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破釜沉舟
自從中了毒之後,雖然最後被救了回來,但是余氏的身體卻差了許多,面色也更加蒼老了,本來還半黑半白的頭髮在月余全部變白,身體差了,心情也更加的陰鬱了,和自己最喜愛的二兒子白大貴之間幾乎成了仇人。
白大貴和童氏當初是為了蕭敏許諾的銀子,也是為了幫自己的女兒報仇解恨,才幫著蕭敏毒害余氏,以達到陷害白梨的目的,他們最理想的結果就是余氏中毒死亡后,白梨被蕭家派去的捕快抓入大牢,一旦入獄,入得肯定是讓徐守雲插不進手的牢獄,在牢里發生什麼情況那可就沒人知道了,流產簡直是必須的,至於白梨自己的命能不能夠保住,那就要看天意了,即使保住了命,毒害親祖母的罪名也會讓白梨下輩子過得凄苦無比的。
只是他們千算萬算,算多了蕭知府的影響力,算少了徐守雲的能力,又沒有算到長公主的恰巧趕到,沒有在第一時間將罪名安在白梨身上,之後是一步沒來得及,步步趕不上,沒有將白梨的命弄丟,反而將自己親閨女的命算沒了,銀子銀子也被沒收了,到最後,可真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精明算計,反算了親親閨女的小命。
白大貴和童氏的鬱氣沒有地方出,自然全算到了本該死結果卻活了下來的余氏身上,而余氏得知自己最喜愛的二兒子知道有人要害自己,不但不阻止,反而為害自己的人提供便利,這讓余氏心寒不已,可是以余氏對白大貴的喜愛,只要事後白大貴痛哭流涕承認錯誤,並說明自己是受人蠱惑,亂了心智,余氏說不定也就不了了之,可是白大貴非但沒有這樣做。反而將白櫻的死亡算到了余氏身上,對余氏一副痛恨嫌惡的態度,這對於內心已經極度憤恨的余氏來說。可算得上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了。
在永豐三年開春,余氏做了一件大事,一件自她出生起想都不敢想的大事,在封城新知府上任的第一天。余氏去了衙門———擊鼓鳴冤。
狀告兩件事,第一件,白石頭和金氏通姦之罪,金氏在第一任丈夫死亡,還在孝期就與已經有妻室的白石頭通姦,並生下了白小金。
第二件。狀告白大貴不孝弒母之罪。白大貴做為兒子,在得知有人要害余氏之時,不但不阻止,反而幫助其殺害自己的母親,在母親被救活之後,不但沒有任何悔改行為,反而諸般嫌棄,且沒有承擔奉養母親的責任。
余氏向新任知府呈上狀紙,跪在堂下。一件事一件事清晰的描述著,狀紙她是找封城的老狀師寫的,銀子是她找大兒子白大富要的,幾乎沒有用理由,大兒子就給了自己的銀子,在接下銀子那一刻,余氏心底有個聲音在說:「自己瞎了,眼睛沒瞎,是心瞎了。」
看不見老實可靠的大兒子,淳樸善良的三兒子。只看得見姦猾可怕的二兒子,這樣瞎的一顆心,也難怪落得個如此下場,余氏的眼前又彷彿出現了小連峰上的那一雙泛著幽綠光芒的眼睛,想著如花似玉的兩個孫女差點就喪生在那一雙幽綠的眼睛下,心臟不禁顫了顫,只有兩個字,幸虧,幸虧她們逃過了一劫,否則自己今日恐怕連找人寫狀紙的銀子也沒有了。
封城新任知府是一個儒雅的中年人,他端端正正的坐在堂上,從衙役手中接過余氏的狀紙,仔細閱讀了一遍,又看著跪在堂下的老婦人,余氏在一份狀紙上告了她的丈夫和兒子,兩個她本來應該是最親近的人,這類案子,在一個知府位子上,很可能幾十年都碰不上一個,可是這位新知府甫一上任,就接到了,一般人,肯定會表現出驚訝和不解,可是這位新知府面容平靜,就好像這只是最平常普通的案子一眼,沒有任何讓人驚訝的地方。
等余氏將所有事情陳述了一遍,那新知府便開始發問,「余氏,本官有一個奇怪的地方,想問問你,當初你為什麼配合白櫻,就是你那個已經身亡的孫女去徐家,又在徐家那麼配合白櫻行事,白大貴和白櫻是不是給了你什麼好處,或是承諾了你什麼要求?」
新知府問題問的很犀利,而這時聽徐守雲說這件事的白梨也反應了過來,她急急的問道:「對啊,當初我怎麼沒想到,祖母雖然一直對二叔一家最好,但是當初在和金氏對決中,二叔和白櫻不但沒有幫祖母,反而盡在扯後腿,等到祖父帶著金氏回村后,二叔反而又奇怪的要求奉養祖母,二叔的行為的確前後矛盾,二叔一向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肯定是有原因的,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守雲幫著她捋了捋頭髮,道:「當初二叔在金氏面前故意扯祖母的後腿,就是想讓祖父和金氏回五河村,而將祖母留在城裡,那時他就能在祖母最孤立無助的時候提出奉養祖母,讓祖母滿心感恩的住在金花衚衕,那樣,祖母對二叔這樣一個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奉養她的兒子,肯定是言聽計從的,況且……」
說到這裡,徐守雲停了一下,看著白梨睜著大大的杏眼好奇的看著自己,他繼續說道:「況且二叔還在祖母面前畫了一個大大的餅。」
「什麼餅?」白梨現在發現自己懷孕之後,智商果然下降了,按照以前自己多多少少都能夠猜到的,可是如今呢,自己連猜都不想猜了。
「二叔承諾一旦事成,他會讓蕭家幫助祖母趕走金氏,判金氏一個通姦之罪,並且能夠不牽連祖父。」
徐守雲淡淡的說道,白梨聽了之後,感嘆道:「果然是極具誘惑的一個大餅。」又不解的道:「那祖母知道自己會中毒嗎?」
徐守雲搖搖頭,「知道了又怎會同意。」說到這裡,他的面色也跟著沉了下來,氣息似乎都有些不穩,白梨看著好生生就生氣的徐守雲不解的道:「渠山哥,你怎麼了,你生哪門子氣啊?」
對於余氏,連她這個親孫女都沒有什麼感情,更何況徐守雲呢,他怎麼也不值得為余氏的事情生氣啊。
「沒什麼!」徐守雲搖搖頭,慢慢平靜了下來,他沒有告訴白梨的是,白大貴和白櫻對余氏說他們下毒的對象是白梨,所以余氏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就來了,對於自己的一個孫女明目張胆的要給另外一個孫女下毒,她這個做祖母的竟然平靜至極,這讓徐守雲覺得余氏無論落到什麼可憐的地步,他都不會同情的,更不會去伸什麼援手的。
「那知府大人是怎麼判的?」白梨好奇的問道,她這一天到晚的呆在家裡,外面什麼事也不知道,其他人也不告訴她,所以她什麼事情都要問徐守雲。
「知府大人將岳父二叔三叔還有祖父金氏都宣了去,經過調查,又去金氏的前兩任夫家去取證,最後證明祖母說的的確是事實,但是白小金已經快到二十歲了,事情也過了將近二十年了,況且金氏的舅家並不追究,所以這個通姦罪雖然成立,但是並沒有判刑,只要求祖父和金氏今後不得再私下見面,若是祖父想要納金氏進門,必須得到大婦祖母的同意方可為之,而二叔二嬸因為其心惡毒,竟然做出弒母的惡行,但是念其喪女之痛,更何況祖母也被搶救過來了,所以酌情減輕處理,將白二叔那一房判出了白家族譜,白大貴身後子孫三代不得參加科舉考試。」
聽完徐守雲的一席話,白梨問道:「這就完了?」
「嗯!」徐守雲點點頭,白梨有些不甘心的道:「祖父和金氏的事情這樣判倒是沒什麼,畢竟他們也沒犯什麼大事,可是二叔就這樣輕輕鬆鬆的逃過了,這知府大人是怎麼判案的?」
「你這個傻子!」聽了白梨的牢騷后,徐守雲無奈的輕點了一下她的俏鼻,無奈的道:「你知道什麼呀,二叔聽到這個結果都快瘋了,這比讓他坐十年牢都難受。」
「為什麼,不就是個出族嗎,他還不是姓白嗎,至於科舉考試,這個倒是有些遺憾,可是這種事情也說不定的,就比如他自己,倒是給他考了,可是他也得考上呀。」白梨現在可是知道了,這古代的科舉考試可真是千人來過獨木橋,難上加難哪。
「說你傻你還不承認,出族了難道不是大事,科舉考試考不上和不讓他考試一回事嗎,再說,這關乎他子孫後代的事情。」徐守雲簡直被自己小妻子的觀點氣樂了。
被徐守雲這麼一說,白梨才忽然想到這個時代的特性,這是古代,人人都看中家族,出族就像是沒了根的浮萍一樣,而不讓子孫參加科舉考試,就更讓白大貴這種讀書人受不了了,也許,這的確是比讓白大貴坐牢還令他難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