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尊卑有別
第二天一大早,馮落璃便不顧傷痛的穿好衣服,擦了些胭脂掩飾面上的憔悴之色。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直到感覺不出任何異樣后才走到門口打開門準備出去。
「你去哪裡?」
馮落璃剛打開門,就看到慕容白曜帶著一絲慍怒的盯著自己劈頭蓋臉的問道,
「濬...哦!不,皇孫他昨日落水,我去看看他好些了沒有。」馮落璃如實的說道,
那麼冰冷的湖水,拓跋濬又不通水性,在水裡撲騰了那麼久一定是凍壞了。
「不準!」慕容白曜一隻腳踏進房間,不容商量的說道,
「啊!你說什麼?」馮落璃不由得後退一步,很不解的看著硬是躋身進來的慕容白曜。
拓跋濬是皇孫,是他們的主人,慕容白曜怎麼能這麼說話呢?
「啊什麼啊!不準就是不準!」說著慕容白曜粗魯又不乏小心的攔腰將馮落璃抱了起來,幾步走到床榻之前,把她放到床榻之上,脫了鞋子蓋好被子。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喂!你要做什麼?我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穿戴整齊的!」馮落璃見自己的鞋子輕輕鬆鬆的就被慕容白曜給脫了下來放在床邊,不由得氣憤。
「你最好乖乖的待在床上休息!否則我立刻把昨天的事稟告皇孫!而且會說的十分精彩!」慕容白曜盯著馮落璃一字一句的威脅道,
「你!」馮落璃頓時氣結,想到先前他是怎麼戲弄自己,就知道要是讓他把昨天的事告訴拓跋濬,原本很正常的事情,也會變得不堪入耳。
想到此處馮落璃氣呼呼的躺在床榻上,干瞪著一雙噴火的眼睛,盯著頭頂的窗幔,似乎想要把它燒著一般。
「你在這兒好好休息!」慕容白曜站起身來,「我去看看皇孫怎麼樣了,也把你的無恙告訴他!」
馮落璃剛要高興一些,不料慕容白曜一個威脅的眼神投了過來,「讓我發現你離開床榻半步,你的無恙就會變成別的精彩事情。」
馮落璃一顆心立刻摔了下來,但又不得不依他所言躺在床榻好好休息。
慕容白曜似乎對馮落璃的吃癟很滿意,心情大好的關上門離開了。
話說另一邊的拓跋濬,
原本馮落璃是睡在拓跋濬卧房的外側偏閣的,馮落璃擔心自己受傷會影響到拓跋濬,況且還有那麼多的大人在側,馮落璃就兀自選擇拓跋丕給她安排的後來閑置了的廂房裡。
這個時候拓跋濬的卧房,外面站著五六個大夫,其中還不乏慕容白曜曾在東宮見過的御醫。陸麗、源賀和拓跋丕都站在裡面,在拓跋濬床榻側伺候著的還有一位慕容白曜很是熟識的御醫。
常年為太子看病的胡御醫。
慕容白曜看了看金黃色軟榻之上的拓跋濬,神色略有一些蒼白,其他並看不出有什麼不妥之處。
「皇孫他怎麼樣了?」慕容白曜走到陸麗的跟前低聲問道,
「御醫說皇孫是風寒入體,鬱結於心,並無大礙。」陸麗看了看慕容白曜低聲回答,
「並無大礙?這些大夫?」慕容白曜看了看胡御醫,又瞥了瞥門外很是不解,
陸麗不以為然的笑笑,「那些大夫已經在外侯了一整夜了,東平王有令皇孫龍身貴體,萬金之軀,由不得半點馬虎。這胡御醫更是守在床榻悉心照料。」
慕容白曜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怪不得自己昨天前去問管家取一些藥材,讓他們派人去請一個大夫都沒人理會,原來如此。
再看拓跋濬這卧房的布局,廡殿式的行宮設計,斗拱、闌額、廊檐、窗欞全部都是不輸皇宮規格的式樣,其中的漆案、床榻,憑几、琴幾、屏風都是上好的黑檀木所制。這些東西慕容白曜在東宮當值之時並不罕見。
說來這些無可厚非,世嫡皇孫是該享有這般待遇的。
可是馮落璃那裡到處都是斑駁破舊的用品呢?當真是與君同患難,獨飲布衾寒。
「白曜賢弟,馮姑娘那裡如何了?」陸麗見慕容白曜神色斐然的環顧著四周,想到昨天源賀拉馮落璃做擋箭牌,受了傷不說,還和皇孫一同落入水中。不由得心中同情、憐惜之情一閃而過。
慕容白曜笑了笑,「陸兄不必擔心!白曜今早聽聞那馮姑娘已無大礙,稍感風寒,不日便會痊癒。」
陸麗自覺失言,不由得乾咳一聲掩飾而過。
慕容白曜站了半日之後,確定拓跋濬並無大礙,只是受寒昏睡之後,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陸麗、源賀拓跋丕他們似乎習慣了慕容白曜這般古怪,缺少禮數的性格,也就不以為怪。
「濬!...那個皇孫他怎麼樣了?」馮落璃聽到開門的聲音,立刻坐起身來,看向門口問道,
慕容白曜沒什麼表情的走到馮落璃的床榻邊上坐下,「放心吧!你的皇孫很好!只是受了點風寒,還有許多御醫都在守著。好得很!」
「許多御醫守著?不對!他是不是很嚴重?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御醫守著呢?」馮落璃一雙擔心的眸子盯著慕容白曜焦急的說著,
慕容白曜看著馮落璃,目光之中帶著讓人看不透的神色,「人家是世嫡皇孫!你以為跟你一樣皮糙肉厚、身份低微,受了傷也只能忍著啊!人家就算只是咳嗽一聲也有七八個御醫伺候著,你跟著瞎操什麼心!」
「是哦!他是皇孫!有御醫守著也很正常......他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馮落璃喃喃的說著,
慕容白曜有些不解的看著馮落璃,明明受重傷的是她,怎麼......
「知道就好!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似乎是故意的,慕容白曜加重了身份兩字,提醒著馮落璃,她與拓跋濬的身份,尊卑有別。
馮落璃不在意的笑笑,「慕容大人,你我年紀相仿,我知道你並不是姦邪之人!還有恩於我,落璃心中感激不盡。」馮落璃柔柔的說著,
「記著報恩就好,感激就不必了!」
「這個自是無消多言!落璃只是一介婢女,縱使之前對大人多有得罪之處,望大人多加包涵。如今大人是落璃的救命恩人,你我言和可好?」
馮落璃一雙明澈的眸子看著慕容白曜,清亮的聲音里滿是誠摯。這個是馮落璃想了一夜的決定,既然慕容白曜並不是奸惡之人,何不友好以待,何況慕容白曜這般有著雄才大略之人,對拓跋濬來說是大有用處的。
「言和?」慕容白曜略顯詫異,
馮落璃點點頭,「是的!從此以後你我做知己好友可好?」
「知己好友......」慕容白曜站起身來,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水,返回遞給馮落璃,「這個本公子勉為其難的答應!不過......」
「不過什麼?」馮落璃接過水問道,
「不管在外人跟前如何稱呼,只有你我在時叫我白曜而不是慕容大人,除此條件,一切免談!」
馮落璃撲哧一笑,想不到慕容白曜還是如此斤斤計較之人,「好!我答應!」馮落璃爽快的答應。
「那就擊掌為盟吧!落璃!」慕容白曜嘴角微揚,繪出一個邪邪的笑意,將手掌伸於馮落璃的眼前,
「好!」隨著一個響亮的擊掌聲,馮落璃的眸色之中也閃出明亮的神色。
也許這只是一個讓人感到荒唐的約定,但至少不會因為跟自己的不和而影響慕容白曜為拓跋濬效勞。在這樣一個拓跋濬倍感艱難的時刻,馮落璃所能做的只有不讓自己給他添一點點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