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許舒逸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陣陣凌亂的腳步聲,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此時自己的屋子估計已經被那群蒼蠅似的記者團團圍了起來。她氣得開始亂砸屋內的東西,甚至有一些小擺設有意無意地朝趙安唯的方向砸去。
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牽連其中,被許舒逸當成罪魁禍首,趙安唯也無暇去感覺委屈或是什麼的。她整理了下情緒,不輕不重地問道:「那些人是不是不會走?」
在許舒逸第一次出現,戴著口罩和墨鏡時,趙安唯就猜到她大概被很多人認識,而她後面也漸漸猜到,上一世許舒逸之所以會住在她的村子里,不是為了所謂的「呼吸新鮮的空氣」。
「是啊是啊!他們就連睡覺、吃飯、上廁所都是輪流!從現在開始,我的屋子外面每時每刻都有不下十個人蹲點!趙安唯拜你所賜,老娘我要在這間屋子發霉了!不過你也要陪我一起發霉!」許舒逸怒氣沖沖的罵道,接著又開始亂砸東西。
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里,她的演技根本搬不上檯面,若不是她外表還算出類拔萃,又一直以楚楚可憐的清純玉女形象示人,怎麼可能會積累到一定的粉絲?結果她被人冤枉出、軌,腳踏n條船,在這個圈子裡可以說是身敗名裂,就連她的經紀公司都吵著要跟她解約,所以他們是不可能會來這裡幫她。
趙安唯望著許舒逸一改往日高貴優雅的形象,如同女瘋子般砸東西發現,就不由皺眉,但還是十分平靜地開口道:「你現在這樣子有用嗎?為什麼不問問傅盛年有沒有辦法?」
她記得上一世許舒逸和她說過,傅盛年沒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
許舒逸一愣,趙安唯的話就如同一語驚醒夢中人,她趕緊掏出手機撥通了傅盛年的電話。
傅盛年果真像是無所不能似的,聽了她的話后沒多久就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和安唯先睡一覺,明天一早那群記者絕對跑得比兔子都快。」
許舒逸終於鬆了口氣,掛上電話不由看向趙安唯,只見她還是站在原地不動,臉上的表情不咸不淡,一雙清澈水潤的眸子透著冷靜的光。
許舒逸怔了怔,心想這丫頭雖然沒見過什麼世面,但是心裡素質還不賴,從方才到現在一直都很鎮定,這一點還真是令她刮目相看。
晚飯,趙安唯只是簡簡單單地煮了粥和炒了兩道小菜。因為許舒逸從來都只吃當天的新鮮菜,所以她之前並沒有買太多的食材儲存在冰箱里。
第二天清晨,趙安唯是被外面此起彼伏驚呼聲和腳步聲給吵醒的。她睜開的惺忪的睡眼,就聽到屋外到處都是尖叫聲:「救命啊!快跑啊!」
房間內許舒逸顯然也被驚醒,打開房門走出到客廳,和晚上就在客廳里睡覺的趙安唯面面相覷。
沒多久,許舒逸就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傅盛年打來的。
「出來吧,那群記者都跑走了。」
許舒逸喜出望外,趕緊打開房門一看,卻立刻尖叫出聲。
她的屋外確實空無一人,但是,地上爬滿了那些可怕的軟體動物……
「蛇啊!」許舒逸嘭的一聲關上房門,爬到床上瑟瑟發抖。剛才那一幕讓她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恐怖片內,四周全是吐著紅信子,在地上爬來爬去的蛇,蛇似乎還爬到了她的身上,對準她咬了下去……
趙安唯也是嚇了一跳,卻沒有許舒逸反應那麼大。
她每天上學都在走山路,常常會有一些小蛇從她的身後或是身前躥過,久而久之,她對著這些動物就沒有那麼怕了,但饒是如此,在見到那滿地都爬滿的蛇時,她也一陣毛骨悚然。
傅盛年的電話又打了過來。「你快點,我的車還在你房子對面等你呢!你不趕緊出來,等那群記者又跑回來,就別想著我再幫你了……」他涼涼地說道。
許舒逸氣得想跳牆,怒吼道:「這麼多的蛇,我怎麼出去!」
「你放心,這些蛇沒有毒的,是我找人昨天夜裡抓的。」傅盛年說著,便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陳希昱。
沒錯,這些蛇全是陳希昱徒手抓的,雖然他不喜歡這個少年,但沒辦法,除了他,沒有人敢抓這種東西,還是這不下百條的……東西。
別說,傅盛年挺佩服這個少年的膽量,在早上將那些蛇放出來時,少年臉上的表情連變都沒變過,只是冷眼盯著那群在地上爬來爬去的生物,連他自己都不由心裡一陣發毛了,但少年卻眉毛都沒動過一下。
許舒逸都急哭了,傅盛年卻還在那裡說道:「你再不出來老子就走了,等下這些蛇就要爬到我這兒了。」
他這些年走南闖北,什麼危險沒遇到過,但還是會有些怕這些軟體動物。
「快點,給你五分鐘時間……」傅盛年望著有幾條正望這邊爬的蛇,不由回到車上關上車門,不緊不慢道:「現在開始計時。」
許舒逸立刻惡狠狠地看向趙安唯,似是恨不得扒了她身上的皮。「都是你害得!」
趙安唯皺眉,知道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她,而且那個人估計就是她的好妹妹了!
趙沛彤,我先解決完這邊的事,再找你算賬!她在心裡冷冷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趙安唯知道這可能是許舒逸唯一走出去的機會了。而且傅盛年說得沒錯,那些蛇都沒有毒,曾經有動物學家來她那座山考察過,說這裡的蛇全都沒毒。
不過看屋外一地蠕動爬行的蛇,她一邊汗毛豎起一邊想,是不是她那座山所有的蛇都被抓過來了。
咬咬牙,趙安唯蹲下身子,對許舒逸說道:「你上來,我背你出去。」
許舒逸怔住,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快點!五分鐘之後他真的會走掉!到時那群人再跑回來可怎麼辦?」趙安唯急道。她想,既然沒有毒,她有什麼好怕的?被咬了頂多就是疼幾下,況且她還穿著長袖長褲。
許舒逸獃獃地望著趙安唯臉上堅毅的目光,不知怎的忽然對這個小丫頭充滿了信任。她頓了頓,終是趴上了趙安唯的背。
趙安唯立刻背起許舒逸,打開房門盯著滿地亂爬的蛇頓了頓,深吸了口氣沖了出去……
說是沖,但其實只能一步步小心地走,因為地上的蛇實在太多了,你只要稍微不慎,就可能會踩到它們。
會不會踩傷或是踩死蛇先不說,不僅被踩的蛇極有可能會向她們發起攻擊,而且萬一不小心被絆倒或是滑倒,兩個人一起趴在蛇堆中,那情景光想象就能讓人嚇死。
「好可怕好可怕……」許舒逸趴在趙安唯的背上,害怕得不停啜泣。那些蠕動爬行的生物令她幾乎要嚇破膽了,可她還是忍不住低頭看著它們,生怕會有蛇爬到趙安唯的身上,在順著趙安唯的腿爬到她自己的身上。
張皇失措的許舒逸,雙手不自覺地緊緊勒住趙安唯的脖子,腿還時不時地使力讓自己的身子往上躥。趙安唯都快被她勒得窒息了,但還是強忍著,雙手放在許舒逸的背上,將她牢牢固定住。
其實趙安唯心裡也是一陣兵荒馬亂,但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必須鎮定,因為現在她和許舒逸,都只能靠她一個人。她小心翼翼地在蛇堆里行走,不知是緊張還是背上的負重,讓她的呼吸不由愈來愈沉重。
「啊!有蛇爬到你腳上了!嗚嗚嗚……」許舒逸陡然驚叫道,眼淚流得更加洶湧了。
趙安唯身子不禁一頓,但腳下的動作並沒有停止。她感覺到自己的褲管被一道力量拉扯著,不用想也知道此時有一條蛇正緊緊咬著她的褲管不肯鬆口……
一股陰冷黏膩的感覺立刻爬滿了她的全身……
咬咬牙,趙安唯強壓下心頭的恐懼,繼續前行。
「啊啊啊!又有一條蛇爬到你身上了!啊啊啊……好幾條蛇現在都往我們這個方向爬……」許舒逸再一次發出幾乎要響徹天地的尖叫聲,那效果完全不亞於鬼片里特意要營造出恐怖氣氛的聲音。
趙安唯閉了閉眼,終於忍不住咬牙切齒道:「閉嘴……」
許舒逸下意識地閉上嘴巴,壓抑地哭著,一對美眸充滿驚恐地盯著身體下方,心裡不斷祈禱這些蛇千萬別爬到她身上來。
忽然,趙安唯感覺自己的腳一陣鑽心的疼傳來,她清楚,自己真的被咬了,而且貌似還不只一條……
然而縱使如此,趙安唯也只是身子頓了頓,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從許舒逸的住處到傅盛年那輛車所停的地方,路程本就不算短,而因為有了這些可怕的生物的存在,就顯得尤為漫長。
趙安唯察覺到背上的許舒逸身體幾乎在抽搐了,就安慰她道:「你放心,這些蛇是不會爬上來的……你想點其他的事轉移注意力吧……」
難得許舒逸將趙安唯的話給聽了進去。她吸了吸了鼻子,腦海中浮現出前陣子自己在娛樂雜誌以及網上看到的照片,眼淚再一次噴涌而出。
「你知道我找傅盛年幫什麼忙嗎?我的男朋友他因為愛上了別的女人,竟然設計陷害我!他把我灌醉,讓我上了別的男人的床,還找媒體記者拍下那些照片……」
趙安唯愣住,真是對當時那個男記者口中的「肖先生」恨得牙痒痒。
這個話題成功地轉移了許舒逸的部分注意力,許舒逸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自己的演藝經歷,說起自己在這個圈子裡所受到的無數的白眼以及某些禽獸男人的性騷擾,趙安唯因為要小心腳下的蛇,倒也沒有聽得特比清楚,但許舒逸沒有再繼續大聲哭鬧,倒是讓她鬆了口氣。
不知不覺中,兩人終於看見了傅盛年以及他那輛很拉風的紅色跑車,在小鎮這樣貧窮的地方,顯得完全格格不入。
傅盛年在看見趙安唯背著許舒逸出現時,分外錯愕地挑挑眉毛,發覺趙安唯真是給自己帶來了不少意外,讓自己越來越感興趣了。
或許一兩條蛇不算可怕,但這可是爬滿了一地的、數也數不清的蛇,膽子小的人單單看一眼估計都會暈過去,而這個少女竟然能背著別人,踏入這個恐怖駭人的蛇堆,穿過一條條的蛇,走出來?
這時候的趙安唯額上已經滲出一顆顆的汗珠,有幾顆還掛在她那纖長的睫毛上,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淡淡的光輝。大概因為害怕,她的眉頭是緊皺的,可是她的步伐卻至始至終都很堅定,即使兩隻腳上都已經分別纏上了幾條蛇,她也沒有停下來,更沒有哭泣。
傅盛年的腦海里又浮現出了當初趙安唯給他的感覺,孤軍奮戰、卻永遠都不會倒下的的女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