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當她穿戴好走出房間時,就看見等待著她的男人綻開笑意,露出了一臉欣賞的表情,她頓時覺得有些氣惱,有些害羞,總覺得有點被他詭計得逞的感覺,差點就想掉頭回去把沙麗給換掉。

但最後她還是打消了把沙麗換掉的念頭,因為她喜歡這一身漂亮的衣服,也因為她不想被他的想法給影響,刻意做出一些舉動,那樣感覺有點幼稚。

「我想你應該會想要來逛逛市集,吃些當地的東西。」

「如果你願意開誠布公,把該說的話告訴我的話,我會比你費心帶我來逛街更高興。」

陶芯刻意與他拉開約莫兩步的距離寬度,就是不想與他走在一起,但是市集里熙來攘往,老是把他們兩個人撞在一塊兒。

他勾唇笑笑,不著痕迹地伸手將她拉回身邊,「我會告訴你,可是,如果我高興的話,說不定會說出更多原本沒打算透露的事情,而且,我只有一個人,現在需要一個伴陪我,如果我現在就把話告訴你,你說,你還要留在這裡陪我逛街吃飯嗎?」

「是陪你逛街吃飯,還是任你搓圓捏扁呢?」陶芯抬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臂,卻發現他的掌握就像是焊鐵般一樣強悍而且不可動搖。

他依然是一派輕鬆自在的微笑,帶著她往一個攤子前坐下,跟老闆吩咐了幾句,並且掏錢交給他,不久之後,老闆給他們端上兩盤炒糯仔條,一旁的店家給他們端來了烤沙嗲,緊接著又有人端了烤餅過來,不到一會兒工夫,他們的桌上就擺滿了一堆食物。

陶芯瞪著眼前的一堆東西,好半晌說不出話來,總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一直以來,她總是被小揚說是個有好奇心的人,對於很多東西她都想要沾一沾,嘗一嘗,所以他也練就了一身本事,可以讓她只挑一家店坐下,就可以吃遍旁邊所有店家裡面她想吃的菜色。

「喝嗎?」他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冰得透涼的啤酒。

她頓了一頓,好不甘願地點頭。

該死!「善體人意」是她家小揚的看家本領,這男人竟然可以如法炮製,他跟她肚子里的蛔蟲打過交道是不?

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吃著豐盛的菜肴,說不上道道都好吃,但不乏美昧,陶芯很難說明這個地方的食物吃起來是什麼感覺,明明有著濃厚的南洋風,但是在吃到某些食物時,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味道,聽說,這是因為這裡有很多福建人移居過來的關係,但與在台灣吃到的台菜味道又不全然相同,滋味還挺新鮮也令人難忘。

「你與田中到底是什麼關係?」她還是忍不住想探問。

「說是朋友你信嗎?」

「在哪裡?」

「什麼東西在哪裡?」沒頭沒腦的丟上這一句。

「在馬來西亞設置的制毒工廠,在台灣是挑在基隆的山區,那在這個國家呢?又是在哪裡的山區,還是人跡鮮至的海邊呢?」

「制毒工廠跟我沒關係,我是清白的。」他的唇畔勾著一抹淺笑,很入境隨俗地夾了口糯仔條進嘴裡,這道菜顏色不怎麼討喜,但是味道卻是令人意外的美味。

「只能說我們的目標物一致,那個制毒集團里有我要的人,田中只是在幫我追查而已。」

「結果呢?」陶芯刻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描淡寫,不知為何,聽見他說與制毒集團沒有關係,她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大概是她覺得好歹他一副人模人樣的,如果真是個大毒梟的話,那就有點暴殄天物,太過可惜了一點。

聽她不著痕迹地探問,他唇畔的笑意加深了,「就算你不問,我也會跟你說,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現在,可以讓我們好好吃頓飯嗎?」

「不,你告訴我,我們必須越快查到越好,有消息指出他們已經接了一筆大訂單,要想辦法把貨在近期內送進日本,所以現在日本警方也是嚴陣以待,很積極的在跟我方聯繫。這次出來,上級有壓力,說這件案子一定要辦好,我們絕對不能丟臉丟到外國去。」

陶芯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跟他說那麼多,其中一些是辦案內容,按理說她是不該講的。但是,在他的面前,她就是莫名地覺得輕鬆,從他的身上,她感受不到絲毫的危險氣息。

對,她知道他很危險,渾身上下都是秘密,照理說她應該要豎起全副的戒備才對,但是,只要看到他咧嘴對著她笑,她就感覺到心裡有某塊角落軟化了,毫無道理得教她忍不住覺得懊惱。

「我可以告訴你,這個組織不只是販毒而已,他們還透過管道得到了強大的火力,如果警方沒有周詳的計劃,就想要貿然攻進的話,傷亡絕對不小。」他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只是在跟她談論天氣。

陶芯氣急敗壞地叫道,「既然你知道這些,為什麼不跟警方說呢?」不明白他怎麼還可以與她在這裡平心靜氣地吃飯。

「為什麼?」他挑挑眉梢,喝了口啤酒,「他們給了我什麼好處,所以我必須要給他們通風報信呢?」

「因為……」她被他問得啞口無言,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誰會想要沒事沾惹一身腥呢?要不,他們警方也不必每年花一堆經費養線民了!

「我跟你不一樣,能少一事我就不會多一事,不過,或許哪天我一時大發好心,就幫警方一個忙也不一定,誰能斷定不會有那一天呢?」他笑瞅著她,看她一臉「你又知道我是能少一事就會去多一事的人嗎?」的不服氣表情,忽然話鋒一轉,問道:「要去潛水嗎?」

「先生,我這趟是來出公差,不是來玩的。」她拉沉了臉。

他對她的回答恍若未聞,自顧地說道:「我租了兩人份的潛水用具,還有教練,只要明天的天氣允許,我們就下水去玩吧!」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不要擅自替我決定。」

「所以是不要嗎?」

「對。」終於聽懂人話了。

「所以你是想要去泛舟羅!」他很自動地替她解讀意思,在她一臉訝異,還來不及為自己的意思辯解時,他已經擅自下了結論,「那就照你的意思,我們明天去泛舟。」

照她的意思?說得好像一副來泛舟是她的決定似的l明明就是他自己強人所難,擅自替她做的決定!

湛藍的天空,碧綠的山色,一汪綠幽幽的湖水。

一條長長的木舟,替他們划船的船夫已經有些年紀了,戴著斗笠,黑黝的臉龐笑起來會浮現令人覺得和藹可親的皺紋,會說馬來文和中文,也會說一點英文,不過只會說一點皮毛,想要深入聊天就不行了。

船夫坐在一端,而他們兩人坐在另外一端靠中間的位置,雖然是不甘不願被他給拉來的,但是眼前的湖光山色寧靜而美麗,讓她心裡還滿高興自己有來這裡,不過,她是絕對不會向他承認這件事實的。

「最近很多人來我們這裡辦婚禮,你們呢?也是打算來這裡結婚的嗎?」船夫笑著問道。

「不,我們不是——」

沒想到會被問到這種問題,她急忙地想要否認,卻被一旁的男人給順手攬進懷裡,嬌顏被他給按進胸膛,一時片刻說不出話來。

「你也覺得我們很相配,是不?」他笑咧了唇,加入另外一隻大掌,讓她整個人毫無招架之力地跌進他的懷抱里。

「對對,我看過那麼多對情侶夫妻,沒見過比你們更相配的,來這裡是打算結婚以後快點生孩子嗎?」船夫笑呵呵地問。

「不,我們沒有——」陶芯撐起雙臂,想要掙開男人的懷抱,卻沒想到才一抬起嬌顏,就望見他深邃含笑的眸光直瞅著她,她眨了眨眼,對於他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瞧她感到困惑。

「比起兒子,我更喜歡女兒。」他定定地看著她,回答船夫的問題。

「喂——」陶芯瞪大美眸,簡直不敢置信,看見他一臉無辜地回視她,那表情彷彿在說他並沒有承認他們是一對,也沒說要生孩子,如果船夫誤會他的話,那就是船夫自己的錯,與他無關。

該死!陶芯在心裡低咒了聲,心想這男人怎麼可以無賴得如此理直氣壯,最教人可恨的是他那無賴的表情竟然還出乎意料地教人心動!

船夫笑了起來,看他的樣子確實徹徹底底地誤會了,「好,我相信有仙女法力的加持,你們小倆口一定可以很快的如願以償。」

男人頷首笑道。「謝謝。」

陶芯瞪了他一眼,心想船夫誤會就算了,他幹嘛還跟人家說謝謝?

她負氣呼呼,最後乾脆也自暴自棄了,反正這裡離台灣那麼遠,回去之後就再也不見到這船夫,就讓他誤會到天涯海角也沒關係,只要對她重要的人知道她是清白的就夠了!

不過,這男人不要以為她會任他欺負到底!

她意外地柔順偎在他的懷裡,像是一隻乖巧的貓兒,就在他感到有些意外,還來不及察覺不對勁之時,她伸手往他大腿內側狠狠地一掐,力道之狠,完全沒在跟他客氣的。

「唔……」他咬牙眯細雙眸,一聲悶吭逸出喉嚨。

她抬起眸,沖著他給了一抹甜美至極的笑容。

就在她對於自己的小把戲得逞,心裡正洋洋得意之時,他冷不防地俯首,吻住了她柔軟的唇瓣。

一瞬間,陶芯的腦袋裡像是被人給轟成了一片平地,她沒想到會被吻,他唇瓣溫熱親昵的觸感無比的真實,卻又不太真切,因為她無法置信,無法體認到被他親吻了的事實。

終於,她回過了神,急忙地想要退開,卻被他的大掌給扣住了後腦勺,繼續像是掠奪似的糾纏深吻,與他唇舌之間的翻覆沾濡,教她的心情變得越來越奇怪,一顆心也跟著越跳越快。

她握拳打向他厚實的胸膛,立刻就被他給牢牢地接住,她感到心慌意亂,感覺自己在他的懷裡變得好柔弱。最後,彷彿那親吻是有魔力的,讓她不自覺地沉溺,嘗試般地回吻著他。

該死的是,當她回吻他之後,感覺似乎變得更好了。

船夫似乎早就見慣了情侶在他的面前晾恩愛,早就已經見怪不怪,繼續划著他的船,讓一葉小舟飄蕩在湖心之間……

「以後不准你再吻我!不準!」

陶芯氣呼呼地踩在沙灘上,對於稍早之前的親吻事件依舊耿耿於懷,他們坐船才剛回到蘭卡威本島,她心情亂得不想直接回飯店房間,原本想要一個人在沙灘上散步一下,哪知道他像只跟屁蟲似地黏著她不放。

他走在她的身後,一直保持著約莫三四步的距離,這距離就像是他們之間的曖昧一樣,似有若無,雖然存在著,但是完全不具任何意義。

對於她的氣憤叫嚷,他自始至終都是微笑以對,不想提醒最後她也回吻了他,算起來他們應該是扯平而已。

「要是你以後敢再這麼做,我一定會殺了你,我說到做到!」陶芯哪會不記得自己最後意亂情迷地回吻他,但越是記得這個事實,就令她越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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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與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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