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七夕禮物

第十三章 七夕禮物

江畫的聲音傳了出來,流無心獃獃的看了那雨絲里不甚真切的大堂一眼,慘淡一笑終是扭頭走了出去。

大堂里,江畫捂著心口,啖啖的咳了起來。本就一貫蒼白的臉此刻更是白慘慘的一片,水色的唇幾乎與膚色融為一體,愈發顯得發黑、衣薄。

未央像是沒聽見那幾聲咳嗽,只自顧的瞥了一眼桌上的碧玉首飾,痞的調笑,「三皇兄倒是體貼,不過這玉首飾高潔,配你簡直糟蹋,你用不了!你也就用這樣的了,接著!」

江畫揚手,就接下了隨空拋過來的東西,純銀打造的長鏈子,撞擊聲伶俜作響很是清脆。

極細卻雕著繁複花紋的鏈子,在腰上纏了四圈,然後兩端從腰間垂下,在地上託了半尺。逶迤在地的白衣,綴上銀白的鏈子,陰雨天里也閃爍著微弱的光斑。

「這個絕不比流無心那一整套首飾來的廉價,殿下好大的手筆。」江畫勾著唇角,又咳了幾聲,「可別跟我說這是七夕你送我的禮物,今日送禮送的可是情人,莫非殿下當我是你情人?真榮幸啊,你那些獨守空房的美人要哭泣了,殿下好狠的心。」

「不狠,也沒打算送你,你就拿那一套碧玉首飾跟我換吧,我正好去送凌音局的姑娘。」

「為何送我腰鏈?」

「你穿衣裳沒個正行,怕你走光,給你扎腰。」

江畫低頭,可不是?原本就鬆散的薄衫,毫無遺漏露出來的嶙峋鎖骨,前胸低的很是荒唐。江畫聳聳肩,隨口道,「過幾天要是我還沒死,就這麼穿著上花轎行了。便宜了流無心,洞房花燭我的衣裳都免得他費手脫了。」

「我怕你還沒跟流無心上床就憋不住自殺了。」

一針見血。話一出口,未央自己也是一愣,只好乾笑兩聲,稍微緩和下尷尬的氣氛,「我瞧你這病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了,長安的天氣又陰濕,還不如將婚期推些日子去南方玩會兒,沒準能好的快些。聽說,南方美人比北方多,正對了你的胃口。」

江畫聞言,竟也沒反駁,兀自揚唇笑了起來,笑了半晌方輕飄飄的道,「我答應你。若是八月我這病還是沒好,我就跟聖上請命,咱們去南方好好風流快活一陣。」

結果,雨淅淅瀝瀝的時停時下,江畫的病也是兜兜轉轉時好時壞。到了八月初的時候,本是好些了,可不知怎麼的,一直窩在床上的貓兒竟不見了,江畫失了魂似的淋著雨滿王府的找,哪只找了半天其實貓兒就躲在畫中仙的閣子里,根本就未出過卧房。

眼看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江畫越來越虛弱了下去,此事傳遍了長安的所有權貴。布置府邸的下人聞言顫顫驚驚的問流無心,「現下郡主的身子恐是無法成親了,這喜帖還要發下去么?」「喜帖不用發了,但你把喜房好生布置一下吧。」

流無心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沒有絲毫的失望,只是獃獃的望著一片鮮紅的府邸,怔了良久。等到了將近日落的時候才幽幽的嘆了口氣,「病重無法完婚,便不算欺君,無法降罪與雪家,江山啊,你真是好手段,對自己也這麼狠。」

雪王府靜謐不減,而冷心宮除了不再發放請柬,婚前的準備工作依舊緊鑼密鼓的進行。朝中的權貴爭議的聲音愈發的激烈了起來,對江山郡主是否真的病弱議論紛紛。不過,一切爭議戛然而止在八月初七的那天晌午。

八月初七,成親吉日的前一天。

江畫系著披風,散落了滿腰的墨發,輕飄飄的踏進了朝聖殿。

進了大殿,江畫第一眼看的不是龍座上的一國之君,而是脊背筆直跪在正中央的那人。「爹,你為何跪著?」

江畫輕聲,聲音帶著啞,眼裡攜著倦,身上透著涼。

「朝中有愛卿說雪王府有意悔婚,雪王爺犯得乃是欺君之罪,若是治罪,將會帶累全家,江山郡主,對此事,你作何解釋?」高堂之上,端坐龍椅的皇帝語氣平靜,不動聲色的看向江畫。

「我從未想過要悔婚。」

一石激起千層浪,瞬時間整個朝聖殿議論聲此起彼伏。江畫捂著胸輕咳了幾聲,方才接著道,「只是我如今的狀況的確不適合同三殿下完婚,望陛下能給我些日子,等我將養好了,再同殿下完婚。」

「你要推多久?」

「病好了,便成。」

「准。」

滿朝文武對於這個結果紛紛唏噓不已。皇家的顏面,就這麼被江山郡主眉不帶皺的踩了一腳。到底是聖上太過縱容江山郡主,還是對皇三子的姻緣不加上心,三皇子是否要失寵,江山郡主是否握著什麼令陛下都忌諱的把柄,不得而知。

此刻漫不經心走在御花園花林里的江畫,還未料到今日之事已然埋下了極度禍患的種子。

「陛下,江山郡主來了。」

碧舒榭,水波霧靄,如夢似幻的花開的奼紫嫣紅,一片燦爛。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摺,示意江畫落座,邊漫不經心的問,「找朕何事?」

江畫略微行禮,輕聲,「聽說南方山溫水暖,鳥語花香的,所以想去待陣子。或許……病就會好了。請陛下恩准。」

皇帝像是沒聽見江畫的話,說的前言不搭后語,「從小時候進宮,在所有伴讀的後輩里,你一直是最出色的那個,也是朕唯一給予封號的一個。」

江畫低頭,「陛下抬愛。」

「還回來么?」

「等傷好了,就會回來。」

「朕賜你御前令牌,皇土之上所有關卡皆可暢通無阻。去吧,等病好了,便回來。」皇帝擺擺手,低下頭去繼續看摺子,不再瞅江畫一眼。

直到聽不見江畫的腳步聲,皇帝才抬起頭來,恍然發現這一陣子其實一個字都未看進去,不過一個後輩的離開,他竟有種莫名的被揪心的感覺,有些說不清的刺痛。有些事情即便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但留下的烙印,卻是一輩子都抹不掉的,變得愈發鋒利,來回割划著血淋淋的心臟。

犯了錯,即便有悔過之心,也必會付出代價。流君緋仰起頭,這樣的想法忽然鑽進了他的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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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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