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拒絕
覃青真是氣得半死,本來出來約會就心不甘情不願的,結果還碰到了色狼,真是人倒霉了,喝涼水的都塞牙。覃青心情不好,便將從陶蠡那兒受來的委屈也都遷怒到了劉立強身上,本來還打算委婉地說的,這會兒便直接說:「劉先生,我現在並不想結婚,也不想談朋友,所以以後還是不要見面了吧,謝謝你陪我吃午餐。」說完拿出五百塊錢放在桌上,提著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劉立強好歹也算是一成功人士,被女人這麼直接拒絕還是頭一回,他看著桌上那五張紅艷艷的小粉紅,不由得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陶蠡遠遠地看著覃青的動作,玩味得捏著下巴,挑眉:這又鬧的是哪一出?他誤會了?
覃青逃也似的回到店裡,劉立強連打了兩個電話過來,她也沒接,最後他發了條信息過來:「我就那麼面目可憎,讓覃小姐連電話都不接?就算是AA制,也用不了五百,總不能讓你請我吧。回頭我把錢給你送到店裡?」
覃青看著對方的簡訊,頓時心生愧疚,這件事本來不應該這麼粗暴地處理的,她趕緊回了電話:「對不起劉先生,我今天遇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所以有些急躁了。錢就不用還了,就當我買水果給您賠禮道歉,當然還要您自己去買一下。劉先生並沒有哪裡不好,只是我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去考慮個人問題,只是我姨奶奶比較心急,事先也沒告訴我,這次見面,本來也是想跟您說明這件事的,實在對不起,抱歉。」
劉立強失望地說:「難道不能做個普通朋友?」
覃青還真沒什麼普通的男性朋友,所以她直接拒絕了:「我沒什麼文化,跟劉先生也沒什麼共同語言,所以還是算了吧。謝謝您請我吃飯,對不起,再見!」
拒絕了劉立強,姨奶奶的電話跟追命似的又打來了:「我說你這個丫頭,你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做老闆的人你都不肯嫁,你還想嫁個皇帝啊?我又沒讓你現在就結婚,做朋友相處一下都不行?你這麼挑,就等著單身一輩子吧。我也是愛操心,誰領我的情了?以後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關我屁事!」
覃青耐著性子聽姨奶奶罵完,然後小心翼翼地說:「對不起,讓姨奶奶為我操心了。我有些不舒服,先掛了。」
覃青說不舒服也不全是借口,她今天遇到被人強吻,當時又急又氣,回來后越想越後悔,當時怎麼就沒想起去報警,那麼輕易放過那個色狼了,這事讓她覺得無比委屈,然而卻又不能找人傾訴,只能憋在心裡,無論做什麼,那種憋屈的感覺都驅之不去,到了晚上,就有點頭昏腦脹的癥狀。
覃青蜷縮在被窩裡,拿出手機來想給妹妹打電話聊聊天,覃虹在那頭高興地說:「姐,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被陶一集團錄取了,明天就過蘇州來,你有空來接我嗎?」
覃青「嗯」了一聲:「是去火車站嗎?幾點?」
覃虹發現姐姐的情緒有些不對,對自己找到工作和去蘇州一點都沒表現出高興的樣子,難道是不歡迎自己去?不應該啊,便問:「姐,你怎麼啦?」
覃青說:「沒事,有點頭痛。」
覃虹關切地問:「吃藥了嗎?晚上有沒有吃飯?」
晚飯還真沒吃,沒有胃口,葯自然也是沒吃,但她還是敷衍妹妹:「都吃了。我睡會兒就沒事了。」
覃虹說:「那你好好休息。你明天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打個車過去,就行了。」
「好。」覃青準備掛電話,突然又想起一個事,妹妹還不知道自己離婚的事,她不會跑到曹月娥那兒去吧,趕緊說,「虹虹,打車來店裡。」
「我東西不少,都帶到店裡去?」覃虹問。
覃青「嗯」了一聲,沒打算在電話里解釋,否則以妹妹的脾氣,今晚是別想清靜了。這一夜覃青睡得迷迷糊糊的,夢裡總是有隻凶神惡煞的瘋狗在追趕自己,嚇得她拚命地逃,但是腳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住了,跑不快,最後還是被瘋狗給追到了,覃青閉上眼認命,結果那瘋狗不咬她,只伸著軟乎乎的大舌頭去舔她的嘴巴,嚇得覃青猛地一掙,醒來了。
覃青大口喘息著,背心都被汗濕了,再看腳上,被薄被給纏住了,難怪跑不動。覃青喝了一口水,想起夢裡那條糾纏不休的瘋狗,無語地扶著額頭,必定是昨天那件事的後遺症,她握起拳頭,在被子上狠狠捶兩下,下次再讓她遇到那傢伙,她就——她就繞道走,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出了一身汗,頭痛倒是不治而愈,就是餓得慌,覃青趕緊洗漱完畢出去買早餐。這些日子她都是在外面吃的,店裡沒有廚房,就算有她也不願意做,弄得都是油煙,把她的面料都給熏壞了。
賣生煎饅頭的大叔見她過來,頓時笑眯眯的:「老闆娘今天這麼早啊,還是四個生煎饅頭一份豆漿?」
覃青也不糾正他的叫法,她不想讓自己離婚的事宣揚得整條街的人都知道:「對,謝謝老闆。」
大叔給他用飯盒裝上五個生煎饅頭:「你每次都吃那麼少,送你一個。」生煎饅頭大叔每次都要多給她一個。
覃青無功不受祿:「那怎麼行呢,做生意不容易,給你錢。」她放上六塊錢,提上自己的早點走了。身後傳來生煎老闆娘斥罵老公的聲音:「看什麼看!再看就挖掉你的眼珠子,魂都要被勾走了!」
覃青加快腳步匆匆離開,明天還是換家店好了,還有幾天就可以搬家了,以後就可以自己做早飯了。
她回去吃完早點,李子燁已經到了,覃青交代他幾句,出門去接妹妹了。覃青出來這麼多年,最有成就感的事就是送了兩個弟妹上大學,妹妹覃虹考的是南京大學英語系,今年畢業,弟弟覃誠考的是南開大學數學系,今年才大一。覃青偶爾跟人開玩笑,就說弟弟妹妹都上了南大,不過一個在北一個在南。雖然她出來有十多年了,但和弟妹的感情依舊很好,並沒有因為長期分離而疏遠,大概父母亡故,弟妹都把她當成了依靠,她也把他們當成自己努力的動力。覃青覺得很欣慰,總算是把弟弟妹妹都拉扯大了,也算是對得起死去的父母了。
覃虹提著一個箱子和一個行李袋從出站口出來,背上還背著一個包,覃青迎上去:「虹虹,這邊!」
「姐!」覃虹一看見覃青就笑開了懷,她長得比覃青略高一點,模樣跟覃青有幾分相似,比姐姐要黑不少,不如姐姐漂亮,是個相貌清秀的女孩。她在鄉下長大,又寄住在姑媽家裡,寄人籬下,肯定要懂事一些,幫忙干農活做家務是免不了的,晒黑也是避免不了的。覃虹的性格比較活潑開朗,比覃青要外向一些,也自信得多。
覃青伸手幫妹妹提行李,覃虹將有滑輪的箱子給了她:「你拿這個。不是說不讓你來接了嗎?感冒好啦?」
覃青點頭:「嗯,好了。」
覃青帶著妹妹去打車,覃虹說:「姐,坐公交車吧。」
覃青說:「帶了這麼多行李,還是打車吧。」雖然她自己來的時候還是坐的公交,卻不願意讓妹妹也去擠車。
覃虹嘰嘰喳喳地說自己在學校面試的經歷,至今還難掩興奮之情:「姐,我們系好多人都去面試了,最後就錄取了我和另外一個男生,我簡直是太幸運了。我現在試用期工資是三千五,等轉正了就有五千,聽說有資歷了月薪都有上萬。姐,以後覃誠上學就由我來負擔吧。」陶一集團是個效益很好的大公司,有不少進出口業務,覃虹應徵的職務就是英語翻譯。
「你才畢業,賺的也不多,留著自己花,弟弟就不用你操心了。」覃青也替妹妹高興,妹妹的成就成績非常優秀,畢業選擇來蘇州,也是為了和自己做伴,以後她們姐妹就可以在一起了。
「姐,你負擔了我們這麼多年,也該替自己好好計劃一下了。你這麼幫襯我們,會讓我姐夫和你婆婆不高興的。」覃虹說。
覃青沒有接話。
等上了車,覃虹說:「姐,我暫時就住在你那邊,等我發工資了再搬出去,可以嗎?」
覃青伸手理了一下妹妹的劉海:「不用搬出去,想住多久都行。」
「那怎麼行,我現在畢業工作了,不再是個學生了,住久了你婆婆會說閑話的。」覃虹是個懂事的孩子。
覃青垂下眼帘,小聲地說:「我已經搬出來了。」
覃虹一愣,仔細地看著姐姐的神色,小心地問:「姐,是不是我姐夫回來了?」
覃青點頭:「嗯,就前一陣,我們辦了離婚手續。」
覃虹咬著牙:「果然是這樣!他分了你多少財產?」姐妹倆說的都是家鄉話,所以一點也不忌諱說蘇州話的司機能聽懂他們的話。
覃青說:「二十萬。」
「去他媽的!」覃虹忍不住爆了粗口,「是他提的吧?二十萬打發叫花子啊,他在美國工作那麼多年,年薪百萬至少有吧,就給你二十萬,虧他也好意思拿得出手!那房子和鋪子呢?」
覃青說:「鋪子是我婆——我師父的,當然不會給我,師父她給了我一套兩居室的小公寓,等過幾天租戶搬出去了我們再搬進去住。」
覃虹越想越來氣:「伯母還算有點良心。虧朱從嘉想得出來,這麼多年你替他照顧他媽,二十萬連給保姆的工錢都不夠吧,保姆還有你這麼好?浪費了這麼多年的青春,結果就這麼被打發了,你怎麼能夠輕易放過他?姐你也不跟我說一聲。」
覃青拍拍妹妹的手背:「算了,虹虹,不要計較那麼多。師父待我還是很好的,她教了我手藝,又給了店給我開,所以我才能供你和誠誠上學。咱們要知足,不用別人給什麼,自己掙的錢花得更安心。」
覃虹忍不住鼻子發酸:「那就是個有眼無珠的人渣,我姐這麼好的人都不知道珍惜,我倒要看他娶了個什麼天仙!姐,你別擔心,以後肯定會找到比這個渣男更好的人,我就不信我姐這麼好的人會沒有人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