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大宗師自山下來
一聲大笑稍縱即逝,彷彿夏日暴雨來的狂烈,卻隨即收斂,雨過天晴,燦爛依舊。陳孤鴻淡淡一笑,說道:「那便等縣令與大宗師到場。」
說完后,陳孤鴻長身直立,十分沉著。
王松心中感念陳孤鴻的友愛,但也不得不否認,當天悅來酒樓內的同窗們說的是對的。
他們區區童生,身無功名,不去努力讀書,反而來參加什麼詩會,見了大宗師怕是要被好生訓罵一頓。
更何況現在還有做賊的嫌疑。
「孤鴻,我們童生,見了大宗師沒好處的。」王松似受氣小媳婦一般,垂頭喪氣,湊上來低聲道。
「沒錯,見官不利。」吳正純也道。
鄭沖也重重點頭。
歲寒三友,似斗敗了的公雞,準備認命。
「我自有辦法。」陳孤鴻淡淡搖頭,雖長身而立,儒衫飄蕩,看似儒雅沉著,但眸中深處卻是桀驁。
「哎。」
三友不知陳孤鴻什麼辦法,但心中卻還是沒底,但見陳孤鴻堅持,也只能哀嘆一聲,等待事情的發展了。
陳孤鴻笑聲既狂且野,似那狂徒。而且明顯是針對梁生。梁生聽了之後,臉色微微沉了下來,陰沉如水。
只是他也不信陳孤鴻能翻出天了,賊就是賊。
「哼。」
梁生髮出一聲冷哼。
便也在這時,陳孤鴻與腦中高庄交流。
「高庄,你且去調查一下,那玉佩到底在什麼地方。」陳孤鴻說道。
陳孤鴻腦中紫府內,宮闕遍野,富貴天堂。一座偏殿內,高庄盤腿而坐,胖乎乎的身材,加上微微笑容,反而像是一尊彌勒佛。
「主公放心,只要這玉佩還在山莊內,我便能將它找出來。」
高庄微微一笑,便化作了青面獠牙的厲鬼出了陳孤鴻的紫府。此刻,在場讀書人都覺得渾身一涼,毛孔收縮。
「好冷。」
有幾個身體虛弱的書生只覺得似在十月寒冬,漫天飛雪中。不由雙手抱胸,直打哆嗦。
只是這感覺只是稍縱即逝,所以眾人也沒在意,渾不知道自己與那鬼怪挨著而過。不久后,高庄回來又飛入了陳孤鴻腦中紫府坐下。
「主公,那玉佩在那梁生的床底下。」
高庄說道。
「什麼?」陳孤鴻小吃了一驚。
「可能是在睡覺,或者是什麼情況下落下的吧。一時情急,便認為是主公您的朋友偷了吧。」高庄笑道。
「一時弄丟了,卻冤枉好人。好個世家貴公子。」陳孤鴻雙拳緊握,差點把牙齒咬碎了。
「要不要當場說出來?」高庄問道。
「不用,要是我說出來是在他房間里。他怕還是要懷疑我偷偷摸摸又把玉佩還回去了。等一下見了官后,我自有計較。讓我們全身而退。」
陳孤鴻說道。
「嗯。」
高庄點點頭,便閉起了雙眸開始休息。
山莊外。
此刻已是傍晚,夕陽西下,那暗淡的陽光披在山巒之上,猶如薄薄的金衣,讓山巒成了金山。
蜿蜒山道上有文人雅士款款而來。
當先是那提學官大宗師阮玉,他已經年近知天命,一頭銀髮披肩,但臉色紅潤,皮膚保養的非常好,童顏鶴髮。
又身穿儒衫,有一種高山隱士的風采。
稍稍落後的二人,其中一人而立之年,容貌英俊,身材中等,身上也穿著儒衫,但不似大宗師高山隱士風采,而有一種朝氣優雅。
這正是本縣縣令陳元。
再一人則是中年人,容貌俊偉,也是身罩儒衫,腰間掛著一塊翡翠,氣質較之二人多了幾分貴氣。
這正是此山莊主人,吳修德也。
阮玉,陳元雖然都是進士出身,又是做官,但家門並不顯赫。不似吳修德吳家,已經顯赫數百年,真正的世家貴族。
「阮宗師年近知天命,卻還是健步如飛。真是養生有道,讓人艷羨。」行走間,吳修德笑道。
「所謂養生就是多吃蔬菜水果,少吃魚肉,多走動,少煩心。如果做上以上幾點,修德你以後也能六十歲而老當益壯。」
阮玉微微一笑道,盡顯大儒氣韻。
「人間多煩事,哪能似大宗師這般悠閑。」陳元臉上一苦,哀嘆一聲,插話道。
「看樣子,陳賢侄這縣令做的很苦?」阮玉笑問道。
「一個苦字哪裡能把全部苦水倒出來啊,一方縣令,親民官兒,難難難。」陳元搖著頭倒苦水道。
「哈哈,那沒法兒。誰叫你是小字輩呢。等你熬到我這個年紀了,就清閑咯。」阮玉哈哈笑道。
「哎。」陳元哀嘆一聲,愁容滿面。
吳修德微微笑著,這就是做官的煩惱了。
吳修德今年四十二歲,他也是年少出名,十五歲就中秀才,二十歲就是舉人。但是他卻沒有考那什麼進士。
全因吳家家大業大,族人在朝為官多達八人,他可以任性。
「卻是窮人想要考進士,一飛衝天而做官。我等世家子弟大可享受安逸,富貴。」吳修德心中不無自得。
便在這時,山莊臨近。此刻山莊門口有一豪奴探頭探腦,一臉的焦急。見了一行人後眼前一亮,連忙小跑了過來。
「何事這麼急促?」吳家家大業大,御下頗嚴,講究的是豪奴美婢,吳修德見這家奴急促失了風度,便皺眉喝聲道。
這豪奴吃了一驚,連忙深呼吸一口氣,鎮定下來。然後拱手彎身道:「老爺,庄內情況不妙,有讀書人起了衝突了。」
吳修德眉頭深鎖,這讀書人血氣重,才氣相當爭鋒相對的事不少。起衝突的卻是絕少。往年黃山詩會便沒有發生什麼衝突。
但是現在,尤其是這一屆黃山詩會。
要知道這一屆黃山詩會乃是吳修德刻意打造的,為了讓吳家家威再進一步。所以有阮玉這等提學官,陳元這等父母官,甚至梁生與那施妙妙也都是他邀請來的。
如果嚴重,怕是要讓詩會蒙羞。
吳修德不知道怎麼起衝突,但是對起衝突的人非常厭惡。
「都是海內讀書人,起衝突就過分了。」阮玉,陳元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帶路,一邊走,一邊說說情況。」吳修德道。
「是。」豪奴應了一聲,在前帶路。吳修德三人邁開腳步,走路了山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