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秋風乍起,清寒涼薄。

劉林生和盛夏快馬加鞭,一先一後到了西山獵場。劉林生撩起袍子,小跑著進入皇帝寢宮,大汗淋漓。他喘著粗氣,先看向孫太醫,「皇上何時會醒轉?」

此時寢宮內只有封統領和祿在,孫太醫伸出一隻手,臉上並無喜色,「五日內必醒,只是皇上年事已高,醒轉后也未必能起得了身,說得了話。」

劉林生鬆了口氣,擦了擦汗,臉上方顯怒容,「諸位心裡明鏡似的,此案的主使者沒有他人。封統領,你是皇上最信重的大將軍,手中握有十萬禁衛,護衛皇上是你職責所在,其它自可推脫乾淨。」

「封四德別的本事沒有,忠心卻是有的,劉大人盡可放心。」封四德神色極為平靜,沒有人能看清他的內心。「劉大人是奉命來徹查此案嗎?」

「哼,玩一手百官勸進,被禮部尚書李大人擋了回去。」劉林生冷笑道,「我自己查,此案查不清,我劉林生也沒臉站在刑部。」

「還有我盛夏。」盛夏從殿外進來,倒是比劉林生從容些。他先拜見了皇帝,看過之後,也問孫太醫皇帝的病情,孫太醫只搖頭,「不好說。」

「兩位大人要徹查此案,怕有性命之危。」和祿一直守在皇帝床前,低垂著頭,似是誰也沒看見。此時卻突然開口,「皇上對兩位大人素來倚重,必不想看到兩位大人有所損傷。」

「封統領。先去看一下投毒的人。」劉林生、盛夏由封四德引著去了。

他們前腳剛走,雲明帶著百官來了。只是被攔在寢宮外,和祿一臉哀傷地走出殿外。「諸位大人之忠心,皇上必能明了。只是皇上需要靜養,諸位大人還是請回吧。太子殿下,請便。」

「你一個奴才,就能做了皇上的主,居然攔著我等朝官,反了不成。諸位同屬皇上的臣子。怎能不去拜見皇上。咱們只管進,看看這奴才有幾個膽敢攔著我們。」說著就往裡闖。

刀光閃過,大好頭顱飛起。鮮血噴濺。百官失聲,有人直接跌坐在地。

「奉大統領軍令,私闖者,殺無赦!」禁衛軍齊聲斷喝。寢宮正門一彪形大漢手提鋼刀。刀上猶有血滴滴下,凜凜不可侵犯。

雲明的臉剎青剎白,手握成了拳,「你們好大膽子,叫封四德出來見我,膽敢擅殺朝官,目無國法,眼裡還有皇上嗎?」

和祿躬身回道:「大統領不在。稍刻便回。太子殿下,奴才只是奴才。要進去侍候皇上了,不便在外久候,告退。」轉身進了內殿,連眼角都未抬一下,根本無視那些官員。

雲明進退兩難,若跟著進去,等於默認了封四德立下的規矩,若就此離開,那個官員等於白死了,他在百官中的威信自然受損。他的眼裡閃過狠色,向自己的親衛遞了個眼色。親衛將跟在百官身後的親兵調前來,看似四個親兵護一個官員的隊形。

陰沉沉的天,血腥味依然瀰漫在空氣中,所有人靜默無聲,氣氛詭異。

半個時辰后,已瀕臨暴怒的雲明終於看到封四德不緊不慢地向這邊走來。雲明暗自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壓下自己的怒火。「封統領,你禁衛軍擅殺朝中大員,該當何罪?」

封四德先上前給雲明見禮,然後肅然道:「擅闖者死,這是軍令。」

「我是當今太子,有監國之責,率百官面見皇上,有何不可?你一個大統領,難道要逾權於監國之上,本太子看你是包藏禍心,不讓百官覲見,意欲何為?」雲明聲音轉厲。

「太子殿下,末將一向愚笨。所以皇上早就下過密旨於末將,只負責皇上的安危,可殺可不殺的一律殺了。」封四德平平淡淡說來,卻是殺氣十足。

「來人,於我拿下了!」雲明反手抽出身旁親衛的腰刀,刀尖指向封四德。

雲明的親兵嘩啦一聲圍了上去,將封四德圍在中間。封四德大喝一聲:「誰敢!」

宮殿上埋伏的禁衛箭已上弦,密如蝗蟲。更有兩千禁衛從兩側包圍過來,長槍如林。可以想見,只要封四德一聲令下,無論百官還是雲明,立時會被射成馬蜂窩。雲明只瞧了一眼,額頭見汗。他的目光從禁衛那裡一一掃過,臉色越來越白。

封四德推開幾個親兵,走上宮殿的台階,居高臨下,揮揮手,兩千禁衛如水般退去。雲明和百官才鬆了口氣,卻聽封四德大聲叫道:「來人。」

然後就出來一列士兵,每人手上提著一個人頭,丟在台階下,退下。

封四德向雲明拱拱手,「回稟太子殿下,這些人膽敢趁亂闖陣,末將已依軍令,將他們斬殺了。」

雲明一看,更是唇無血色,強自鎮定,背著的雙手忍不住抖了抖,這些人應是他陸續安插進禁衛軍的將官。這個封四德好狠,不論情由,一律斬殺。原來他還想著理應外合,將封四德拿下了。

文官以嘴殺人,武將以刀殺人!

盛夏眯著細眼從眾人身後趕上來,皺著眉頭道:「這許多人,怕是要驚擾皇上。太子殿下,不如由微臣陪您進去,叩見皇上。諸位同僚在殿外磕個頭,盡了忠心也是一樣的。」然後躬身請雲明先行,雲明見坡下驢,當先一步向殿里走去。

弓箭手方才退入暗處,百官人人額上見汗。目光落到那些死不瞑目的人頭身上,身上只冒寒氣,哪還敢多嘴,一個個依序站好,恭恭敬敬地在殿外叩頭。

那個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人,是一國之君。只要他躺在那裡,就沒有人能越過他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些官員在看得到利益面前,似乎忘了當今皇帝是從血路里殺出來的皇帝,那個寶座上的血腥味從來沒有消散過。

雲明進了殿,向皇上叩頭,叩完頭,膝行向前,趴在皇帝榻前放聲大哭,「父皇,你囑兒臣監國,如今雲逸率十萬之眾,進逼京城,兒臣手中無兵可派。你教兒臣怎麼辦?父皇,你快醒醒吧,兒臣撐不下去了。」

盛夏勸道:「閑親王既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只要太子殿下令其進宮,舉證天下即可。若閑親王手中無實據,不敢進宮,世人自然知道他有不臣之心。太子可傳檄天下,一鼓而盪之。」

「盛大人老臣謀國,所言極是。是明見父皇突逢其變,遭此苦難,亂了方寸。明在此拜謝!」雲明深躬一禮。然後他又轉向封四德,躬身到地,「明多有得罪,望封統領不要放在心上,大統領職責所在,是明錯了。」

封四德不敢受他之禮,讓過了,還了一禮。「人在做,天在看。太子殿下不必過於憂心。」

風卷葉落,有因必有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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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升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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