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要逃婚
鄺耀威悶悶不樂的躺在床上,剛才他娘給他送晚飯,邊念叨邊看著他吃,害他差點消化不良,連愛吃的紅燒肉都索然無味,心情更糟糕。
「哥。」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開了門進來,溜溜達達走到床邊爬上床頭,居高臨下的看著裝死的鄺耀威說,「哥,聽說你要結婚了?」
「小丫頭知道什麼就亂說。」鄺耀威說,「你哥我是不會屈服在黑暗軍閥的暴令下的。」
「什麼是軍閥,什麼是暴令?」鄺雅姝天真的問,「可是二姨娘很羨慕呢,說嫂子家很有錢,嫁妝肯定很豐厚。」
鄺耀威嗤之以鼻,「她喜歡你說讓她叫鄺耀宗娶去。」
「又關我什麼事。」鄺耀宗恰好進來,手裡提著食盒,「我想著大哥晚上吃的不多,讓廚房做了肉圓子給大哥做宵夜。」
「好弟弟,哥哥沒白疼你。」鄺耀威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讓鄺耀宗把食盒拿來,他就地吃。
「哥你怎麼在床上吃東西,臟死了。」鄺雅姝說,「二哥,你為什麼不給我帶點小糕點上來。」
「等會。」鄺耀宗說,他上來也是為了八卦,「大哥,聽說爹這次可是大手筆呢,要在縣城擺三天三夜流水席,楊副官去辦的這事,徵用了縣城所有叫的上號的好廚師,流水席從家門口擺到縣城門口,這麼大的架勢怕不好跑呢。」
「好跑不好跑要看你想跑不想跑。」鄺耀威說,「耀宗啊,要是大哥成功脫逃,你的好日子就來了,自帶豐厚嫁妝的老婆就是你的了。」
「我才不要,你要真逃掉了,我也馬上就跑。」鄺耀宗說,「二姨娘說讓我生足十個給她帶,娶個雙兒怎麼能行。」
鄺雅姝聞言也急了,「大哥也要生十個嘞,嫂子不會生孩子,那別娶她了。」
鄺耀威笑著去彈她的額頭,「就喜歡跟著你二哥八卦,什麼都敢說,要是娘聽見了,有人就要挨竹板子了。」
鄺雅姝摸著額頭怒目而視,「誰要去告密,我就告訴娘,你們兩個都預謀要離家出走,有錢的嫂子要便宜老三了。哼。讓爹打你們板子。」
「好妹妹,誰也不會去告密,你不是想吃小點心,二哥帶你去吃點心。」鄺耀宗說,「下個月初十,還有二十來天,咱們不打擾大哥,讓他慢慢想清楚。」
半夜兩點,夜深人靜,連看家的狗都趴在地上打盹。鄺家小白樓的二樓的窗戶悄悄被打開,一個利落的身影翻出陽台,順著牆角一下兩下的就到了地上,落地的腳步很輕,身影警覺的四處掃視一番,見沒有動靜,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可惜才邁出第一步,呼啦啦四個舉著槍的士兵出現。
鄺耀威掂量了一下,「你們打不過我。」
四人齊齊拿出口哨,為首的人說「大少爺,咱們是打不過你,所以大帥給我們的任務就是圍著你,若你執意要離開小白樓,我們會吹響口哨,大帥的親衛隊在門口能著呢。」
鄺耀威急變臉色,「我說兄弟們你們也太辛苦了,這麼晚還沒睡,這得讓鄺大帥加餉銀啊。」
「分成三隊,一隊八小時,不累,守深夜的,額外還有一碗大肥肉當宵夜。」士兵喜滋滋的說,「大少爺,你要不要也來一碗,我們正吃著呢。」
得,正吃著興奮,一時半會歇不了。「行,你們吃著,我就下來看看花,這花開的真好啊。」鄺耀威拿著趴在牆角的喇叭花瞎掰兩句,順著牆角,三下兩下又爬上去了。
士兵仰頭看了一回,「咱們這大少爺身手真好。」
用了兩天時間,鄺耀威嘗試了各種辦法來證明他爹的面面俱到,沒有突破的可能。
鄺耀威很果斷的換法子,開始絕食抗議。可惜他爹一招除了送飯進去其餘人都不能進去,餓了三天後鄺耀威就承認這是個爛辦法,他把自己餓的手軟腳軟不更是稱了他爹的願,跑都沒力氣跑。
鄺耀威屈辱的答應了婚事,恢復了行動自由,出了鄺家后也只兩個親衛跟著。但鄺耀威知道,他爹動真格的,就算他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他也跑不出江北。
所以思慮再三后鄺耀威決定來個曲線救國,找那個首富公子說說,那邊要是不嫁,他爹不就怪不到他身上。
他找來他的死黨邱阿白共商大計。邱阿白長的一點也不小白,帶著眼鏡都遮不住渾身的精明勁,大糧商的兒子,跟著鄺耀威一起留學歐羅巴,他學的建築,回來后不肯子承父業,目前還是鎮日浪蕩中。
鄺耀威把自己的託付一說,邱阿白拍著胸脯說,「這事交給我放心,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麼能放著美嬌娥,大洋馬不要,去娶一個硬邦邦的男人。人生樂趣何在?」
鄺耀威期許的看著他,「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三天後邱阿白就在醉仙居回請了鄺耀威,鄺耀威一臉驚喜的來赴宴,「好本事啊兄弟,三天就搞定了?」
邱阿白沒說話,舉著酒杯先跟他對了三杯,「阿威,這事我沒辦妥,三杯酒先謝罪。」
「怎麼不成啊?」鄺耀威問。
邱阿白一臉鬱悶,「快別說,在江南三天,我連章家內門往哪開都不知道,哪裡找得到真佛,拜得了山門。」
「不是,只是找個借口跟章家大少爺見個面,難道他是養在深閨?」鄺耀威疑惑道。
「人家大少爺出門比你這個大少爺氣派的多,里三層外三層的閑人近不了身,而且人家出門只見自家的掌柜,我花錢想請人牽線搭橋跟他見面談生意,你猜人家怎麼說的?」邱阿白說,「沒有十萬以上的生意你見不到章少爺,再說正經想做生意的沒人想見章少爺,他給人留的利潤也就夠買條內褲的。」
「要是對章少爺有什麼企圖想見他的,也趁早省省心思,這是個金娃娃沒錯,但你家沒有個金窩,怎麼請的來金娃娃。」邱阿白說,「我家好歹也算富商,那人也是我爹的朋友,可說話那語氣好像我家就是狗窩,不要白日做夢。」語氣還有些憤憤然。
「他那麼厲害還不是要嫁人。皇帝的女兒怎麼樣?金哀帝的女兒嫁給袁國宏,袁國宏也只是一個農民起義的泥腿子,招降后幫哀帝收了幾個失地,哀帝就把女兒嫁給他。」鄺耀威不以為意的說,「那正經的金鳳凰都可以不睡在梧桐上,可見金窩也就那麼回事。」
「這公主說起來尊貴無比,亡國公主不值錢,再說金哀帝什麼都缺,女兒不缺,八個女兒,女兒一多她也不值錢。」邱阿白說,「咱們這邊只說你要娶江南首富的兒子,是個雙兒。」
「江南那邊說章少爺富可敵國,你家燒高香,賺大發了。」邱阿白說,「阿威,我說你也別掙扎了,眼一閉娶了算了。」
「我怎麼閉?全然陌生的兩個人,一點感情都沒有就要捆綁一輩子。如果是合作就合作,何須為骯髒的利益合作披上故作溫情的外衣。」鄺耀威說,「我的幸福我的感覺就不重要了?」
「阿威。」邱阿白推推眼鏡,「這次去我還是打聽了些東西,比如,章少爺他身體不是很好,你委屈個幾年,等他病死了,你再去找你的幸福你的感覺,你覺得如何。」
鄺耀威看著他,「阿白你跟我說老實話,你這幾天不是去的江南,是去跟我爹談了吧。」
「你們都不明白,我反對的是政治聯姻,包辦婚姻,和他是男是女,是窮是富,是健康是病秧子都沒關係。」鄺耀威說,「我就想要個簡單純粹的婚姻,我想要個志同道合的妻子。」
「你現在有人選了嗎?」邱阿白問。
「現在沒有,以後還能沒有啊。」鄺耀威說。
「你們倆貓在這說什麼呢?好久都不見你們去詩會了。」一個穿著艷麗新潮的連身裙的年輕女子蹬蹬蹬的上來,「我剛從樓下過,正好見著你們就上來和你們打個招呼。」
「哦,方知雅啊。」鄺耀威和邱阿白都收拾了神色,擺出對外形象。
「鄺耀威,聽說你好事將近,怎麼臉上不見喜色。」方知雅對鄺耀威說,「大少爺口口聲聲說要找個喜歡的,原來口味這麼奇特?」
方知雅是江北富商家的女兒,在豫市上的女學,回江北后也不穿小褂馬面裙,穿只到小腿的連衣裙,喜歡開詩會開沙龍,自詡為以解放女性為目的的進步女青年。
「現在還做不得數。」鄺耀威說。和進步女青年說說民主沒關係,和半生不熟的女人探討自己的感情生活,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方知雅眼睛一轉就猜到了,「怎麼,這是被家裡包辦婚姻了?在民主國家接受高等教育后回國的鄺耀威也要在在封建糟粕前低頭?」語氣裡帶點激將。
「我在想辦法,一點抗爭都不做就舉手投降這不是我的風格。」鄺耀威說。
「果然沒看錯你,鄺耀威是真男人。」方知雅笑說,「一人計短,三人計長,來來來,我也幫你出出主意。」
邱阿白疑惑的眼神看她,他們也只是詩會上見過幾次,她這麼熱心的要幫忙是為了什麼?
方知雅理直氣壯的揚起腦袋,「吾輩是同道中人,都是為了民主自由的新世界努力。當然要互相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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