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兩天後，《日月障》劇組在T市郊外一個山清水秀的景區里舉行了開機儀式，而這裡也是《日月障》的主要拍攝地，劇組已經在景區內的酒店裡訂好了房間。

當天來採訪的媒體超乎想象的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什麼大電影的開機儀式呢。不過所有記者都是沖著影後周思靈和新人王岳皓南來的，並沒有林一和其他配角什麼事，所以開機儀式一結束，林一就準備跟著胡小童離開。

誰知，林一路過岳皓南身邊的時候竟被岳皓南一把撈了過去，林一嚇了一跳，沒想到被記者層層包圍的岳皓南還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這部網路劇我和林一有很多對手戲，大家有什麼問題也可以問他。」岳皓南笑眯眯地把林一推到記者們面前。

林一很久沒經歷過這種場面了，緊張的滿頭滿手都是汗，面部表情僵硬地笑了一下。

一個女記者搶著問:「林一，請問你前天吃的魚好吃嗎？」

大家都知道這是在借岳皓南的微博調侃林一，皆是一笑，林一也不好意思地笑笑，緩解了一點緊張，支吾地說:「挺……挺好吃的……就是……有點辣……」

記者們都被林一獃獃的表情逗樂了，爭先恐後地問:「你和岳皓南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你們經常一起出去吃飯嗎？」「你們平常除了吃飯還在一起做什麼？」「你們有什麼共同的愛好嗎？」

林一被瘋狂的記者嚇懵了，面對如此密集的問題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尤其是他和岳皓南明明就是剛認識的，編瞎話什麼的他最不擅長了，只能幹瞪著眼說不出話來。

岳皓南不動聲色地湊近林一，在下面輕輕握住林一的手，林一一愣，不解地看向岳皓南，岳皓南沖他溫柔地一笑，鎮定自若地對記者們說:「我和林一是半年前認識的，也不會經常一起出去，畢竟我倆工作都很忙，但只要有共同休息的時間就會一起出去聊天吃飯，大部分時間是在咖啡廳度過的，要說共同愛好的話，大概是電影和動漫吧。」

林一不禁佩服岳皓南編瞎話的能力，居然能臉不變色心不跳地騙這麼多人。

林一任由岳皓南握著他的手，他並不討厭這樣，反倒能在岳皓南有些涼意的手掌中慢慢冷靜下來。

記者們又纏著他倆問了一會兒，王敦上來打斷道:「今天就到這裡吧，各位記者可以等劇組開放探班的時候再來採訪，謝謝大家的配合。」

記者們聞言沒再繼續糾纏，漸漸散開了，岳皓南頗有禮貌地與他們一一道別，好像和每一個記者都很熟似的。

「你和他們都認識？」林一疑惑地問道。

「沒一個認識的，但給記者留個好印象總沒壞處。」岳皓南勾唇一笑，順手摸了一下林一的頭。

林一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岳皓南已經鬆開了自己的手，跟在王敦身後慢慢走了。林一不自覺地舉起手背聞了一下，嗯，香香的，是岳皓南身上的那種味道。不知為何，林一心裡有種莫名的開心。

晚上，林一吃完飯躺在沙發上刷微博，突然發現自己的粉絲已經一百二十萬了，嚇得他差點扔了手機。

「我艹艹艹艹艹！這這這什麼情況？！」

林一顫抖著點開岳皓南的微博，發現他最新的微博是轉載了《娛樂周刊》官方微博的視頻，還說了一句話:「我家小娘子初來乍到，還請大家多多關照~」「小娘子」一詞後面赫然一個「@林一」。

點開視頻，正是上午開機儀式結束后各家記者簇擁著他倆的採訪視頻。視頻剛開始只有岳皓南一個人，但是他忽然一轉頭，一把拽過林一，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樣子，把林一推向了記者們，林一完全不明所以的獃滯表情也全部被拍了個清楚。而當林一緊張得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應付時，岳皓南立刻挺身而出，輕鬆化解了記者們的追問。後面的採訪過程中，岳皓南一直眼含笑意地注視著林一，其間有個記者的話筒碰到了林一的肩膀，岳皓南還不動聲色地用手為他擋開。

岳皓南這條微博下的評論已經炸開了。

有本事咬我啊:南一黨抱緊我！！！

快看天上有頭牛在飛:覺得林一小天使萌的請點贊！

小伊愛南南:南南和林一配一臉！

我是女神經:嗷嗚站對了cp天天有糖吃~\(≧▽≦)/~南南林一酷愛去領證！

豆豆吃豆豆:站定南一！南一可逆不可拆！

林一抱著手機「嘿嘿嘿」傻笑個不停，沒想到這些常在彈幕里看到的話有一天會用在自己身上。林一出道五年來終於有了點當明星的感覺了。

他忽然想起胡小童「要人氣，先搞基」的話，但看看岳皓南一千多萬的粉絲數，明顯不需要再靠這種方式積攢什麼人氣了，「難道是為了我？不可能吧，畢竟我們認識的時間這麼短，他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幫我啊……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日月障》劇組要求的，想靠岳皓南的人氣提前預熱我們的劇。」林一以為自己猜得准沒錯，不禁有點傷心，一是因為劇組並沒有拜託自己發任何宣傳的微博，二是因為原來岳皓南做的一切並不是發自真心。

「唉……」林一擅自低落了一會兒，忽然又想到，雖然劇組沒有拜託自己宣傳，但怎麼說自己也是《日月障》的一份子，總該盡一些微薄之力，於是轉發了岳皓南的微博，並說:「右邊這隻，回家等著跪鍵盤吧→_→」。

發完了微博林一有點忐忑，自己會不會太自來熟了一點？岳皓南不會反感這麼公然的賣腐吧？要萬一他以為自己是個非常輕浮的人怎麼辦？

林一糾結得要死了，扔下手機去Dudulu看視頻轉移注意力，卻總也看不到心上，一小時后終究還是忍不住拿起了手機，準備刪掉剛才轉發的那條微博。

「我！的！神！哪！」

僅僅一個小時，林一那條微博的轉發量已經達到兩萬，而這，也是他第一條轉發量過萬的微博。

「皓南啊，你要討厭我也沒辦法了，這條微博……我不捨得刪啊！」林一都快哭了，捧著手機像是捧著自己的兒子，巴不得親兩口。

「誒？皓南轉了我的微博？」林一狐疑著點開，原來岳皓南又轉載了剛才林一說的「等著回家跪鍵盤吧」那條，還說了「sb1xjhs&gu5。sv，js49u.ynsk.db3sdgsins」這樣一堆意義不明的字母。

「啥意思？」林一摸不著頭腦，盯著這堆字元看了很久，突然豁然開朗，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原來這是跪鍵盤的時候打出來亂碼啊！」

林一笑得滿沙發打滾，手機鈴聲響了才邊笑邊喘著接了起來:「哈呼哈……喂？哪位？」

岳皓南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劇烈的喘息聲，第一反應是林一正在和許冉嘿咻，腦袋一熱，不可控制地聯想起無數林一為主角的香yan畫面，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邊林一終於穩住了呼吸，看看手機，通話還在繼續，便接著問:「請問是哪位？」

岳皓南心裡突然竄出莫名的怒火，人家許冉可以隨時和林一嘿咻，而我的手機號都還沒登上林一的電話本，就算微博上再怎麼裝熟現實里也還是這麼冷淡的關係，岳皓南越想越氣，恨不得立刻殺到林一家裡手撕了許冉那個賤人，然後把許冉劈腿的無數證據甩到林一臉上，再強上了林一。

林一莫名其妙地又看看手機，仍是正在通話，但聽筒里一點聲音都沒有，他想可能是有人手機沒鎖屏無意中撥通了他的電話，正要掛斷，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喂？能聽到嗎？」

「是皓南嗎？」林一心裡跳了一下，喜滋滋地趕緊答話。

「嗯，是我。」岳皓南勉強壓住怒火，冷淡地說:「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告訴你我的電話號，以後方便聯繫。」當然你可能根本就不會主動聯繫我。

「哦哦這樣啊……」林一不知為何有點小失落，難道自己在期待著什麼嗎？

「那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你繼續忙吧。」岳皓南又不可控制地想起林一微博上那些與許冉親密的合照，腦袋氣得嗡嗡直響。

「等等等等！」林一想都沒想就大喊出來，喊完又後悔得想撞牆，我又沒什麼話想說幹嘛不讓他掛？雖然是想問問他在微博上的互動是不是導演安排的，但這種話怎麼問的出口呢？其實也沒什麼問不出口的，只是擔心真的會聽到肯定的答覆……

岳皓南皺眉，為什麼他遲遲不說話？難道是許冉在那邊做了什麼干擾了他的思緒？要不要問一句他旁邊是不是有人？唉算了吧，如果林一大方地承認了許冉在他旁邊，那自己更是要氣得半死了……

於是兩人各懷心事都不說話，電話里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氣氛非常尷尬。

「那個……還是算了吧，沒事了沒事了……皓南你早點休息……」林一慌慌張張地掛了電話，甚至都沒聽岳皓南說完那句憋了很久的「晚安」。

林一獃獃地仰面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頭頂暖黃色的燈，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岳皓南看著已經黑屏的手機，努力深呼吸調整自己的心情。上一次這樣生氣是什麼時候？沒想到區區一個林一竟能讓自己露出如此窘態。

「越到這種時候越不能心急……捕獵最忌諱缺乏忍耐力，不能一時衝動毀了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信任……反正早晚會吃到的，不差這一會兒……」岳皓南一邊深呼吸一邊勸自己，好不容易讓心情平復了，卻絲毫沒有睡意，於是穿好衣服，出門去尋樂子。

他開車來到自己最常去的那家高級娛樂會所——「伊甸」。伊甸的老闆伊斯是他初中時就認識的，說是他的人生導師也不為過，伊斯教給他的東西太多太多，如何與男人□□，如何最大限度激發彼此的快感，如何在吃人的世上生存，如何利用身邊所有可以利用的資源，如何不擇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所有的這些，都是伊斯教給他的。

岳皓南從VIP通道直接走進自己一貫去的那個包間——這裡是伊斯永遠為他保留的避風港和伊甸園。

果然他剛坐下沒多久，伊斯就帶著酒來了。

「怎麼今晚有空過來？你明天一早不是要進組拍戲？」伊斯今晚穿著一件淺藍色襯衫，搭著一條鬆鬆垮垮的休閑黑色領帶，頭髮比上次見面時剪短了些，有點蓬鬆，整個人像高中生一樣青春洋溢。

岳皓南攬過伊斯的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算作打招呼，然後使壞地捏了捏他的臉。

沒有人知道伊斯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伊斯的年齡，從岳皓南第一次見到伊斯時他就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直到現在十年過去了，他仍是當初那副青澀的模樣，就好像時間在他身上靜止了一樣，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是一隻多麼陰狠老辣的狐狸。

伊斯拍開岳皓南的手，眯著眼說:「有了新歡之後是不是覺得我這張老臉手感不好了？」

岳皓南訕笑著說:「哪有新歡啊？別瞎說，我可一直等著你垂憐我呢。」不過手感確實是林一好一點就是了。

伊斯冷笑一聲:「別裝了，新聞上你看著那個小明星的眼神我太熟悉了。」

岳皓南看著伊斯精緻的臉心裡忽然舒服了些，抓過他的手撒嬌似的在臉上蹭:「什麼也逃不過你的眼睛。」

伊斯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岳皓南的頭，有點心疼，他今晚剛進來時，伊斯就從監控上一眼看出他是受了委屈來這裡找安慰了。

「他畢竟是個直的，不可急求。」

「我知道。」岳皓南聲音有些疲憊。

伊斯突然狠狠捏住岳皓南的下巴，逼他抬頭看著自己，神情異常嚴肅地問:「你不會是動了真情吧？」

岳皓南嚇了一跳，看著伊斯吃人般可怕的表情心裡一虛，但下巴上傳來清晰的疼痛又讓他立刻冷靜下來，嘴角噙著笑說:「說什麼呢你，我怎麼可能對那種貨色動心，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伊斯眉頭緊皺，手勁加大，岳皓南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卻仍是一副笑模樣，沒心沒肺地沖著伊斯傻笑。

「記住你今天的話，也想想你當初向我保證過什麼，如果你敢對他動真情，我親自去廢了他，說到做到。」伊斯終於鬆開手，在岳皓南白皙的下巴上留下一片紅，觸目驚心。

岳皓南揉揉下巴，滿不在乎地挑眉，伸手拿過酒瓶直接對嘴喝起來。

伊斯暫時消除了疑慮，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隨意地說:「前幾天有個朋友從加拿大給我淘回來個寶貝，嘖嘖，真是天生尤物，才來我這兒幾天啊就成了紅牌，每天點他的人排長隊呢。紅唇皓齒腰細腿長，小眼神兒乾淨得像雛兒一樣，絕對合你的口味。」

「那還等什麼，趕緊叫過來啊！」

「再等一個小時，他現在陪的那位還沒完事呢。」

「那算了吧，別人玩剩的我才不要，噁心。讓他一個月後洗乾淨等著我，一拍完戲就來找他。」

「那今晚叫誰？」

「叫琉璃吧。」

「太不巧了，你來之前琉璃剛讓人點了。」

「誰呀這是這麼沒有眼力見兒！」岳皓南氣得踹了一腳桌子。

伊斯無奈地笑:「你今晚火氣真夠大的，這人你應該認識，也是娛樂圈的，前段時間出道的一個歌手，現在還挺火的，好像叫鄭濤。」

鄭濤？這名字有點耳熟啊。

「他是不是齊杉傳媒公司的？」岳皓南問道。

「好像是，反正他和許冉，還有你看上的那個小明星都是一個公司的。」

哼，還真是你，我不找你就算了，你還敢來招惹我。

沒錯，這個鄭濤就是搶走林一的助理小可的人，一個剛有點名氣就目中無人耍大牌欺壓前輩的破歌手。

「幫我個忙。」

「什麼忙？」

「借一下你的地方，再讓你的人一步步引導鄭濤吸毒，一個月後把這事爆出來，讓他身敗名裂。」

伊斯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這事簡單，不過他怎麼惹到你了？」

「沒什麼，單純看他不爽罷了。」岳皓南又灌了口酒，眼睛都快噴火了。

「那今晚？」

「你隨便叫個人來吧。」

「我去給你叫硨磲，讓他好好逗逗你，明天開開心心去劇組。」伊斯像看兒子一樣滿眼寵愛地看著暗自生氣的岳皓南，又揉了一下他的頭，笑眯眯地去招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