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林潤清是在自習課上接到醫院的電話，當時管不了自己有多失態，從自習課上跌跌撞撞的衝出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出去了，這樣的林潤清是班級同學第一次碰上，全部人竟然整整愣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

林潤清氣喘吁吁的趕到醫院，林正已經搶救過來，臉上還蓋著氧氣罩，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胸口平穩的起伏讓林潤清知道林正沒事了。

林潤清這才趴在牆上大口喘氣，摸著腰部將頭抵著牆上略微休息，緊繃的弦漸漸的松下來，隨即林潤清整個人慢慢的往下倒，然後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急促的呼吸，在靜的詭譎的氣氛下，異常清晰。

接著他索性將雙手握拳支著額頭靠在椅子上休息。

他保持著一個動作許久，看上去像是很累的樣子，但又像是在思索些什麼，把送林正過來的副總陳述是看得不敢喘氣，可他卻不得不上前說明情況；畢竟林正暈倒，公司團隊已經一團亂，意見分歧，他能力有限，原本就是因為是林正發小，才坐上這個副總的位置，以至於對於眼前這個僵局無從下手。

雖然林潤清年紀還輕，但林正向來不吝嗇在他人面前誇讚林潤清，再則，前不久，他推薦的股票賺的滿盆，他對林潤清有著慕名的信任，說來好笑，陳述一個四十幾歲的人，如今只對十幾歲的林潤清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他慢慢的挪坐到林潤清的旁邊，神色異常凝重道：「潤清啊，你爸是因為大盤跌了近千點，才導致心臟病突發的，這件事情有多嚴重你也知道，現在叔叔想問問你有什麼看法，給公司拿個主意？」

不說還好，說到股票，林潤清就一肚子的氣，猛的抬頭，眉毛蹙起，看著陳述。

那雙墨色的眼眸此時充滿了鮮紅，整雙眼露著凶光，看上去有些可怕。

一字一句的質問道：「什麼想法，能有什麼想法，我他媽的能有什麼想法！」

林潤清說完，『嚯』的站起身，轉身一腳踢倒其中一張椅子。

他向來溫潤，如果不是事情超出他底線，不至於如此生氣。

陳述見狀，嚇得整個人身子僵住，不再說些什麼。

林潤清發完脾氣，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過於衝動了，他是現在最需要冷靜的人，如果連他都失了冷靜，林家就真的完了，林潤清想到著，閉了閉眼睛，那充血的眼眸漸漸轉為冰冷，轉身對陳述道：「陳叔叔，股票全部委託出去，能賣掉的全部賣掉！」

低沉的聲音，乾脆果決。

陳述有些適應不過來，猶豫著道：

「也許明後天就漲回來了？」

股市千變萬化，也許明天，也許後天就可以回本，如果委託出去，明天一開盤就被別人吃進，損失的十幾億可就真的拿不回來了。

「你如今只能慶幸明天不是一開盤就跌停，不然你連後悔都沒有辦法後悔。」（跌停的股票基本賣不出去。）

林潤清寒著眼睛，鞭子一樣犀利的話，從他嘴裡吐出來。

一語敲醒夢中人。

陳述猛然一震道：「我明白了。」

「但嫂子那邊……」徐舒語還不知道林正與林氏的狀況，但早晚是會知道的。

「我媽暫時不要說，如果她問起來，就說爸爸出差了。」能瞞多久就瞞多久，林潤清出聲阻止。

「好的，叔叔明白。」

林潤清交代完事情，一個人朝著醫院外走去，孤獨的背影看上去卻讓人覺得異常的堅毅強大。

陳述忽然覺得，林家又林潤清，這次不會是多大的難關。

等林潤清走出醫院，天空從遠處飄來一朵朵的烏雲，剛剛還是月兒高掛的晴朗天空，此時早已變了臉，好似他的心境一般，他忍不住低頭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太過冰冷苦澀。

只見林潤清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找到了水萌萌的手機號碼，「萌萌，我家破產了！」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就是想跟她說一說。

————

水萌萌看到簡訊，直接回電話過去，但電話始終沒人接，她越打越焦急，又不敢打電話去林家，估摸著徐嬸嬸還不知道呢。

「萌萌，你這個動作做得不太標準。」舞蹈老師指出水萌萌的錯誤，然後示範了一個正確的動作。

可水萌萌這會哪裡有心思跳舞，乾脆停下動作：「老師，對不起，我有點事，今天不能跳舞了，對不起。」

她心急如焚，鞠了恭，還沒等到老師同意，就匆匆下了樓。

陳嫂根本叫不住她，見她這個樣子，怕她出什麼意外，趕緊打電話給小李。

水萌萌奔跑中，思索著可以打給誰，好在她手機里有林氏前台的電話，當時只是無意存了下，現在水萌萌感到慶幸，趕緊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在得知林正被送往醫院，想都沒想，就攔車去了醫院。

希望情況不是最糟糕的那種。

水萌萌心裡默默的祈禱著林潤清不要有事。

水萌萌曾今看過林潤清的一個採訪，他說過，在家裡遭遇變故的時候晚上發生了心悸，差點就死了，以至於後來心臟一直不好，前世她可以冷眼旁觀，可今世，和林潤清這麼長時間的接觸后，怎麼可能做的到事不關己，要是如今再出現這樣的病，她一定會心疼死了，水萌萌想著想著，眼睛開始酸澀，視線也漸漸模糊，用手擦了擦眼睛，拚命告訴自己這一切只是多想了。

記者堵滿了醫院大門，圍得水泄不通，水萌萌好不容易擠進去，可哪裡還有林潤清的影子。

她不由抓住陳述的胳膊焦急道：

「陳叔叔，你知道潤清哥哥去哪裡了嗎？」

陳述代表林氏參加過海天的晚會，有幸見過水萌萌幾面，雖不了解她刁蠻不刁蠻，但肯定水萌萌是個不好相處的，對她的出現有些意外，現在A市新聞大面積的報道林家面臨破產，眾人躲都來不及，可水萌萌非但沒有撇開關係，還頂著下雨天，親自跑到醫院來看林潤清，可見是真的關心林家，不由對她產生了好感，摸摸她的頭道：

「叔叔也不清楚，應該是往前面去了，萌萌啊，潤清是個大人了，不會有事的，倒是你，你一個小姑娘，別再外面待太長時間，不安全，乘著雨不大，回去吧，要不叔叔送你？」

「不用，我司機就在外面，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照顧好自己還有林伯伯，有潤清哥哥的消息通知我。」

水萌萌聽說林潤清走了，半刻都不敢久待，沿著直路一路尋過去，她哪裡來的司機，剛剛走的匆忙，根本沒時間打電話給小李，只是怕陳述知道了，不放她走才這麼說的。

————

「各位觀眾朋友，根據本台報道，有著『股神』稱呼的林氏企業董事長林正，在今日下午被送往A市醫院搶救，疑是因為股票大跌導致心臟病突發，目前還不清楚有沒有脫離危險，詳情本台會繼續追蹤，請關注本台後續報道。」

新聞已經鋪天蓋地，林潤清無視商場上方的大屏幕，如同機器人一般漫無目的的走在馬路上。

「林同學，去上課啊。」

保安跟他打招呼，林潤清抬頭一看，沒想到他走著走著又走回了學校。

此時，學校晚自習已經過了大半，林潤清沒有選擇進去，而是站在草坪上，如同一尊雕像一般靜靜的立在那仰望遠方，任由雨水打在臉上，身上，紋絲不動。

漸漸的，他只覺得胸口有些悶。

「林潤清，我喜歡你。」

正在這時，從身後傳來清脆的聲音，是個短髮的女孩，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臉，只看到手裡拿著一個粉紅色信封。

當看到女孩的臉不是他期待的，林潤清覺得有些失望，淡淡的回過頭，沒有理會她。

女孩被無視，面上有些不好看。

皺著眉，不滿的透著戾氣。

她是向前金融公司的老總袁開政的私生女袁芳，跟林潤清同年級，初三2班的學生，平日里不太來上課，成績也是全部掛科，本來以她的成績肯定是在倒數班，但袁芳的老爸有錢，給學校捐了不少東西，這才被送進僅次於1班的2班，今天看到林氏的報道，特地跑來學校對林潤清表白，據說脆弱的男人最好進攻，也是運氣好，進校就看到林潤清了。

袁芳原以為一招擊中，沒想到林潤清這麼不給面子，態度有些不耐煩，聲音不由大了點道：「林潤清，我喜歡你。」心理卻有些不屑，還以為還是個富二代呢。

「我不喜歡你。」沙啞的嗓音開口了。

然後，林潤清繞過袁芳，原本想要靜靜，可現在這地方太吵了。

如此不給面子，袁芳臉色一燥，惱羞成怒，將信往地上一摔，語氣頗為頤指氣使：「哼，你拽什麼拽，落毛鳳凰不如雞，你以為你還是以前的林潤清，提醒你吧，你現在就一個窮光蛋了，我向你表白，是看得起你，你現在端著惹我煩，等我不想要你了，你就是舔著臉來求我做你女朋友，我都不會做你女朋友。」

「自戀果然是病啊，潤清哥哥眼光再差，也看不上你這種醜女人。」

水萌萌最是護短，看不過有人欺負林潤清，就算諷刺也不行，在她眼裡林潤清什麼都是好的，容不得別人看不起，冷嘲熱諷的炮轟袁芳。

明明比袁芳矮了整整一顆腦袋，氣勢卻一點也不輸給她。

袁芳見水萌萌一張甜美的臉，不由臉色越發不好看起來：「你什麼東西，竟然說我丑！」

水萌萌看著袁芳胖乎乎的臉，突然心裡萌發了一個特別有意思的計謀，袁芳雖然是私生女，卻很得袁開政喜愛，因為長得一張像袁開政的醜臉，但成也蕭何敗蕭何，袁芳可不喜歡自己這張臉，既然這麼不喜歡，她就推她一把吧。

水萌萌揚揚眉毛，攤手道：「我說的有錯嗎，要我是你，早去韓國偷偷整容了，現在整，長大了也沒人記得你以前那醜臉，不過你蠢得跟豬似得，肯定不知道怎麼為自己打算，哼，也不相信，就算你以後腦袋開竅，整了臉，也救不了你的桃花運，畢竟誰都知道你以前是個醜八怪。」

「你，你，你！」

水萌萌說的有道理，袁芳根本沒辦法反駁，但就是看不過水萌萌那副氣勢淡定的樣子，氣的肺都要炸了，恨恨的瞪著她，像是要在她身上瞪出個洞。

水萌萌神色輕蔑道：「我，我怎麼了我，我是為你好，醜八怪。」

「啊啊啊啊啊。」

袁芳跺跺腳，聲嘶力歇的叫起來，跑了出去，水萌萌見她離開，覺得無趣。

「萌萌，你怎麼來了？」

水萌萌趕緊跑到林潤清的身邊：「潤清哥哥，你沒事吧？」

「她其實說的沒有錯。」

水萌萌皺著眉，不贊同道：「怎麼會沒有錯，她說的大錯特錯，潤清哥哥的厲害不在於你有個富裕的家庭，而在於你本身就是個厲害的人，我想就算沒有林伯伯，你也能成為一個厲害的人，你怎麼會在意這些無知女的想法呢。」

「你相信我！」林潤清一雙如同黑洞深邃的眼眸此時亮亮的看著水萌萌。

水萌萌點點頭，「當然，我相信啊，我會在潤清哥哥身邊，直到你證明給我看。」

「那就一直待著吧。」如果你走了，我就把你抓回來，斬斷雙手雙腳，綁在我身邊。

林潤清嘴唇微微地揚起，「回家吧。」

「等等。」水萌萌把地上的信封撿起來，放進自己的袋子，這袁芳，雖然得袁開政的喜愛，可卻讓林家主母和正牌千金痛恨的很，這份信交給她們最適合不過了。

「好了，走吧，小李叔叔等著呢。」剛剛路上碰到了小李，這才能這麼快找到林潤清。

水萌萌做事雷厲風行，第二天就將情書送給了袁家千金，據說，袁芳被記了好大一個處分。