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被惡魔纏住的少女6
?「南伯,去把我的竹節鞭取來。」南先生這次是真動了怒,一直以來他對趙益宣的殘忍都無可奈何,束手無策,寄希望於他能自己想開,能真正接受齊琦。
可誰料……他居然變本加厲。
如果這次不下狠心懲處,誰知道他下次能做出什麼更狠的事情來。
聽說南先生要拿竹節鞭,南伯瞬間一驚,猛然抬頭難以置信地望向南先生。竹節鞭名字是叫竹節,但卻不是竹制,而是又精鋼打制,鞭身還環繞這一圈寒鐵刺,打在人身上,直接穿皮入骨,每一鞭都要生生帶出一層血肉出去。
「先生……」南伯驚駭,對於趙益宣的行為,他確實也是失望的,恨不能打他一頓。可是這竹節鞭……
趙益宣畢竟是南伯看著長大的,比池糖上山的時間都要長,怎麼可能沒有感情。連南婆攬住池糖肩膀的手都驟然收緊,眼中閃過不忍。
「拿鞭來!」南先生心意已決。
南伯身體搖晃了一下,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先生,只能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池糖。
池糖則是像一隻受了驚的小獸,死死埋著頭,完全不理會南伯的祈求。這次不叫趙益宣脫一層皮,還真是對不起她九死一生。
南伯不敢違抗南先生的命令,雖是百般不忍,到底還是將竹節鞭取了來。
南先生一接過竹節鞭,當即對著趙益宣就是狠狠一鞭子,力道之大,不過一鞭下去,便將他背部的衣衫撕碎,後背血肉模糊。
鞭身寒鐵刺鮮紅一片。
池糖只看了一眼,便猛地縮下頭,嚇得直哆嗦,一瞬間彷彿感覺自己背後也火辣起來,非得大口呼吸才能平復起伏澎湃的心緒。
簡直不能想象這樣一鞭子打在背上有多疼,真是酷刑!
不過……打得好,最好打死他!
池糖咬牙,硬起心腸鼓足勇氣抬頭,目光一動不動死死盯著趙益宣的表情。
就在這一瞬間,南先生又一鞭子落下,發出啪地一聲,以及寒鐵刺刺入**之聲,飛濺的血肉險些嘣在池糖臉上。
嚇得池糖驚叫一聲,差點哭出來。她一個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五好青年,長到18歲,連殺雞宰魚都沒見過,哪裡受得了這般血腥的場景。
剛剛還硬下的心腸瞬間崩塌,捂著嘴巴乾嘔起來,她想對南先生說算了,不要打了。可是由於太過恐懼,身體根本承受不了,嗓子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全身哆嗦半天,卻一個字也發不出聲。
連她這個觀刑者都承受不住,然正在承受酷刑的趙益宣卻依然表情淡定,甚至還抬了抬下巴,對她溫和一笑,就和是他每次摸她腦瓜頂的表情一樣。
瞬間,寒意從腳底升起,浸入身體每一寸骨骼,池糖整個人如墜冰窟,又像是跌入蛇窟,全身纏滿毒蛇。
「嘔——」她終究沒忍住。
受得刺激太大,觀刑過後,池糖足足高燒三天三夜,身體像是一塊小火炭,紅彤彤散發著熱氣。
南婆又是熬藥,又是給她敷冰,折騰了好幾日,池糖才終於退燒。
清醒的第一時間,池糖連寢衣都沒換,直接披上外衫,趁著暮色偷偷溜進趙益宣房間。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入他房間。
趙益宣其人佔有慾,掌控欲十分之強,但凡是他的東西,他的領地,都不許別人碰,或者進入。
他幾次三番傷害池糖,也有池糖侵入他生活的原因。
他不喜歡別人分享他的師父,分享南伯南婆的關愛,分享他的後山,對他而言,池糖就是一個入侵者。
趙益宣的本性霸道異常。
可能是傷得太重,他還趴在炕上沉睡,池糖悄悄走到他身邊,點著腳尖往他後背看了一眼,白色的寢衣有血色暈開。師父打了他十鞭,幾乎是去了他半條命。
他比她慘多了,池糖發燒這三日,雖然渾渾噩噩,但是還有清醒的時候,吃飯如廁至多是有點頭重腳輕。而且她身邊一直有南婆照料,基本沒遭什麼罪。
趙益宣可就慘了,稍一動作,後背就流血,疼得幾乎無法入睡。池糖是睡了三日,他是睜著眼睛疼了三日。
聽南婆說,他身體底子好,又喝了止痛的湯藥,已經能短暫入睡了,不過還是會時常疼醒。池糖過來得巧,正是他喝了葯,睡著的時候。
她放輕腳步往前挪了挪,探著頭觀察了他半晌,發現他雖然背上有血跡,但是臉色還好,遂鬆了口氣。
池糖把手中捏著的小瓷瓶放在炕沿邊上,這葯是齊家送過來的,皇宮大內御用的外傷葯,非常珍貴,齊家也才只得一瓶。
因為擔心池糖在山上習武容易受傷,便給她送了過來。
池糖伸出小胖手,把葯往趙益宣跟前推了推,小聲呢喃:「這個給你,我們之間就算是扯平了。」
說完,她踮起腳尖爬上炕,將滑落到他大腿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蓋在他腰間。
池糖出來得急,只隨便披了一件外衣,頭髮也沒梳。因為她彎腰低頭給他蓋被子,烏髮垂落,蹭到趙益宣勁瘦挺翹的窄臀。原本趴在炕上,閉目沉睡的人,眼睫突然顫動幾下,身下某處也似乎起了反應。
幸好是趴著。
蓋完被子,池糖又爬下炕,汲著鞋子匆匆離開。
在她走後,趙益宣突然睜開眼睛,雙目中一片清明湛然。他輕微動了動身體,感受到某處的脹痛,目光里透漏出一抹困惑之色。
門外,在池糖走出很遠,躲在大樹後面的袁彩蝶才慢慢現身。她皺眉思索半晌,想到房間里被池糖翻得底朝天的箱籠,還有她拿進去的瓷瓶,眼前突然一亮。
她想到某種可能,那個小瓷瓶一定就是信上所說的大內珍葯黑玉斷續膏。
袁彩蝶一直有偷看池糖信件,翻動她東西的習慣,自從知道這瓶黑玉斷續膏之後,她明裡暗裡找了無數次,卻怎麼也找不到。
哼,小丫頭倒是機靈,還知道藏起來。
袁彩蝶看了看趙益宣緊閉的房門,猶豫半晌,終是鼓足勇氣推門進去。
黑玉斷續膏的誘惑力太大了,值得她冒險一回。
可誰料,她剛推開門,膝蓋就被突然襲來的石子擊中,然後身體猛地後仰,跌出門外。袁彩蝶剛摔倒在地,門就在她面前自己關上。
一瞬間,袁彩蝶面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半天起不來。好不容易等身上恢復氣力,才慌忙連滾帶爬地離去。
她想不通,既然趙益宣沒睡著,那齊琦是怎麼進去的。他不是一向討人別人進他的房間么?袁彩蝶又痛又怕,腦袋像是要裂開一般。
她狼狽回到房間,池糖正躺在炕上捏著本書看,見她神色慌亂地進來很是驚訝:「你怎麼了?」
「沒事。」袁彩蝶搖了搖頭,「走路摔了一跤。」
「這麼不小心。」池糖看她一眼,難得語重心長,「你可要照顧好自己啊,沒見我和師兄都病了,南伯南婆都忙壞了,你要是再生病,可沒人照顧你。」
袁彩蝶虛弱地點了點頭,然後目光落在池糖手中的書本上,好奇:「娘子在看什麼?」
「《史記》。」池糖苦著臉,「師父要我全背下來,好悲催。」
袁彩蝶上前給池糖掖了掖被子,笑道:「娘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您能讀書,奴婢不知道有多羨慕呢。」
「你沒讀過書么?」池糖奇怪,她記得齊家有身份的奴才都上蒙學的,這些可都是主子身邊的左膀右臂,大字不識一個怎麼成。
袁彩蝶目光露出嚮往:「只是粗識幾個大字,比不得娘子能學習聖人典籍,奴婢自小便喜歡讀書,可惜沒這個機會。」
說到這,她不知想到什麼,眼前突然一亮,興奮道:「娘子,不如你下次去聽南先生講課,也帶上奴婢吧,奴婢給您伺候筆墨,順便還能聆聽聖人之言。」
「不行。」池糖搖頭,「師父不喜歡我總要你服侍,山上是山上,齊家是齊家。不如這樣吧。」池糖建議,「你讓南婆教你,婆婆也是學問淵博,雖比不得師父,教你也綽綽有餘了。」
南先生很忙,而且池糖學得課程和趙益宣不一樣,很多時候都顧不到她。說起來,南婆也算是她的啟蒙老師,她比先生細心多了,講課通俗易懂。
池糖雖然防備袁彩蝶,但是對於她讀書這件事,卻沒有想阻攔的意思,她已經習慣了九年義務教育,覺得人人都應該上學。
在知識面前,人人平等。
可惜,袁彩蝶根本就不理解池糖的好意,甚至對她心生怨恨。
袁彩蝶確實是想讀書,但卻不願意一個下人教她。南先生的旁聽弟子,可比下人教出來的弟子名聲好聽一萬倍。
她雖然仰慕南先生的學問,卻更看重虛名。
「娘子還生著病,還是別看太多書。」說著袁彩蝶冷著臉,一把抽出池糖手中的史記,扔在炕桌上。
這幾年,遠離齊家,池糖年歲又小,她越發不尊重池糖了。若不是有南婆在,池糖自己也不知真正的小孩,恐怕會被她完全把持。
池糖瞅了瞅冷臉的袁彩蝶,不知道她又抽什麼瘋,忍了忍到底沒跟她對起來,不過心裡卻越加不耐煩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