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沒有真相
第七十六章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帘縫隙照進卧室時,刑懷栩便醒了,她睜開眼瞧見身側的康誓庭,習慣性要摟他的胳膊往他懷裡靠,身體挪動的時候不小心壓到小九,小九嗷地叫了一聲,刑懷栩猛然清醒,這才意識到這不是一年前。
這是現在。
「不多睡會兒嗎?」康誓庭也睜開眼,他輕聲開口,看起來整晚沒睡,雙眼卻仍炯炯有神。
受了委屈的小九推推刑懷栩,泫然欲泣往她懷裡拱,刑懷栩抱住他,摸摸他的頭,親親他的臉,呢呢喃喃小聲地哄。
康誓庭側身躺著,一眨不眨看著她們母子,晨曦微薄,讓她們的身形都迷離起來,他下意識想去握刑懷栩的手,指尖還未碰到她的皮膚,小九已經念叨著要喝奶了。
刑懷栩迅速起身,胡亂扎著頭髮往廚房去,空留下想碰碰她的康誓庭與小九大眼瞪小眼。
康誓庭苦笑,把注意力轉移到小九身上。
刑懷栩沖完奶粉回來,小九正趴在康誓庭的胸口上說話,中文英語挪威話自由切換毫無邏輯,康誓庭卻和他聊得興緻盎然。
刑懷栩把奶瓶遞給小九,小九立即滾下康誓庭的肚子,抱著奶瓶坐到一旁專心致志地喝。
「你的電話一直沒響過,關機了嗎?」刑懷栩穿著睡衣坐在床沿,有幾縷亂髮垂到胸口,看上去慵懶隨性,與他之間毫無芥蒂。
康誓庭多看她兩眼,才說:「昨晚見到你之後就關機了。」
「開機吧。」刑懷栩說:「給尤弼然回個信,說我回來了。」
康誓庭卻沒有動,「我不想告訴她。」
刑懷栩問:「為什麼?」
康誓庭嘟噥,「我還不想把你分享給他們。」
刑懷栩微怔,半晌后才站起身,笑道:「就算你不想分享,他們也不會讓你獨享。起床洗漱吧,今天應該會很忙。」
她朝康誓庭伸出手,想拉他起床,康誓庭握住之後稍一用力反把她拽到床上,擁入懷中。
「我已經分不清楚這究竟是噩夢的結束,還是美夢的開始。」康誓庭緊緊摟住刑懷栩,在她耳旁痛苦傾訴,「栩栩,我再也不要離開你。」
刑懷栩正要開口,一個溫乎的奶嘴戳到她的臉頰,她側頭看去,見小九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們倆。小九緊接著又用奶嘴戳康誓庭的臉,康誓庭也轉過頭,下秒和刑懷栩自動分開,各自坐好。
康誓庭一心想獨享刑懷栩,可惜事與願違,一個小時后,酒店房門被砰砰敲響,尤弼然氣勢洶洶出現,見到刑懷栩是悲,見到小九是喜,見到康誓庭是怒,情感五味交雜,讓這位新婚第二天的美女不管不顧先哭為快。
一直跟在尤弼然身後的虞泓川解釋說尤弼然昨晚就查到這家酒店,要不是他攔著不讓打擾別人夫妻團聚,尤弼然早衝過來了。虞泓川萬般無奈,偷偷和康誓庭抱怨尤弼然的真愛必定是刑懷栩,否則昨晚明明是他們的新婚夜,他為何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康誓庭無奈搖頭,覺得這世上情敵太多,男女老少都不得不防。
尤弼然哭過之後有了力氣,擤著鼻涕質問刑懷栩,「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回來第一天不去參加我的婚禮,跑來酒店和康誓庭睡一屋,你們幹什麼?小九才兩歲,你們急著要二胎啊?」
刑懷栩哭笑不得,也不反駁,由著她發脾氣。尤弼然鬧了幾句後果然消氣,抱著小九使勁親,小九被她的熱情征服,欣然接受這位久違的乾媽。
酒店送來早餐,刑懷栩和康誓庭在這對新婚夫婦的圍觀下泰然自若進餐,尤弼然得到刑懷栩再不離開的保證后問她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刑懷栩不答反問:「刑真櫟現在怎麼樣了?」
康誓庭迅速看她一眼,「最後一次手術后,他變成了植物人,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也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
刑真櫟的事故也是尤弼然和虞泓川之間的忌諱,那兩人都沉默不語,唯有康誓庭繼續說:「夏薔和嗣枚一直在照顧他,如果真有奇迹出現,他會醒過來的。」
刑懷栩默然點頭,垂下的眼眸有遮掩的黯淡,她又問:「嗣枚還好嗎?」
「她已經開始工作了。」康誓庭說:「段琥說她過得很充實,也很努力,我見過她幾次,精氣神都很足,臉色也好。」
「那就好。」刑懷栩說:「下午我想去見段琥,他昨晚如果沒喝多,今天應該會去上班。」
「我們也要去!」尤弼然立即響應,手舉得高高的,態度堅決,「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你不是新娘嗎?」康誓庭拒絕,「我和她去就好了。」
「栩栩去見段琥,你不可能和她二人世界的啦!」尤弼然毫不留情戳穿康誓庭,「所以多一兩個燈泡有什麼關係?最好把全世界都照亮,普天同慶!」
康誓庭看向虞泓川。
「我總不能吃康太太的醋吧。」虞泓川攤手笑道:「太太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這還是康先生你教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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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通知段琥康先生在貴賓室等他的時候,段琥完全沒想過會與刑懷栩重逢,因此當他抱著一疊要請教康誓庭的文件匆匆擠進貴賓室的大門時,他整個人都蒙了。
刑懷栩就那麼落落大方站在那兒,毫無離家出走一年的心虛和自責,見到呆若木雞的弟弟也只是笑著聳了下肩膀,漫不經心喚他的名字,「段琥。」
尤弼然轉頭和虞泓川小聲抱怨,「某些時候,刑懷栩真是全世界最討打的一個人,偏偏誰都不敢打她。」
虞泓川深有同感,卻不好意思附和。
段琥手上文件稀里嘩啦落到地上,緊接著他飛奔過去,抱起刑懷栩轉了一圈,興高采烈大喊大叫,「姐!真的是我姐!我姐回來了!」
康誓庭走上前,不滿道:「放她下來!」
段琥這才注意到康誓庭懷裡抱著的小九,他的眼瞪得更大,迅速放下刑懷栩,「小九!天吶!我的大外甥!我的大寶貝!」
小九完全記不起段琥,被他直撲過來的氣勢嚇得一把摟住康誓庭脖子,掩耳盜鈴當沒看見。
段琥圍著小九轉圈,說什麼也要抱抱他,小九死活不答應,吊在康誓庭脖子上不理他。
虞泓川撿起散落一地的文件,想交給段琥,段琥看也不看,拉著刑懷栩要敘舊,卻一時天南地北不知從何說起。
刑懷栩拍拍他的手,「段叔身體怎麼樣?」
「他呀!好得很!」段琥想起段和祥,猛拍大腿,「對對對!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今晚大家都去我家吃飯,給我姐接風洗塵!老頭要樂壞了!對對對!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尤弼然得意插嘴,「就在我的婚禮上!」
「那我為什麼沒看見!」段琥疑惑,想起康誓庭和尤弼然前陣子的鬼鬼祟祟,憤怒道:「為什麼我沒看見!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
尤弼然指向康誓庭,「喏,罪魁禍首在那兒,是他把人帶走又偷偷摸摸不告訴我們!」
康誓庭舉手投降,示意自己冤枉。
「算了!」段琥擺擺手不和親姐夫計較,高高興興去給段和祥報喜。
到了晚上,這行人又熱熱鬧鬧移駕到段家,段家的老公寓突然擠進這麼多人,到處都是談話聲,到處都是笑鬧聲,尤其有個小九在,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裡地逗,笑聲差點掀破屋頂。
晚飯前,刑嗣枚也應邀前來,看見刑懷栩同樣激動,刑懷栩問起刑真櫟的情況,她的說法和康誓庭沒有什麼不同。
段家從沒來過這麼多客人,過去一家四口的小餐桌坐不下,又加了好幾把凳子,一群人擠擠挨挨卻也開開心心吃著飯。
吃飯的時候,段琥隨口問刑懷栩什麼時候帶小九回康家,正在剝蝦殼的刑懷栩手指一頓,「我不打算帶小九回康家。」
這話出口,桌上氣氛頓時尷尬,段和祥在桌下用力踹了段琥一腳,段琥想挽救,卻一時啞然。
大家都想起刑園的家破人亡,想起刑懷栩不告而別的原因,各個神情詭異地偷看康誓庭。
康誓庭沉默不語,只抱著小九,仔細給他喂飯。
虞泓川忙打圓場,和段琥一唱一和,把話題轉移到段家食鋪下一步的發展計劃。
從段家出來已是夜裡十點,幾撥人打算各自上車回家,尤弼然上車前問刑懷栩,「你要一直在那家酒店住下去嗎?」
刑懷栩說:「目前沒打算搬。」
尤弼然又問:「那你往後有什麼計劃?」
刑懷栩說:「沒有計劃。」
尤弼然奇怪道:「你怎麼會沒有計劃呢?你是刑懷栩啊。」
刑懷栩笑著反問:「為什麼刑懷栩一定要有計劃?」
尤弼然癟嘴,「好吧,那你想做什麼就告訴我,我明天再去找你。」
「尤小姐,有哪位新婚太太像你這樣還沒回門就到處亂跑?」刑懷栩拉住她的手,低聲說:「虞泓川處處為你考慮,你也要替他多著想,你們是夫妻,在你們身後還有兩個家庭。」
尤弼然看向不遠處安靜等她的虞泓川,突然問:「栩栩,你見到我昨晚嫁給他的樣子嗎?」
「見到了。」刑懷栩笑道:「特別漂亮。」
尤弼然開心地笑了,用力點頭后,像個小孩似的蹦蹦跳跳往虞泓川身邊跑。
刑懷栩抱著小九坐上康誓庭的車,目光始終看向另一邊的尤弼然和虞泓川。
康誓庭問她,「怎麼了?」
「沒什麼。」刑懷栩說:「只是想起當初我嫁給你的樣子。」
車子駛出古舊的小區,康誓庭問:「回來後有想去的地方嗎?」
「有一個地方,」刑懷栩說:「希望你能陪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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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已過大半月,刑懷栩才姍姍來遲去看望許珊杉,她買了兩束花,其中一束放在墓碑前。
「她以前活著的時候,我其實也沒多少話可以告訴她,後來她去世了,我站在這兒能和她說的更少。」刑懷栩對康誓庭說:「她生前抱怨過我是個不坦誠的小孩,也自責我的性格形成有她的原因在,但這都是無法改變的既成事實,抱怨沒有用,後悔也沒有用。」
康誓庭說:「你願不願意坦誠,向誰坦誠都沒關係。」
刑懷栩傾向他,笑著歪了下頭,「是嗎?哪怕那個人不是你也沒關係嗎?」
「沒關係。」康誓庭與她四目相對,認真道:「我只要你健康就好。」
「健康嗎?」刑懷栩下意識摁住自己的心口,苦笑道:「我想起結婚誓詞了,不論健康與否都不離不棄,可我還是拋棄過你。」
「沒有誰拋棄誰。」康誓庭摟住刑懷栩,讓她貼近自己的胸口,「我和你之間,只有彼此扶持。」
他們倆在許珊杉墓前靜靜依偎良久,等到風起,才一起默默往回走。坡道旁有一整排沿階種植的矮冬青,刑懷栩走到半路,停下腳步四處張望。
康誓庭問她,「看什麼?」
刑懷栩說:「這裡過去有一株桂花樹。」
「這裡去年翻修過。」康誓庭說:「可能被移走了。」
刑懷栩點點頭,想起那年桂花飄香,刑鑒修折下一朵遞給她的模樣,他說他氣過她,罵過她,但永遠不會恨她。
康誓庭也說永遠不會生她的氣。
這世上最愛她的兩個男人,都對她承諾過永遠。
離開公墓,他們驅車前往刑家所在的私人墓園,刑家雖然倒閉,墓園的管理卻還完善,刑懷栩剛走進大門,就有掃地的大爺認出她,親切地喊她大小姐。
刑懷栩微笑頷首,在那大爺看不見的地方,有些躑躅。
康誓庭看出她的緊張,想起當初刑鑒修的死引發的一系列災難,想起刑懷栩不能接受的葬禮,擔心地握住她的手。
「沒關係。」刑懷栩的聲音聽上去還算平靜,「我要看看他葬著的地方,請他原諒我。」
刑鑒修墓碑上的照片並不年輕,卻是他事業有成家庭美滿,人生最意氣風發時候的模樣。刑懷栩把另外一束花放在他的墓碑前,輕輕說了聲對不起。
墓碑是冰冷的,沒有人能回應她,刑懷栩低下頭,腦袋隱隱有些疼。
都過去了。
刑懷栩對自己說。
她終究會有屬於自己的家,有她,有康誓庭,有小九。
有爸爸,有媽媽,有孩子。
一切都已結束,一切都待開始。
離開墓園的時候,時間還早,康誓庭問她要不要直接回酒店,刑懷栩想了想,讓他把車開到刑園路上。他們一起坐在車裡,透過車窗和圍牆,遠遠看向刑園裡的綠樹和建築,都沒有下車的打算。
就在刑懷栩打算返程的時候,一個年輕女孩走到車旁,俯身敲了敲車窗。
刑懷栩朝窗外一看,就看見刑柚笑靨如花的站在車旁。
「我遠遠就認出你的車了。」刑柚沖康誓庭未語先笑,看見刑懷栩後有短促的驚慌失措,卻馬上笑臉相迎,「大姐!你回來了!怎麼不進去坐坐?走啊,回家裡坐坐啊!」
刑懷栩沉吟不語,康誓庭也沒下車的打算,刑柚有些尷尬,正不知所措,刑懷栩卻主動道:「好呀,那就回去坐坐。」
康誓庭想阻止刑懷栩,刑懷栩卻已經解開安全帶。
他們一起下車,刑懷栩近距離看到刑柚,才發現許久未見,刑柚和她記憶里的樣子又有了出入。
刑柚過去最像刑嗣枚,如今俏生生站在人前,竟讓刑懷栩產生荒唐的熟悉感——她的髮型,妝容和衣著,整體風格更像刑懷栩,就連不說話時的一些小表情也極其雷同。
「刑家雖然破產了,但是多虧姐夫幫忙,刑園才沒被銀行收走,能夠讓我們這些人繼續居住。」
刑柚渾然未覺刑懷栩的冷漠,仍像小時候親昵挽住她的手,「大伯母和二姐都不回來住了,刑園現在變得很空,格外安靜。」
她喋喋不休說著刑懷栩不感興趣的話題,康誓庭跟在刑懷栩身邊,始終留意著刑懷栩的神情。
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眉心皺得比誰都緊,神情比誰都忐忑。
刑懷栩離刑園越近,腳步越慢,直走到刑園大門外,便停住腳步不肯再往裡邁進一步。
刑柚奇怪地看著她,「怎麼了?不進去了嗎?」
透過大鐵門的欄杆間隙,刑懷栩可以看見刑園熟悉的車道和前花園,她在墓園稍有發作的頭疼更加嚴重,視線也微微模糊起來。
她咬著牙,不想輸給自己的心魔。
康誓庭猛地擋到刑懷栩面前,攬住她的肩,低聲說:「栩栩,我們離開這裡。」
他不由分說帶著刑懷栩往回走,刑柚追在他們身後,喊了幾聲姐姐姐夫都沒人理她,等她被形單影隻落在空蕩蕩的刑園路上,康誓庭的車已經調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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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尤弼然穿著一身紅裙喜氣洋洋跑來給刑懷栩作伴,聽說他們回過刑園,表情頓時意味深長。
康誓庭去公司,小九正在看電視里的動畫片,刑懷栩得了空,讓尤弼然有話直說。
尤弼然立即問:「你見到刑柚了嗎?」
刑懷栩說:「見到了。」
「你沒覺得她很奇怪嗎?她看起來就像一個假冒偽劣的刑懷栩!」尤弼然忿忿不平,「你沒注意到嗎?她現在穿的很多衣服,都是你以前穿過的同款。還有一次最可怕的,她給自己化妝,就在這兒,」她湊近刑懷栩,指著她右眼下方,「在這兒點了一顆和你一模一樣的痣!你說她是不是瘋了?」
刑懷栩皺眉。
「最叫我生氣的是你走了以後,康誓庭替他們保下刑園,結果刑柚三番五次以感激為名去你家找康誓庭啊!我的媽呀!」尤弼然手舞足蹈,誇張道:「她現在在人前都直接改口叫康誓庭大哥的,連姐夫都不喊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問題是你還沒死呢,不僅沒死,你和康誓庭也沒離婚,還是夫妻啊!」
刑懷栩說:「她看到我和康誓庭,喊的是姐夫。」
尤弼然分外輕蔑,「喲,還挺會看人眼色,變得倒快。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丫頭陰森森的,怪嚇人。」
見刑懷栩不說話,尤弼然擔心她誤會康誓庭,忙解釋道:「不過康誓庭一直沒給她機會啦。康誓庭這一年過得並不好,等你回家了你就知道,那個家裡你的東西一樣沒變,全維持著你走的那天的樣子。」
「說到你走的那天。」尤弼然長嘆道:「那是我過去幾年從沒見過的康誓庭,和死人只差一口氣。那天他一個人在機場坐到天黑,是我和虞泓川趕過去把他帶走的,我問他發生什麼事了,他反反覆復只會說一句話。」
她看了刑懷栩一眼,說:「他說啊,他把你弄丟了。」
刑懷栩沒有說話。
「我們一度擔心他會變成第二個你,不過幸好他很快恢復過來。」尤弼然說:「他一直在等你回家,等得很辛苦,也是因為看過他最落魄的樣子,我才一直不忍心責怪他。」
刑懷栩說:「謝謝你們陪著他。」
「謝什麼啊!這是需要道謝的事情嗎?」尤弼然佯裝生氣推了刑懷栩一下,開始絮絮叨叨教訓人,「你也很有問題啊,一聲不吭就抱著小九走,一年裡音訊全無,好像要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然後你現在又抱著小九突然出現,讓康誓庭住在你的房間里,若無其事好像過去那一年完全不存在似的,也不給個解釋,幸好對方是康誓庭,全天下最懂你最會包容你的康誓庭,如果換做我,一定被你活活氣死接著再活活氣死你。」
她邊說邊蹭到刑懷栩身邊,神秘道:「栩栩,你告訴我嘛,這一年你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不聯繫我們呢?現在看來,你也不是那麼恨康誓庭啊。」
「我當然不恨他。」刑懷栩說。
尤弼然翻白眼道:「那你只是為了報復他爺爺嗎?我不懂啊,我總覺得沒這麼簡單啊。」
刑懷栩推開她的腦袋,「不要在這種事上追求格物致知的精神。」
「這種事不打破砂鍋問到底,還有什麼事值得問啊?」尤弼然不滿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告訴我們真相?」
「沒有真相。」刑懷栩說:「我只是需要一個人靜靜。」
「一個人靜了一年?」尤弼然顯然不信。
刑懷栩沒再回答她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