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你可知道,你的等,對於我而言意味著什麼(大結局下篇)
客廳沙發內,蘇衍止顯然是對於電視裡頭播報的新聞興趣缺缺,目光柔和而深邃,卻是落在陌希正在刷微博的右手手腕上。
她嫌在手上掛一堆零零碎碎的飾品麻煩,所以她梳妝台上特辟的那一個個格檔,除了滿滿當當的瓶瓶罐罐各色刷子,便是手鏈手鐲等墜飾。
她的飾品很多,可她戴的時候,卻很少。
如今瞧著她那截皓腕,他心思百轉,在陌希還針對洛嫿被口誅筆伐而打趣他的時候,他卻是倏忽間握住她的手射。
繼而,將她手腕一翻。
手腕正中央那一粒紅痣,剎那間便入了眸。
右手手腕,這粒她戲說著錯位了的守宮砂……
心頭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礬。
「衍止,趙姨也知道一直以來都麻煩你,心裡頭一直過意不去。趙姨明白不該質疑你的,但……但這事涉及到洛洛,趙姨不能馬虎。洛洛她右手手腕上有一粒痣,可現在的洛洛,她的痣卻是在右手手臂上。這完全不相同的兩個地方……趙姨也知道不該懷疑,可……洛洛她的性子……真的和以前變化太大了……」
真的,是太巧了。
陌希她,也曾去過X城,也曾在那裡,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兩人有關於她從前在X城的事情,總是淺談輒止。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她似乎在有意無意地避諱著什麼。
更甚至在他提到他和洛嫿曾經生死與共時,她也沒有什麼好奇心,並沒有追問究竟是怎樣的事,唯有神色中是哀戚及受傷。
他一度以為那是普遍的吃味心理。
可現在,他發現,也許一切,根本就不是他所認為的那樣。
有一個事實,呼之欲出。
那欲挑破未挑破的朦朧,讓他猶豫不決。
其實,他完全可以直接問出心中的疑惑,挑破那層窗戶紙,尋求一個自己早就疑惑在心的答案。
可他,卻不敢輕舉妄動。
若他的猜想是對的,若一直以來的事實完全便被他顛倒了,那麼,他不確定,為什麼陌希從未糾正過他,甚至是,就連當初追求他時,都沒有道明。
「蘇衍止,還記得承諾過會娶我嗎?記得履行承諾呦。」
若是那會兒她說上那麼一兩句,他哪兒還需要她那麼大費周章地追那麼久還紋風不動?
可她,卻從沒有提及任何有關於地震中兩人互定終身以及任何X城的事情,彷彿在此之前,兩人從未認識。
那場地震中,他最大的失誤,便是沒有問她的名姓。
黑暗的空間,沙啞的嗓音,唯獨一枚鑽戒,成為彼此互許一生的印證。
可她,明明在他懊惱般陳述被迫訂婚時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甚至還答應絕對會到T城來尋他。
最終,為什麼明明靠近了,卻遲遲不認他?
*
「蘇衍止你沒事吧?患上戀手/癖了?」
耳畔陌希的聲音,讓蘇衍止一怔,瞧著那粒殷紅的痣,他俯首,虔誠般落下輕柔的一吻。
「不,我患上戀痣癖了。」
下頜的弧度優雅而迷人,眼底的光芒淺淡而溫和。光影中,他眸色堅定,仿若述說著真摯的誓言。
既然她不願意挑破,那麼,必定有她的原因。
他可以等。
等到他想明白了她這樣做的原因。
等到……她願意主動告訴他原因……
被蘇衍止突如其來的鄭重其事以及肉/麻作風所驚到,陌希飛快地收回自己的手。
總覺得剛剛被他吻著的位置,發燙得厲害。
尤其,是那粒紅痣的位置。
搞什麼不好,非得玩戀痣,這算是什麼詭異癖好?
她瞧著一副興趣被剝奪悵然若失臉的蘇衍止,不得不扯開話題:「聽王姐說,當年我離開T城后洛嫿也不得不離開T城,是你在暗中下的手?你……為什麼……」
王蓉告訴她的事情,她印象深刻。
而這,也逐漸讓她對蘇衍止又有了改觀。
他似乎,總有著她所不知道的一面,讓她即使想要排斥他,想要徹底斷絕和他的關係,還是能夠從他做的那些她所不知道的點滴中,觸及她心底的柔軟之處。
對於這問題,蘇衍止倒是不以為意:「難不成就因為你離開了,我就要和她在一起?」
這反問問得……
語氣理所當然。
陌希竟被他給問得一怔。
「陌希,有些事,我不妨說得再明白些。我會對洛嫿有虧欠,會對她有歉疚,一切的源頭,是因為她手上有一枚我親手送出的鑽戒,一枚,我承諾會娶她的鑽戒。」
滿意地瞧見陌希眼中的震蕩,蘇衍止並沒有進一步詳述。
他想,他暗示得已經夠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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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他自己得到那個答案,還是她主動告訴他答案。他想,應該都不會太久……
「你動我手機做什麼?」
「安裝個定位,省得你又給我鬧離家出走。」
不過就是一次兩次,他就直接將她當成了慣犯對待。陌希不禁抽了抽嘴角。
*
研二告一段落,下學期開始,便只需要專攻論文即可。
相比於還得邊上班邊去上課,算得上輕鬆了。
蘇衍止曾委婉問過陌希是否還有深造打算,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也不知道她如果說出一個有,他是打算給她順勢鋪路還是斷絕她的念想。
不過,很顯然,當她說給岩岩留更多的時間所以不打算再被學業束縛時,他露出了一個不走心的微笑。
「其實,我不介意再當一回你的客座老師的。」
學期結束,他就將在T大的任職給辭去了。
所以,他這完全不走心的話,陌希選擇一笑置之。
*
不知不覺,便已經臨近七月底。
酷暑難當,炎熱的天氣容易使人犯懶。
好幾次開會期間,陌希一個不留神就眼皮耷拉下來,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對此,Felipo沒少大發雷霆,對於她工作的態度給予了極度的批評。
在會議上他是過足了boss癮,私底下,Felipo難得將那張刻板的臉形成了關切臉,詢問她是否還存在什麼車禍後遺症,如果實在不行就給她放一段時間的假。
這都一個多月過去了,她的身體早就復原。
就連蘇衍止這個比她傷得重的人,除了偶爾胸悶難受,其餘時間也一切正常。
所以,陌希實在是沒臉去扮演矯情。
「我沒什麼不適,以後會多注意的。」
原本這事也就這樣揭過去了,可偏偏Glori八卦心重,竟然被她想到一個她上班期間如此瞌睡的極品原因。
「絕對是蘇總晚上用力過度啊!再這樣下去不行啊!Mosy,你得和他提點意見,要注意勞逸結合才行。」
至此,陌希發誓,她對「勞逸結合」一詞有了新的認知。
只不過,她還沒發表任何意見,Glori這個資深HR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便是一口利落的西班牙語:「其實,還有一種原因哦,你想不想聽聽?」
那樣子,完全是一副「別客氣快問我」的架勢。
陌希表示聽不下去了,借口出去列印資料趕緊遠離她的轟炸。
下班結束前,她又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簡訊,約她見面。
陌希不免嘆息,洛嫿果然是不遺餘力,她都不知道將多少個號碼給拉入黑/名單了,她居然還能夠這麼堅持下去。
繼續將該號碼拉黑,陌希打卡下班。
蘇衍止和陌斯晉合作的房產開發項目接近尾聲,兩人昨天一道兒飛了海南。
坐上蘇衍止耳提面命必須坐的司機接送車,陌希先交代去一趟商場。
岩岩喜歡的賽車模型又出新款了,今天早上還眼巴巴地捧著手機上一張照片到她面前。
即使不會說話,光看看他那水汪汪的小眼睛,便能夠清楚展示出他的所求。
陌希哪兒能拒絕?
若說以前她可能還猶豫下順帶教育他他那堆玩具都堆滿了整個儲藏室了。可現在……
小傢伙很明顯懂得利用自己楚楚可憐的弱勢,就那麼不聲不響,只是可憐兮兮地望著她,便足夠讓她心軟。
本身他便已經失去了同齡孩子的歡聲笑語,若連這點興趣愛好都將它剝奪,那她這個母親,實在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而且,她現在都有些猶豫是否在九月份的時候讓他去上幼兒園了。
這個樣子的岩岩,無法開口說話,怎麼能和周圍的小朋友打成一片?
小孩子總是最敏感的,如果說在家裡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在外頭,別的小孩子因為這樣的原因不跟他玩離他遠遠的,還有上課時回答問題,一系列的問題都會接踵而至……
不敢再往下想,陌希將這個問題迅速拋諸腦後。
有時候,她也習慣於當鴕鳥。
各種方法都試過了,依舊無效。
蘇衍止說,她可以試著將她的壓力全部挪給他,讓他走一遍她曾經隻身生下岩岩撫養他一點點長成小蘿蔔頭時的艱難道路。
也許,現在的她,正在嘗試……像岩岩一樣依賴他吧……
*
車開到半路,陌希似乎聽到司機嘀咕了一句。
「那車……從開出大廈那會兒就一直跟著咱們……」
陌希並沒有太在意,蘇衍止的來電襲來,直接便問她在哪兒。
她報了坐標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不是說
在海南多待幾天嗎?」
「其餘的事情交給陌斯晉處理就行了,難得他寧願倒貼錢也願意待那兒幹活,怎麼能不給他這個機會?」
這次陌斯晉去那邊特意帶上了江一盈,陌希是知道的。
沒想到自己表哥這假公濟私的本事又爐火純青到了新境界,也不知道他究竟給一盈姐下了什麼絆子。
上次一盈姐幫她弄離婚協議書,自家表哥親自找上門去便恰巧見到了和自己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奶娃子,這下他那大宇宙是徹底爆發了,連外公這個助力都請上了,勢必將一盈姐和喬子健的婚事告催,甚至還無恥地讓蘇衍止這個表妹夫將喬子健給一個勁外派出差。
不得不說,她這個表哥厚顏無恥起來,還當真是沒有個度。
如今,她不用多想都知道他鐵定又是使了幺蛾子。
司機在天藍國際商城這邊將陌希放下,便徑自去停車了。
陌希讓他在車裡等她即可,這兒早就來過好多遍,買個玩具而已,一下子就能搞定了。
玩具區和日用品這一塊放到了一起,在四樓。陌希原本想著直接坐升降電梯上樓,奈何這邊的大門距離電梯有些遠,只得選擇扶梯。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身後突然便響起一道嘶啞的聲音,差點便驚得她鬆掉扶手掉了下去。
「不過就是和你說句話,犯得著這麼緊張嗎?」
嗤笑聲起,陌希不用回頭,都能夠判斷出來是洛嫿的。
只不過,這一瞬,她不知她究竟是她本人還是她的另一人格。
「洛嫿?」
不太確定地試探著,陌希回頭。
「是我。」腹部已經微微隆起,洛嫿戴著墨鏡,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在七月的酷暑天如此,便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不過她現在身份尷尬,可謂身敗名裂,被迫滾出了娛樂圈,所以這副打扮,陌希也便不好奇了。
倒是周圍三三兩兩的人,交頭接耳著,似乎對她們這邊的情況極為感興趣。
「上頂樓聊聊吧。」
她刻意不接她的電話不回復她的簡訊,這會兒人家都主動找上門來了,陌希不得不妥協,隨著她一道走向升降電梯,直接上頂樓。又走了幾步樓梯,到了天台。
*
天台上。
夏日的傍晚,夕陽西下得晚。
尤可見西方那一抹彩霞,光彩奪人。
涼風拂過,吹動兩人的髮絲。
「想必你應該知道我找你的目的。」
明明猶如過街老鼠的人是她,可偏偏還能夠如此理直氣壯。陌希不得不嘆服洛嫿的勇氣。
「那麼,我直接回答你,不可能。」
無論她和蘇衍止在不在一起,那都是他們之間的事情,洛嫿從中插手,她便是第一個不答應。
「那你之前還那麼大費周章地離婚!」情緒有些激動,洛嫿緊鎖住陌希的眼,臉上有著憤怒。
「還不准我改變主意了?你如果有意見可以去找蘇衍止,他若同意,那我倒是也不介意離一次試試。」
陌希明顯便是挑釁的話,讓洛嫿顧不得偽裝表面的平和:「你如果不離開衍止,信不信我……」
「再從我手上偷走一次戒指?」
輕輕淺淺的一句話,在微風中擴散開來,明明該是四下消散,此刻卻是擲地有聲,一字一句,敲入了洛嫿心頭。
見她臉上的神色明顯便是一白,陌希很清楚,自己猜對了。
蘇衍止其實暗示得已經夠明白了,如果她再不懂,那真的是太不應該了。
所以,他和她之間,從來都只有彼此。
橫空插足的洛嫿,從來都只是一個騙子罷了,不是嗎?
「如果我猜得沒錯,我應該喚你一聲洛護士吧?」
微風將她的髮絲吹亂,墨鏡被洛嫿取下,可以瞧見她那嚴重的黑眼圈,以及乾燥的肌膚。
握緊手上的鏡架,她咬牙。
呵……
一直深藏在自己心底的秘密,如今就這般赤果果地被揭/露出來。
此刻的她,終於明白了,面前的人究竟是誰了。
沒想到,她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當時從地震廢墟中救出來的女生,渾身髒兮兮的,臉蛋更是慘不忍睹,唯有她和另一名一同罹難的男性的手緊緊相扣。而她無名指上戴著的那枚鑽戒,閃動著讓整個天地都失色的光澤。
那是一枚,價值連城的鑽戒。
好不容易將那兩人的手分開,各自抬到擔架上,她和另一名護士負責將她和另外的幾人抬到救護車上。
也便是在車上,她從斷斷續續囈語的陌希口中,得知了那枚戒指的來歷。
蘇衍止嘛……
能送得出手這麼高昂的鑽戒,自然,身價不凡……
互不相識?一場猝不及防的地震,連臉都沒見到就這麼互定了終身,果真是夠兒戲啊。
那枚鑽戒在她的眼中不斷擴大,她的眼前,彷彿瞧見了無數的紙鈔,以及奢華的別墅,金碧輝煌的一切。
鬼使神差的,她趁著沒人注意,將它收入了自己的口袋。
在這之後,她迅速向醫院遞出了辭職。
*
會決定去T大找一個叫蘇衍止的人,完全是因為她新找的工作頻頻失利,而她更是看走了眼,交了個差點就讓她去當出台小姐的男友。
去找蘇衍止前,她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甚至連自己父母在地震中雙亡都已經想好。
沒想到,蘇衍止比她知道得更多,早就調查到那個女生的父母已經在地震中遇難。
無疑,連上天都幫著她。
趙姨的死裡逃生,她是完全猝不及防。
所幸十多年過去,她對以前收養的那個孩子早就沒有多少印象。女大十八變,面貌改了性子變了,應該也完全無所謂。
一粒在右手手腕上的紅痣,差點就讓她懷疑上她。
所幸,她的右手手臂上也有一粒紅痣,她朝著她一番說道,便糊弄了過去,讓她深信不疑是自己上了年紀記錯了。
然而現在,一切都變了……
她憑藉著一張當年的照片,直接質問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兒。
洛洛……
她一遍又一遍地叫著的洛洛,她竟然說不是她。
其實,她一直都覺得,趙姨口裡頭喊著洛洛,是上天再次站到了她這邊,讓她矇混過關。
可現在,面對著陌希的點破,她突然之間明白了,洛洛究竟指什麼……
洛洛。
陌陌。
X城的鄉下話到底還是和普通話存在著較大的偏差,鄉下人又不怎麼認字,喊著喊著,音便容易走調。
她所謂的洛洛,從來都是陌陌。
只不過,是她和蘇衍止先入為主罷了,一直都以為她在喊洛洛。
所以,她喊的人,她口中的閨女,從始至終,都是陌陌!陌希!
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當年地震中那個髒兮兮瞧不清臉的女生!
還真是,世事難料。
「給你母親寄死貓的人也是你自己吧?故意嫁禍給我,呵。」
嘲弄的嗓音,陌希逼視著眼前面容憔悴而邋遢的女人。不當大明星之後,她褪下光鮮亮麗,便只剩下了可悲的軀殼。
「怎麼著,現在還稱那人是我母親?看來你雖然在鑽戒這事情上轉過彎來了,不過對於自己的這位養母,似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嘛。」
身側的手一緊,陌希的眸中光點閃爍。晚霞下,整張面容閃現無限淋漓之色。
洛嫿的母親,其實就是……她的養母?
那好意收留她的養母?
那個,她一直以為在地震中喪生了的養母?
驀地,陌希明白了蘇衍止為什麼要千方百計地幫著他口中的趙姨。
因為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她」的母親……
喉頭有什麼哽咽,當曾經以為已經不在人世的人竟然還在人世,那種沉痛而喜悅的感情,無以復加。
「當初是你給趙姨寄的死貓?」
偌大的天台,男人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狠戾。
逆光中,蘇衍止的面容掩映其中,看不真切,可那肅然的氣氛,卻是帶著無盡的怒斥。
*
陌希一轉身,便瞧見了蘇衍止。
想到他剛剛在電話里還問她地址,她倒是不好奇他會來這兒了。不過,能精準地知曉她居然在天台,他未免也太神乎其神了吧?
驀地想起他給她的手機弄的定位功能,好像一切,都不那麼奇怪了。
聽得蘇衍止的質問,洛嫿有一瞬間的慌神。
在陌希面前承認是一回事,在蘇衍止面前承認,那就等於讓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盡毀。
「衍止你聽我解釋,剛剛是她故意套我話,我根本就沒有……」
「呵,你沒有給趙姨寄死貓嫁禍給陌希,你也沒有冒充她女兒,你更加沒有冒名頂替我從始至終想娶的人!」
利眸中的寒意暈染,蘇衍止就這般瞧著眼前這個認識了那麼多年的女人。
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想當年,他竟還被她這一層楚楚可憐的表皮所騙。
更甚至,在她的一手拆散下讓陌希離開了自己的世界。
眼前的這個人,是那般陌生。
陌生到,蘇衍止甚至都不敢相信她能夠如此費盡心機機關算盡。
想到她曾經去過東京,曾經去過左伯恩的別墅,甚至還拐走了岩岩。
他的眸色銳利:「陌希誤服過精神失常的藥物,
別讓我知道是你做的。不管是你還是火舞,我都不會放過。」
以前他從沒有懷疑過她,甚至還因為將她當成是擋箭牌而過意不去。
可細細想來,這一切,從始至終的開端都是在她,所有的一切,她主導的成分,怎麼可能少得了?
「不是還要去給岩岩買玩具嗎?回去吧。」伸臂將陌希往自己懷裡一帶,蘇衍止面向她時,臉上堅毅的線條悉數放軟。醇厚的嗓音,帶著一絲輕微的細哄。
陌希被動地跟著他的腳步走,一路往樓梯而去。
兩人的腳步才剛踩上樓梯,便聽得身後的洛嫿急切的腳步聲:「衍止!你的眼裡為什麼就是看不到我!為什麼?你看到沒?這枚鑽戒,我拿回來了,我從晏尊那裡拿回來了!是你送給我的,是你給我的啊!」
語氣,竟有些癲狂。
陌希和蘇衍止一起回頭,一個轉首,便瞧見了洛嫿從手包裡面掏出來的鑽戒。
那枚,她戴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找不著的戒指。
「你不配擁有它。」低沉的嗓音,蘇衍止眸光犀利地掃過洛嫿。
剛要伸手,卻被她往後一躲。
「我不配擁有它,那麼她就配嗎?衍止,我才是最愛你的那一個!她根本就不應該存在!如果沒有她,那該多好,那你就是我的了!對!沒有她!她就不應該存在!……」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洛嫿瘋瘋癲癲地叫囂的同時,手便已經推了過來。
從姿勢來看,陌希和蘇衍止站在樓梯的台階上,而她,則站在最上方。
她從上面一推,便能夠輕鬆將陌希或者蘇衍止推下去。
而她,也確實是這麼做了。
眉心擰起,就連呼吸都提了起來,蘇衍止將旁邊的陌希緊緊一攬,直接便緊緊地箍入懷中。
想要將陌希推下去的洛嫿撲了個空,自己狠狠地滾了下去。
翻滾聲,伴隨著她慘白著臉抱著肚子傳來的凄厲喊聲,煞是驚心:「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
始料未及的謀害,始料未及的自食惡果,始料未及的流/產。
洛嫿小產後,便將陌希告上了法庭。
罪名,推她下樓,導致她流/產。
由於是天台那邊的樓梯,並沒有安裝攝像頭。
現場唯一的證人,也便成為了蘇衍止。
只不過介於蘇衍止和陌希的夫妻關係,他的證詞作為呈堂證供,便有些不適宜。
完全顛倒黑白的案子,衍豐集團的律師團又不是吃素的,自然是不會忍氣吞聲就這麼讓她如願。
開庭前一個小時,陌希的手機收到了一條陌生簡訊。
這段時間接收到的陌生簡訊太多,她根本就不用猜究竟是誰這麼無聊。
只不過當瞧見上頭的內容,她還是難以抑制地渾身發抖。
一個小時后,她坐在被告席上,蘇衍止坐在證人席上。
原告席上,是他曾經「非卿不娶」的那個女人。
律師還沒向證人提問,她只是看了一眼那個女人,便已毫不猶豫地承認:「我有罪。」
拒絕保釋,拒絕任何與自由有關的條款。
蘇衍止就這般瞧著她的眸,忍不住怒斥:「你瘋了!沒犯過的事認什麼認!」
擾亂法庭秩序,他當場就被強制性帶離。
坐在下頭的陌老爺子聽到陌希的話,只覺得渾身一凜,呼吸急促,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陌斯晉忙給他順氣,卻只來得及扶住他虛軟的身子。
「本庭宣判,嫌疑人陌希謀害……罪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立即執行!」
*
案子宣判得太快,什麼都來不及做,就因為陌希的一個無條件認罪,就連上述都被剝奪。
齊姍姍去探視陌希時,只恨不得將她的腦袋打開看看,她裡頭究竟藏了些什麼!
「你外公走了!骨腫瘤,被你這不孝孫女一刺激,就這麼走了!」
那一聲聲的斥責,陌希彷彿一個行屍走肉,許是聽進去了,又許是,什麼都沒聽進去。
直到蘇衍止拖著沉重的步子來看她,陌希的視線彷彿才有了焦距。
眼前的男人,瘦了,臉頰有些凹陷,鬍子邋遢。
他就這般靜靜地看著她,似有千言萬語要問,卻什麼都沒出口。
這樣子的他,更讓她揪心。
明明,她曾說過,兩人要交心,要溝通。
是她,率先違背了。
「開庭前一個小時,洛嫿給我發來一條簡訊。」
沙啞的嗓音,嘴唇也起皮了,陌希和他對視:「岩岩的嗓子,是她利用自己當護士那幾年學到的,混進醫院給他灌輸了藥劑。她只給我一個小時的考慮時間,是要讓岩岩當一輩子啞巴,還是讓他恢復如初。」
現在知道這些,早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你就從來沒想過,她會出爾反爾?」
「我顧不了那麼多,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必須試一試。」情緒激動,作為一個母親,陌希不容許岩岩一輩子都活在無法發音的陰影中。
「陌希,你為什麼就不肯信我呢?只要你當時將那條簡訊給我看,我們的反擊絕對可以更徹底,讓她在法律的威嚴下被繩之以法,說出藥劑,救治岩岩。」
「我……」是啊,她為什麼要瞞著他呢?為什麼要自作主張呢?
「對不起。」
「傻瓜,是我該說這話,是我……沒有護住你和岩岩。」
「蘇衍止,我懷孕了。可我……」
「保外就醫。」
四個字,蘇衍止斬釘截鐵。
「再等等好不好?等到岩岩的嗓子好了好不好?不要讓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費好不好?」
「你可知道,你的等,對於我而言意味著什麼?」
一年是什麼概念?
她可以想象嗎?
他等待得已經夠久,如今再這般漫長地等待,看著她在裡頭受苦,他那備受煎熬的心,她可以感受到嗎?
*
【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