山,皇上國事纏身,娘娘不必去辭行了,御賜一物,聊為紀念」。
玄九身後的小太監高高捧起一個銀制的湯盅,古聲上前接過,奉到雲端面前,雲端揭開盅蓋,卻在掃到湯盅里物事的瞬間驚的一腳踹了過去。
古聲悶哼一聲,跌下高高的後座,手中的托盤湯盅也撒的到處都是,一條綠油油的長蛇在地上彈了幾下,恰恰落到楚墨醉腳邊,楚墨醉用腳撥了撥,臉上浮起一個興味的笑來。
「皇上有言,皇上無須娘娘祈福,娘娘在景山好生修身養性」。
雲端驚怒交加,「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要見皇上」。
「奴才會將娘娘的話帶到,告退」。
玄九剛踏出大殿,雲端挺的筆直的脊背彎了下去,又猛然挺直,「楚皇熱鬧看夠了?」
「娘娘好膽色,楚某佩服!」
「廢話少說,本宮的孩子在哪裡?」
楚墨醉琥珀色的眸子染上點點星光,「娘娘當日去廢殿營救朱衣侯,是否在他身邊看到一個三四歲的孩童?」
雲端猛地起身,不敢置信看向他,「你說什麼?」
楚墨醉憐惜摸了摸手中把玩的芍藥,「那孩子叫江君尋,被整個江府當做童養婿養著的,娘娘若不信,大可去問朱衣侯身邊的鳳九,他是最清楚的那個,既是皇上的親生骨肉,那位太後娘娘又怎捨得為難——」
與此同時,江流同學緊抿雙唇忍著心口波濤洶湧的氣息終於闖進了止戈院的內院,舉目四顧,佳人芳蹤渺渺,嘴角就彎出了一分委屈的弧度,大聲喊了起來,「暖暖,暖暖,你在哪兒,暖暖——」
「你是什麼人?」
江流瞥了她一眼。然後繼續喊,「暖暖,暖暖——」
霜葉小姑娘怒了,「不許亂叫!夫人和小少爺都在睡覺!」
江流立即咽回喊聲,小聲問道,「那你帶我去看他們,我保證輕輕的,不吵醒他們」。
霜葉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羨慕開口,「你那美人痣長的真好看。是怎麼長的?」
江流。「……」
好吧,江流同學第一次遇到比他還二的二貨,一時反應不過來也情有可原。
「快帶我去,他們在追我」。
霜葉小姑娘立即正義感爆棚。「你跟我來。等他們追來了。我幫你趕走他們!」
江流感動了,「你真好!」
認為自己好的人一定是好人,霜葉小姑娘一向愛恨分明。當下義不容辭的領著江流穿花拂柳直奔自家主子的閨房。
蘇凰歌被江流喊醒了,結果江流又不喊了,正在奇怪間便見一人以餓虎撲狼之勢頭猛地抱住了她,委委屈屈控訴,「暖暖,你怎麼都不去找我?」
蘇小白,「……」
「對了,兒子,兒子呢?讓我看看」。
這幾個月來,雖然未朝華和蘇荇對蘇小白同學實行的是全方位無死角的保護,但蘇小白還是漸漸知曉人事,否則也不會猜到小皺皺不是未朝華的骨肉,也不會再將江流看做女人,當然蘇凰歌對江流的認識還有待加深,見他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又如此「從容不迫」兼理直氣壯的擁抱自己,並要求看兒子,只當他是得了未朝華的允許進來的,因此雖對他的自稱持保留態度,卻也沒激烈反對。
而江流則一眼掃見了睡在里側的小皺皺,一時心思全被自家兒子吸引過去,沒有發覺蘇凰歌的不妥,毫不見外的爬上床驚喜抱起自家兒子,「暖暖,他好小!」
蘇小白不高興了,「他已經長大好多了」。
江流看了看,雖然還是認為手中的小東西跟個老鼠似的,但既然娘子大人說長大了,他就跟著點頭吧,又伸手捏了捏小東西的臉,更加驚喜,「好軟!暖暖,你也來捏捏!」
小皺皺稀拉拉的眉毛皺了起來,蘇小白心疼了,搶回自家兒子,「不許捏!」
江流睜大眼睛,又露出自己所向披靡的無敵萌態來,含著一絲委屈,蘇小白莫名就歡喜起來,放柔聲音,「不能捏,吵醒他,他要哭半天,哄都哄不好」。
江流大受打擊,「暖暖,我們的兒子怎麼會哭?」
這個問題有點難度,蘇小白自然給不了滿意答覆,夫妻倆你瞪我我瞪你,正瞪的起勁,江流呀了一聲,「暖暖,他們追來了,我要走了,你記得帶著兒子多出去玩,我找到機會就帶你們走,對了,兒子叫什麼?」
蘇凰歌上下打量著他,「皺皺」。
「皺皺——」江流一拍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讚歎,「好名字!」
小皺皺,「……」
蘇小白終於高興了,「你覺得好?」
話說,雖然鳳陽哥哥和藻青哥哥什麼都沒說,但她不是傻子好吧,以為她看不出來他們每次聽到她叫皺皺,額頭青筋都會跳來跳去么?
「江皺皺,好聽!」至少比什麼江君尋好聽,又不好聽,又難記,江流默默腹誹。
「我走了,記得出門!」江流狠狠將蘇凰歌擁入懷中,溫軟的身子有著淡淡的奶香,讓他無端安心,無端歡喜,卻又無端生出自己也弄不懂的憂傷來,「暖暖——」
蘇凰歌聽出他聲音中的悲傷,輕聲問道,「怎麼啦?」
「暖暖——」江流緊了緊胳膊,「我不明白,未朝華就算了,為什麼舅舅也——」
「舅舅——」蘇凰歌心頭似有什麼劃過,卻快的讓她抓不住一點影子。
江流臉龐蹭了蹭她的烏髮,速度極快的放開她,又更快的跳出窗子,蘇凰歌看著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頭沒來由的一空,秀麗的雙眉緊緊皺了起來,他到底是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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