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似乎早已知道我要問什麼,只說:「我來這裡,就是有了打算什麼都告訴你。」
聽到這句話,我終於放下了心來,說:「我從晴晴那裡聽到了一些事情,晴晴說讓我親自來問你。」
「嗯?她說什麼了?」
「她只說了查黑警的事情。其它的沒有再說了。」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他問我。
「什麼?」
「我的父母在一場狂風暴雨之中,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程諾深吸了口氣說:「其實我還有一個弟弟,但是也被害死了。」
我瞪大著眼睛看著他,只覺渾身發寒。
他繼續說道:「在我十四歲那年。父親被陷害入獄,槍決。我母親為了給我父親翻案,丟下了我和弟弟,但也沒有得到好的結果。父親被槍決之後,母親也跟著跳海自殺了。」
「我和弟弟四處流浪,一心想著報仇,後來弟弟加入了黑道犯罪組織,在陳青的手下做事,一次走私案件里,被亂槍打死,那一年他才十五歲。接二連三的失去了家人,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為我的家人報仇。」
「我自考大學,努力工作並出國深造了四年才回國,調查陳青整整兩年,才發現他與天合銀行的局長林盛峰合作,非法集資走私等等……」
「以我當年的實力,自然是不能和他們較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我接近了林盛峰。靠非法集資創立了屬於自己的公司,同時也被林盛峰注意到了。他終於與我談合作,利用我的金融公司,幫他洗黑錢。」
「為了得到彼此的信任,林盛峰將女兒逼迫嫁給了我。之後更加肆無忌憚的做著非法的勾當,黃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我發現了其中最大的陰謀和秘密。」
「林盛峰的背後。與一位軍官有著莫大的關聯,而這位軍官,為了私利,拉幫結派,並且不惜陷害別人,來排除異己。父親當時便是不想與他們同流合污,才會落得如此凄慘下場。」
我靜靜的聽著,一切都那麼膽顫心驚:「那你現在……」記記介巴。
「我現在獨立難支,林盛峰因為女兒與我離婚的事情,對我有了很大的嫌隙。他隨時都有可能動我。不過,林盛峰有一根拔不掉的刺,這根刺就是天合銀行副行長安子強。為了自保,也為了找到更多的證據,我娶了安子強的女兒。安洛兒。」
「安子強一直都懷疑林盛峰在做著非法的勾當,只是苦於沒有證據。但我手中有林盛峰洗黑錢的帳本。你在想我為什麼不把林盛峰直接交給公安機關處理?」
「呵,還不是時候,我要報仇,自然是要連根拔除這毒瘤。我將帳本給了傅擎戈,打算與他合作。這樣我也不再是一個人奮戰,步步艱辛。有了蕭老爺子支撐,我才能走得更長遠。」
程諾扣過我的手,眼眸深沉,說:「依依,我不是不愛你,只是不知道我這份愛情,還能給你多久,如果命運能重新來過,我一定……我一定會放你走。」
「程諾……我等你,等你把這些事情都做完,我們一起走,遠遠離開這裡,只要有你在,我去哪裡都好。」
程諾苦笑,透著滿滿的無奈,輕撫過我的臉沒有回答。
我急了,猛然抱過他,哽咽著:「程諾,程諾……好不好?好不好啊?」
「好,當然好。」
可我的心,還高高的懸著,得不到一絲安穩。
我仰著臉,直視著他的眸子,直到他避無可避,才緩緩開口:「依依,對不起,對不起……」
那一瞬間,淚水沿著我的臉頰滾落,我拚命的搖了搖頭:「你知道,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不要!」
「我的所做所為,已經是個罪徒,等事情完了之後,等待我的將是法律的制裁和審判,我將以污點證人指控犯罪團伙,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個終身監禁。」
「不會的!不會的,傅擎戈不是很厲害嗎?他可以幫你!他一定有辦法。」
「別傻了,這跟權勢無關,犯罪就是犯罪,不管什麼原由,都逃不過法律的譴責。」
我感到從所未有的絕望,還沒有走到最後,卻早已知道了故事的結局,無力改變。
「那……能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
程諾失笑,輕應了一聲:「別擔心,前人不是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么?」
我沒有再表現出傷心失落的模樣,害怕他擔心。
他能坦白對我,讓我心裡美滋滋了好些日子,三天後的晚上,程諾突然趕了過來,笑問:「一起出去喝一杯吧?」
「啊?」
「沒什麼,你不願意去,我就陪你在家裡呆著。我看你成天悶在家裡,只是想帶你出去透透氣。」
我點了點頭,過去酒吧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是傅擎戈與晴晴約了我們。
今天不談公事,只喝酒玩樂。這兩小夫妻已是娛樂場的老麻雀,不過程諾也沒那麼容易吃得下。倒是我智商跟不上,拖了程諾的後腿。
「輸了!喝!」傅擎戈將酒杯往程諾面前一擱。
我慌忙蓋住了程諾的酒杯:「那個,他不能再喝了,會醉的。」
「不能喝也沒關係,單罰喝酒的確是無趣,要不讓你家程諾去台上表演個?」
「我哪裡會什麼表演?」程諾失笑。
「那就喝!!」傅擎戈說一不二,按照他的話說,輸不起就別玩。
程諾抿唇看著我,起身大步走向了舞台。
晴晴打趣的說:「喲,你家程諾不會是要跳脫衣舞吧?瞧那陣勢?」
我心頭一緊,差點沒衝上舞台將程諾拉下來,就算要跳脫衣舞,也只能給我看!!
誰知傅公子及時一把拉住了我:「別掃興嘛,這不重頭戲嗎?」
不知程諾從哪裡借來了一把吉它,有模有樣的,他此時只穿著一件白襯杉,領口解開了兩顆扣子,袖子挽上手臂,不似平常那嚴謹。
吉它緩緩響起,彈唱了一首《一生何求》。從始至終,我的眼神一直與他交織著從未移開。
一生何求
迷惘里永遠看不透
沒料到我所失的
竟已是我的所有
……
晴晴打趣的說:「嘖嘖,小戈兒你瞧這多浪漫啊,隔空傳情吶!」
傅擎戈笑著說了句:「浪漫沒有,但老子回家可以陪你夜夜浪。」
「去死!!」
那一晚,程諾還是醉了,我扶著他回去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了。他酒品還算不錯,醉了也安安靜靜的,沒有吵到已哄睡的孩子。
我給他洗了帕子擦了擦臉,他迷離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我,一把拉過我的手:「依依,我愛你。」
我的鼻頭一酸,應聲點了點頭。
他將我壓倒在沙發上,溫熱的吻,如雨點般落在我的身上,今晚的他溫柔得不可思議。
之後的幾天程諾沒有再來過,甚至電話也打得很少。直到第四天的晚上,他終於過來了。
「吃飯了嗎?」他問。
「保姆正準備做晚飯。」
他微笑著脫下了西裝外套,挽起了袖子,走到了冰箱前看了眼裡面的食材,說:「我做給你吃,都很久沒有下廚了,手生。」
他自若的拿了食材走到廚房,軒軒看到他躲在廚房門口,想親近又不敢親近的樣子。
這些日子孩子總算是親近我了些,不再那樣自閉。
程諾回頭看到孩子,眼裡滿是慈愛,走上前單手抱起了軒軒。
「兒子,乖嗎?」
軒軒扒在他的肩頭,好奇的看他打著雞蛋。那一個場景,我想會記得一輩子,太溫馨太美好。
我笑著走上前幫他洗菜,切菜。比起以前,我現在的廚藝好了許多,不過自然是比不上程諾的手藝。
他在一旁抱著兒子,一邊教我下一步怎麼做,像個標準的好老師,不慍不躁。
做好三菜一湯端上桌,程諾嘗了嘗,諱莫如深,我有些緊張的問他:「味道還好嗎?」
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孺子可教也,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了。」
雖然明知道他是在討我開心,但還是很受用。
軒軒能吃一些易消化的食物了,雞蛋羹還有菜湯,吃糊了一臉。
程諾不斷的抽著紙巾給兒子擦臉,一邊笑了出來:「兒子,你這吃相簡直了。」
不經常笑的軒軒,似是聽懂了竟沖他咯咯的笑了出來。
真想這樣的日子能永遠到老,才剛這樣想著,程諾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說:「我要出國一趟,去接應幾個客戶。這幾個客戶是林盛峰合作的重要人物,他們跨國集資,收集證據很重要。」
程諾走後的第二天,我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
「請問是蘇小姐嗎?」
「我是,請問您是?」
電話那端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我是安洛兒的父親,安子強,我女兒現在住院了,她想見你一面,蘇小姐可以過來一趟嗎?」
我想拒絕,說:「我和令千金並沒有任何私交。」
「但你和我女兒的丈夫有私交!這件事情必須有一個了斷!」男人語氣憤怒。
最終我答應了下來。一個小時后,司機來到了別墅接我去醫院,我已經把該要說的話都想好了,我希望能了斷一切。讓彼此過上新的生活,一切都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