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104章 南越
衛崇榮撇撇嘴,一臉的不服氣,再說江山是衛家的江山,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都不在意,他有什麼好擔心的,便是圖朵真的打到了易州,要為失土罪名負責的也是衛蘭。
早先,得知南方局勢不妙,他還認真地推敲了幾回,可如今,他連回去姚安的想法都沒有了。衛蘭拖到現在為了什麼,為了給他一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他瘋了才會自尋死路。
衛昭並不在意兒子的態度,只淡然道:「榮兒,你以為這件事與你無關?」
衛崇榮冷哼一聲,反問道:「父王,陛下對我是什麼態度,你還沒有看出來嗎?他是故意給我挖好了坑,就等著我去跳了,我憑什麼要聽他的,我還沒有活夠呢!」
在衛蘭的縱容下,南疆的局勢不到一個月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等他回到易州,圖朵居高臨下,隨時可以發動攻勢,他要守住易州都不容易,談何去相助南越,根本不可能。
但是衛蘭不會在乎這些,只要朱夏人踏進大衍一步,就是他衛崇榮的罪責。
聞及此言,君華差點跳起來,憤然道:「陛下此舉,根本就是不配為人君。」自從那天從長寧王府回來,懷熙就有段時間沒出現了,無論什麼時候,出現的都是小猴子。
君華的話大逆不道到了極點,衛昭聽了卻沒有太大的反應,只平靜地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陛下還坐在那個位置上,他就是天下之主,你們沒有抗旨的資格。」
君華滿不在乎地挑了挑眉:「他是在玩火**,大衍又不是沒有被廢的皇帝。」當年的齊懷王,那可是英宗皇帝的嫡長子,一出生就封了皇太孫的,還不是繼位三個月就被廢了。
「齊懷王維護母族,幾乎得罪了皇朝上下所有的世族,他被廢謫,並不出人意料。」衛昭並未指責君華出言無狀,只補充了他話里的不盡之處,「當今陛下,並未激起這樣的民憤。」
衛蘭針對的不過是他手中的兵權,他在政務上,可不像齊懷王那般天真懵懂,犯下不該犯的錯誤。就說出兵相助南越一事,明明是為了維護易州的安全,而不僅是雲夢長公主那層關係,可衛蘭以國庫空虛為由進行拖延,很多朝臣非但不認為他無情,反而覺得他務實,是為了大衍的利益著想,倒是他手握重兵,窮兵黷武,和興祖皇帝的風格如出一轍,只顧軍功不顧黎民死活。
衛崇榮沒好氣地翻個白眼,悶悶不樂地問道:「父王,你該不會是想說,陛下都把局面搞成這個樣子了,等他下了旨意,我還得帶著小猴子去易州尋死吧。」
衛昭神色不變,平靜道:「抗旨不遵乃是死罪,榮兒,你想先就落了下成嗎?」
嗅出衛昭話里不同尋常的味道,衛崇榮靈光一閃,笑問道:「父王,你是否另有安排?」他就說嘛,衛昭什麼時候是逆來順受的性子了,衛蘭都想要他的命了,他不可能沒有反應的。
衛昭略一頷首:「目前還說不上是安排,可陛下要是危及祖宗社稷,無論是我,還是宗正寺,都不可能坐視不理。只是這一切有個前提,就是榮兒你,必須完整地拿回易州和瓊州。」
「易州?還有瓊州!」衛崇榮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衛蘭已經說了國庫沒錢,誰來給他軍費,沒有足夠的銀子,他拿什麼去收復失土,西南的那些山地,行軍打仗不是一般地坑人。
不等衛昭開口解釋,君華突然興奮道:「父王,我明白了,是不是因為朱夏佔去了瓊州四郡,我們才有理由動手,而且只有降服了朱夏,我們才能拿到想要的證據。」
早些年,他們都懷疑過衛蘭和圖朵有所勾結,可惜證據不足,後來衛蘭登基為帝,調查更是無從進行,但是朱夏此番的行動,怎麼看怎麼詭異,說是沒人授意,幾乎是不可能的。
衛昭聞言讚許地點了點頭,衛崇榮仍然高興不起來,他爹說得輕巧,拿回易州和瓊州,證明衛蘭和圖朵勾結,可他沒錢又沒人的,這一仗怎麼看都不好打,實在是傷腦筋。
衛昭見兒子已經轉過彎了,溫言道:「南疆多山,不需要像當初打鐵勒打扶余那般大開大合,還得另闢捷徑,易州的兵馬熟悉那邊的地形,只要用好了,並非沒有機會。」
衛崇榮看了衛昭一眼,嘆氣道:「人的問題不大,錢呢,總不能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吧?」衛夙當年攻打鐵勒和扶余,銀子可是花得嘩啦啦的,就是淌水似的。
衛昭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朱夏比起鐵勒和扶余,不知富庶多少倍,榮兒你只要打到倚颯城去,還怕沒有銀子。」錢銀的事情,衛蘭肯定不會幫他們,只能是自己想辦法了。
衛崇榮徹底怔住,他完全沒有料到,衛昭打的竟是這樣的主意。
衛昭停頓片刻,沉吟道:「榮兒,不用我說你也知道的,此役若是失利,等待我們的,會是怎樣的後果。」當年,在衛明的病榻前,他是真心誠意答應過他,會盡心輔佐衛蘭的。
但是衛蘭對□□的戒心,遠遠超出衛明的預計,衛昭不想違背對兄長的承諾,可衛蘭想要的,卻是他兒子的命,兩權相害取其輕,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並不出人意料。
衛崇榮收起先前不甚正經的表情,肅然道:「我明白的,父王放心好了。」為衛蘭送死,他肯定是不願意的,可是徹底光復易州和瓊州,順便還能搞掉衛蘭,他就很願意了。
又過數日,衛蘭的聖旨終於下來了,大意不外是朱夏如何兇殘,南越如何無辜,朝廷如何困難,衛崇榮如何能幹,總之就是把出兵相助南越的任務給他了,要錢要人卻都沒有。
要說衛蘭自己的意思,根本是恨不得衛崇榮隻身一人回到易州,但是有了征南大將軍這個頭銜,戶部不可能真的一兩銀子都不出,東西兩營也不可能一個人都不派。
君華肯定是要跟著衛崇榮回去的,臨走之前,君情逮著他又是一通叮囑,回頭就被他忘得一乾二淨。哪有這麼巧的事情,他們才成親多久啊,沒可能這麼快就有好消息的。
南下路上,君華曾經問過衛崇榮,懷熙為何不肯再出現了。
衛崇榮沉默許久,問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反正他自己,是說不清楚的。
君華想了想,半晌沒有回答,他的心情很複雜,很難用語言來形容。
早在泰安年間,姬辛就在易州駐守,經營了十餘年,後來又是衛崇榮接手,上上下下仿若鐵桶一般。衛崇榮一回到姚安,拓跋先翰就把南越和朱夏的最新戰況向他做了彙報。
「就在三日前,圖朵率人兵臨靜安城下,雙方進行了激烈的交戰,昨日凌晨,終於破了城。」
衛崇榮聞言重重拍了下桌案,隨即吩咐道:「先翰,你繼續駐守姚安,隨時注意朱夏人的動向,我帶人去東山鎮。」紅河郡同時接壤朱夏和南越,東山鎮是出兵南越的必經之路。
「榮哥哥,我也去。」君華見衛崇榮沒有安排自己,忙舉手表態。
衛崇榮默然頷首,比起把君華單獨留在姚安,他還是覺得把人帶在身邊更安全。
由於朱夏軍隊勢如破竹,迅速攻佔了南越的北方四郡,導致大衍對南越當前的局勢缺乏足夠的了解。抵達東山鎮的第二天,衛崇榮決定親自潛入南越察看敵情,並令君華留守東山鎮。
誰知君華卻表示,他的輕功比東方更好,他可以陪他去,讓東方留守便是了。
衛崇榮想了想,同意了。他只是過去看看,並不打算驚動誰,帶君華和東方並無區別。
與此同時,已經破城的南越王宮正殿上。
圖朵坐在高高的寶座上,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南越王室成員,眼中充滿譏諷之色。
他來回掃視一番,突然說道:「寡人早有耳聞,南越的王后是大衍的長公主,乃是人間罕見的絕色,不知是否名副其實?」無論何時,他對美人的興趣都是不減的。
圖朵這話一出,眾人的臉色都有些變了,許多人不由自主地轉頭,看著摟著一雙兒女的衛蔻。
長久以來,南越人對衛蔻都是很尊敬的,無關她的性情,而是她大衍公主的身份,對南越真是太重要了。衛明還在的時候,看在寶貝女兒的份上,可是給了南越不少優待。
不過衛蘭登基以後,這種情況有所改變,他對自己的姐姐,似乎並不是很看重。這次朱夏襲擊南越,他們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了大衍身上,可到現在,他們也沒有看到援軍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