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鼓盆而歌

第十六章鼓盆而歌

睿庄依山而建,甚廣大。客房都已經是比尋常人家的主卧都還要豪華,更不要說是主人房間了。

阮玉,陳元等官員都被吳修德安排在了更豪華的房間。

吳修德與之暢懷痛飲,談文論道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好大的卧房被一座名貴烏木做的屏風隔開,裡邊是主人下榻之所。

外邊則是會客之所。

地上鋪著草席,三張案幾以品字形放著,主人的座位背靠屏風,案幾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味,乃是西方特有的香木。

主案上放著一個香爐,香爐生白煙,香氣繚繞。兩側則是青銅燈座,座上分別放著十盞油燈,照亮了整個房間。

貴氣且優雅。

此刻吳修德席地跪坐,雙手微微放在膝蓋上,十分優雅。梁生則坐在左側的位置上,他換了一身白色儒衫,通體純白,腰間掛上了那墨色玉佩,使他似那天上的仙人一般。

「賢侄儘管放心,白日讓賢侄難堪的那幾個人,我都已經下放去了拆房,讓他們受點小苦,以解賢侄內心的不適。」

吳修德微微一笑,十分親切。

「那幾人不過跳樑小丑而已,伯父不用太重視。」梁生淡淡搖頭道,其實他心中挺爽快的。

想想白日陳孤鴻那咄咄逼人的態勢,他心中就跟吃了蜜似的。

「正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一個小小童生惹了我,這就遭了報應不是?」

「幾個小小的童生,自然是不用太重視的,只是解氣而已。」吳修德也笑道,然後便把幾個小童生拋在了腦後,轉而到了正經事上邊,問道:「賢侄對這一次詩會,可有把握?」

「這一次詩會我是勢在必得。」談起這件事兒,梁生神采飛揚,俊雅的容顏更加生動的起來,光芒萬丈。又笑道:「而且,這一次伯父您提前透露了詩會的主題給我,我必定技壓群雄。」

「沒錯,只要賢侄你能夠在這一次詩會上奪得魁首,又有那施妙妙為賢侄點綴。那賢侄的名氣將更進一步。不再僅限於是宣州的才士,而是天下俊傑。等到了下次科舉,必定能獲得主考官的一些好感,那麼高中進士,甚至是那一甲的進士及第也未嘗不可能。」吳修德笑容滿面道。

「狀元,榜眼,探花此三者為進士及第,我等讀書人千萬,每三年卻只能選出三個,侄兒我雖然有些自信,卻也不太可能獲得。」

梁生謙虛道,但是俊雅的臉上卻現出了幾分矜持,頗有一種勝券在握的感覺。

「只要名聲大噪,這進士及第便肯定有賢侄的一席之地。」吳修德大笑道。

「那就謝伯父吉言了。」梁生涵養還稍稍差一些火候,被捧上來后便忍不住也說道。

「哈哈哈。」

吳修德大笑不止。實在是快意,吳修德命了美婢上了酒菜,與梁生痛飲。

………………

人家是豪華大宅,美婢服侍,美酒佳肴。陳孤鴻三人卻是吹冷風,聞惡臭,連席地而坐的地方都沒有。

來到柴房后,先是一陣不敢相信。但是很快陳孤鴻就反應了過來,雙眸噴火的對著帶著他們來的家奴喝道:「這是什麼意思?」

「讓我們住柴房?」

王松,鄭沖也忍不住拽緊了拳頭,臉色通紅道,只覺得奇恥大辱。

「客房實在是滿了,便只能委屈三位了。」那為首的黑衣家奴冷笑了一聲,不為所動道。

「你這個混蛋。」

王松大罵一聲,捲起袖子,打算動手。正是怒髮衝冠,管不了什麼了。

「嘿。」那黑衣家奴嘿然一笑,與此同時其餘幾個家奴也是往前站了一站,與黑衣家奴形成陣勢,將三個人困在柴房內,並露出了不懷好意之色。

王松見之一驚,縮了縮脖子,有些膽怯。

「你們到底是住還是不住???如果不住,便下山去吧。」黑衣家奴見此更加氣焰囂張,哈哈笑道。

鄭沖,王松的臉色更加通紅。

陳孤鴻的臉色也十分難看,但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腦中紫府高庄道:「主公,這人太囂張了,我上他身,讓他死的很難看。」

「這是主人意圖羞辱我們,家奴雖然可恨,處置他卻也沒有任何喜悅的地方。」陳孤鴻淡淡說道。

「那主公的意思是?」高庄有些不解。

「既然他們想跟我玩,那麼我便與他們玩到底。我就用讀書人的方式,與他們對決。不就是一次詩會嗎?且看我獨領風騷,將所謂的才士踩在腳底下。」

陳孤鴻冷冷一笑道。

今日所見所聞,早已經讓他憋了一肚子的火了。什麼梁生,什麼吳修德,便全部要他們好瞧。

「但是主公,您雖然做文章似乎不錯。但是詩詞歌賦,似乎不太擅長。」高庄一愣,委婉道。

「你知什麼,我腦中有詩篇無數。」陳孤鴻傲然道。他腦生元神,前世記憶清晰可見,腦中詩篇不知多少。

狂放的李白,風格多變的蘇軾。

華夏千古風流,他就不信鬥不過一個小小的梁生。

心中計較完畢,陳孤鴻便淡淡對黑衣家奴道:「我們住,你們且去吧。」

「算你識相。」以為陳孤鴻服軟,黑衣家奴臉上露出不屑之色,輕蔑一笑,便率領幾個家奴一起離開了。

「哎。我們果然是地位低,又沒有背景的童生。」王松哀嘆了一聲,脊梁骨都軟了幾分,失了不少銳氣。

「哎。」

鄭沖也是面色木然,嘆息不已。

「哈哈哈。」陳孤鴻忽然大笑,笑的癲狂。

「孤鴻,你怎麼了?」王松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查看,說道:「孤鴻,莫非你是氣瘋了?可別瘋啊,要知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我們別與這些權貴交集就好了。」

「哈哈哈。」

陳孤鴻卻只是笑,轉頭四顧,見這柴房內有一個木盆,便席地而坐,雙腳岔開,把木盆放在胯下,然後敲打木盆,縱聲歌曰。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

「越人語天姥,雲霞明滅或可睹。」

「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

「天台一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謝公宿處今尚在,淥水蕩漾清猿啼。」

「腳著謝公屐,身登青雲梯。」

「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

「千岩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龍吟殷岩泉,栗深林兮驚層巔。」

「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

「列缺霹靂,丘巒崩摧。」

「洞天石扉,訇然中開。」

「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台。」

「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

「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

「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

「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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